人呢?人去哪裡了?!
“瑞德公主”四下裡一望,哪裡有杏兒的蹤影?當即大怒:“柴杏兒,你個賤*婢,給本公主滾出來!否則的話,定叫你後悔莫及!”
踏着怒罵聲,“瑞德公主”的臉上,赫然捱了一記異常響亮的耳光。她的一張嬌俏的臉頰,眼見着就紅腫了起來。
“賤*婢,吃了豹子膽了?連長公主都敢打?!”瑞德公主身邊的嬤嬤暴喝一聲,一聲令下:“來人哪,將這個賤*婢拉下去,亂棍打死,然後扔去喂野狗!”
呼啦啦的,就上來一大羣的人,有宮女也有侍衛。
杏兒怒目圓瞪:“本郡主乃聖上御封的安然郡主,也是聖上的小師妹,看誰敢碰本郡主一下?!”隨即,又高喊道:“太后娘娘,臣女柴杏兒,安然郡主,奉聖上之命,給娘娘送養生的聖品來了!”
李公公也連忙大喊:“太后娘娘,奴才是聖上身邊的李羣,太監總管!”他故意這麼說,是想要提醒那些宮女和侍衛,在向杏兒下狠手之前,三思而行。
李公公的話一落,那些原本蠢蠢欲動的宮女和侍衛,果然都躊躇不前,彷彿那腳步有千斤重一般。太監總管啊,那可不是個可以得罪的人喲!即便是受寵的妃嬪,也不得不討好他,以期換得他在聖上面前替她們美言幾句。最起碼,不要給聖上上眼藥,讓她們沒有出頭之日!
就連柔嘉太后,也是要給太監總管幾分薄面的。
柔嘉太后權衡了一下利弊,咳嗽一聲,冷冷的道:“讓安然郡主進來吧!”
“丫頭,小心一點說話,別惹禍上身!一旦發覺情況不對,就大聲喊叫,咱家就在這裡等你!”李公公連忙壓低聲音,不放心的叮囑杏兒。
杏兒對李公公感激的點點頭,給他一個“你放心”的眼神,就邁着穩健的步伐,走進了那扇金碧輝煌的大門。
杏兒一進去,就飛快的睃了高位的那人一眼,只看到一個華服女子,大約四十出頭的樣子。來不及細看,也不敢細看,就連忙叩首行禮:“臣女柴杏兒,拜見太后娘娘,娘娘千歲千歲千千歲!”光德罵瑞。
“哼!不敢當!本宮的女兒,都被你說打就打,哪裡當得起你的跪拜!如果你不說出可以讓本宮信服的理由來,明年的今日,就是你的忌日!”柔嘉太后冷哼一聲,目光如毒箭一般,狠狠的射向杏兒。
瑞德說的好,此人就是一個賤*婢!今天,就算她說出花來,就算她說破天,也甭想活着離開!
柔嘉太后動了殺心。敢打她的女兒之人,絕不饒恕!給她一個痛快的死法,給她留一個全屍,已經是很給燕無影和皇上面子的了!如果這個賤*婢不是皇上的小師妹,此時此刻,她早已血濺五步了!
杏兒捕捉到了柔嘉太后眼底濃郁的殺氣,心裡不禁一顫,連忙飛快的亮出了從柴五娘那裡拿來的幾樣珠寶首飾。那個檀香木的小木牌,她拿在手裡,高高舉起,舉在了柔嘉太后的眼前。
“小木牌?!瑞德的小木牌,你從哪裡得來的?!”柔嘉太后的視線一觸及小木牌,頓時大驚,猛然站了起來,顫抖着手指,指着杏兒:“快說,你是怎麼得來的?!”
是她偷的麼?還是,這其中有什麼蹊蹺?!
柔嘉太后的心“咚咚咚”的,劇烈的跳動着,又快又亂,失去了應有的頻率。既激動、緊張,又期盼、害怕,複雜的情緒,如潮水一般席捲了她!w7j6。
杏兒緩緩開口:“啓稟太后娘娘,這些東西,是杏兒阿孃的東西!杏兒的阿孃十歲那年,身負重傷倒在冰冷的野地裡,被一個山村婦女救了回家。當時,杏兒的阿孃身上貼身帶着這個小木牌,還有這些珠寶首飾。另外,還有一支丹鳳朝陽的鳳頭釵和一支點翠的藍寶石髮簪,被阿孃的養母的兒子拿去典當了!”
柔嘉聽完她最後的一句話,心中頓時掀起了驚濤駭浪,眼底風雲翻滾,連綿不絕!
柴杏兒說,柴杏兒竟然說,這些珠寶首飾和小木牌,竟然是她的阿孃的東西?!
柔嘉太*後的眼睛都直了!整個人都僵住了,發不出半點聲音來,木呆呆的,思緒飄得很遠,很遠!
記得就在瑞德九歲生辰那天,她送了一隻丹鳳朝陽的鳳頭釵給瑞德,而那一支點翠的藍寶石髮簪,正是瑞德八歲生辰那天,她送給瑞德的禮物!
這件事情,知道的人屈指可數!就連當今聖上,也一無所知!因爲當今聖上那個時候,跟瑞德並不親近,相反倒是時常捉弄並欺負瑞德。從小到大,瑞德每一年都會用心的準備一份生辰禮物,送給弟弟安俊逸。可是,安俊逸卻從來都沒有迴應過她,哪怕是一塊最普通的玉佩,也沒有給過她!
當年,瑞德捨身相救,安俊逸僥倖逃過那多如牛毛的殺手,安然回到了王府(當時,先皇還是一個親王)。那個時候的安俊逸,失魂落魄的,時常跟親近的人唸叨:“本世子(當年,聖上還是個王府的世子爺)好後悔啊,爲什麼這麼多年以來,連一個禮物都沒有送過給大姐?!”
想要好好對待大姐,可是她很可能已經遭遇不測了,姐弟的緣分,也許就這麼終結了!安俊逸悔恨交加,爲了這,在很長的一段時間裡,都萎靡不振,落落寡歡。所以,他雖然覺得“瑞德公主”有所懷疑,但是當柔嘉太后提出,要給“瑞德公主”正名,要把“瑞德公主”接進皇宮,他也就沒有反對,半推半就的就認下了這個大姐。
在他的內心深處,或許是承受不了,那份失去至愛親人的痛苦吧?這個“瑞德公主”雖然有可疑之處,但是卻也有九成的信任度(賈忠良僞造並掩飾的得很成功,這個假的公主,看上去確實跟瑞德公主極其的相似),她是他最後的一線希望,無法就此拋棄,甚至不敢去質疑去否定,害怕看到殘酷的真相!
杏兒輕咳了一聲,高聲提醒:“太后娘娘,這個紫檀木的小木牌,上面的這兩個古文字,應該就是瑞德的意思吧?”
聲音低沉,卻帶着一股強勁的內力,強勢的傳入柔嘉太后的耳中。柔嘉太后猛然驚醒過來,從杏兒的手中接過小木牌,細細的端詳着,眼中漸漸蓄滿了淚水。透過朦朧的淚眼,她看着杏兒,激動的問道:“杏兒啊,你的阿孃叫什麼名字?”
杏兒淡淡的應道:“我的阿孃,叫安靜!如今,大家都喚她一聲柴五娘!這二十來年,她因爲沒有孃家可以依靠,可以說是在苦水裡泡着度過的,幾乎就要活不下去!那一年,大伯要把大姐賣給一個五十歲的老頭做妾,杏兒爲了護住大姐,被大伯傷得奄奄一息。饒是如此,阿孃依然差點被大伯給賣了,幸好老天保佑,終於還是逃過了一劫!”
“那麼,她爲何不去找自己的孃家人?”柔嘉太后聲音嘶啞,帶着顫音,眼淚像斷線的珠子,不斷的往下滴落。
安靜,她的女兒瑞德公主,正是叫安靜!
“阿孃當年的傷太重了,她失去記憶了,不記得過去的一切!安靜這個名字,還是阿孃的養母根據阿孃身上的一塊手絹給取的!阿孃出嫁的時候,連一塊手帕的嫁妝也沒有,就穿着一身半舊的衣服,拎着一個破舊的小爆包袱,就這樣非常淒涼的出嫁了!這樣嫁去婆家,被婆婆和妯娌嫌棄欺壓,十年如一日的,過着吃不飽穿不暖、有苦又累的日子!”
杏兒的聲音透着寒意,也透着疏離,帶着難以抑制的怨恨跟憤怒。她那冰冷的目光,似乎在無聲的譴責柔嘉太后:哼!自己的女兒,也可以認錯?這也就罷了,居然允許一個假的瑞德公主爲非作歹,豈不是玷污瑞德公主的形象跟名聲?!
柔嘉太后終於失聲痛哭了起來,哭聲非常的悽慘哀傷,深切的悔恨跟心疼,在她的心頭奔涌翻滾。
安靜啊,我可憐的女兒啊!是娘對不起你,是娘錯了!宮裡的這個“瑞德公主”,阿孃其實也覺得有點不對勁,總覺得我的安靜的性情不可能會這樣毒辣,這樣乖張!可是,阿孃找尋你整整二十年,你都杳無音信!好不容易找到一個跟你這麼相似的人,阿孃捨不得放手,捨不得去懷疑,更捨不得責罵她,處罰她!
安靜啊,孃的好女兒,你在哪裡啊,娘可想你了!娘想你,想得心都疼了,似乎就要撕裂了!
杏兒冷眼看着這樣傷心難過的柔嘉太后,心裡卻沒有多少憐惜,而是冷聲問道:“敢問太后娘娘,如今,可以放過鎮國公跟逍遙侯了麼?以杏兒之見,這兩人是萬人難尋的忠臣,是安瀾國的棟樑,就爲了瑞德公主的一點臉面,就要將他們關在天牢裡,這似乎沒有天理吧?!”
柔嘉太后見她這樣冷淡,這樣尖銳,心裡一陣陣的刺痛。這個杏兒,應該就是她的外孫女吧?可是,在過去的日子裡,她是怎麼對待杏兒的?就爲了那麼一個假的瑞德公主,就恣意的踐踏她!
給翡翠郡主賜婚,也有她的一份功勞呢!當初,翡翠郡主求到她面前,她於心不忍,也在聖上面前,爲翡翠郡主說了不少的好話呢!這孩子還真是可憐吶,遇到這樣的舅舅,遇到這樣的外婆,實在是可憐啊!
柔嘉太后嘴角直抽,眼底一片黯然,說不出的心疼悲傷。後悔得連腸子都青了,恨不得在自己心口上,狠狠的捅一刀!她悲痛欲絕的道:“放了,立刻就會放了!而且,還會給予補償,會給厚厚的賞賜!有什麼條件,你也可以代替他們提出來,什麼樣的條件都可以!”
說着,就連忙喚了貼身嬤嬤進來,讓她親自帶着自己的令牌,去找聖上,把沈翰跟許悠然給放了!嬤嬤領命而去,柔嘉太后又討好的跟杏兒笑道:“你有什麼條件,儘管的提出來!”
杏兒淡淡的一笑:“太后娘娘請放心,我可不是外面那個趾高氣揚的瑞德公主,我只有一個條件:我阿孃的真實身份,還望太后娘娘暫時保密,等到邊關的戰事結束,再找一個合適的機會公佈出來!就連對聖上,也必須保密,我阿孃的身世秘密,你知我知,還有我師傅跟鎮國公、定國侯知道,其餘的人都一無所知。就連我阿孃,也是不知道的!”
“爲什麼?我不答應,我要立刻去見到你阿孃,我想我的女兒!我要儘快的見到她,要親眼確認她沒有事,要親眼看到她過得幸福快樂!不然的話,我將寢食難安,沒法放心!”
柔嘉太后斷然否決,態度很堅定,情緒相當之激動。她眼巴巴的看着杏兒,淚眼汪汪,好不可憐的樣子。
“不行,現在不是時候!”杏兒的態度比她的更堅定,聲音越發的冷冽,帶着寒冰:“現在公佈我阿孃的身份,將給她帶去重重的危機,一個不好,她很可能連命也會送掉!太后娘娘可不能爲了讓自己安心,就將我阿孃置於險地,無論如何我也是不會答應的!”
柔嘉太后瞪大了眼睛:“爲什麼?有哀家護着,有聖上護着,你阿孃能有什麼危險?該不會,你之前所說的,都是假的吧?你的阿孃,真的是哀家的女兒麼?!”
杏兒怒了,心裡一片寒意,她冷冷的一笑:“太后娘娘高貴無比,我的阿孃只是貧瘠的小鄉村裡,一個再普通不過的農婦,哪裡高攀得上太后娘娘啊!太后娘娘的公主殿下,正在前殿等着太后娘娘的無上寵愛呢,我的阿孃身份低微,可不敢跟尊貴的太后娘娘扯上什麼關係!”
哼!居然懷疑我阿孃的身份!既然如此,那這個外祖母,不認也罷!杏兒的心裡,騰地生起一長串的怒火,怎麼也無法撲滅!
有那麼多的信物在,她又是聖上御封的安然郡主,還是聖上的小師妹,難道她會弄虛作假麼?!居然,居然敢質疑她,這絕對無法原諒!
杏兒怒氣衝衝的,擡腳就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