柴亮無奈的搖搖頭,走了進去,打破了那尷尬的氣氛:“五弟,三哥來看你了！”
“三哥。.”柴曜只喚了一聲,就哽咽住了,淚水悽然而下。好不容易,才又找到了自己的聲音:“五弟讓三哥失望了,謝謝三哥還能來看我！”
柴亮的眼裡也有了淚光,看着自己這個多年未見的弟弟,如今臥牀不起,心裡滿是心疼和傷感。他的聲音裡,也帶了點哽咽:“五弟啊,快別這麼說,咱們兩兄弟,到什麼時候,都是最親的親人！三哥來看你,那是應該的,你能好好的,比什麼都要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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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捷聞訊趕來,跟柴亮見過禮,連忙吩咐沐清風:“你親自去收拾兩間客房出來,並交代伙房,今晚做一桌好菜,有貴客來了！”
沐清風深深的看了桃兒一眼,領命而去。心裡,涌起一陣陣激動和喜悅。幾年不見,杏兒的這個姐姐有了很大的變化,變得更沉穩,更美麗了！容貌倒是其次,最吸引人的,是她那既淳樸清清新,又端雅大方的氣質,讓人難以移開目光。
可是,哪裡有什麼客房啊?
沐清風把自己的臥室騰了出來,讓給桃兒跟東方雲舒兩人住,他自己則搬去跟東方朗月住。東方朗月自從上次送冬衣和糧食過來,就聽從杏兒的指令,留在了軍營沒有回靠山屯去。柴亮則被安置在了燕無影的臥室裡,兩人早就熟悉了,彼此也很說的來。
在這軍營裡,最好的屋子就是沈捷、軍師、副將和燕無影的臥室了。這幾間臥室,都比較寬敞,又都在軍營的正中位置,比較安全。而沈捷、柴曜如今住的病房,就是在軍醫館裡。
軍醫館是沈捷聽取了杏兒的建議,在來到西北的第五天就開始修建的,有三百間病房,以及三個藥材庫,三十個診室,三十間大夫宿舍。甚至,還有三個花園,三個活動室,三個餐廳。這樣一來,確實比以前讓傷員在宿舍裡養傷要好多了,對傷病員的恢復有很大的助益。
修建這軍醫館,以及購買、打造必要的醫療設備,一共花了兩萬五千兩的銀子,杏兒就捐助了兩千兩的銀子,又動了幾個熟悉的商家,募集到了五千兩的銀子。軍醫館的前期投入,全靠杏兒提供的這七千兩的銀子,否則的話,或許這軍醫館還建不起來呢！
當初,他自己也捐獻了兩萬兩銀子給西征軍,可是那銀子他捨不得拿來修建軍醫館,都拿去購買糧食和藥品去了。而杏兒提供的銀子,指明瞭必須專款專用,只能用來修建軍醫館,不得挪作他用。也幸好如此,否則的話,這軍醫館或許到現在都沒有影子！
只是,萬萬沒有想到的是,他和杏兒的父親,都“有幸”得益於這軍醫館。他倆住的病房,屬於“高幹病房”,配有淨房、小廚房、小客廳。五間高幹病房,配一個楔園。楔園半畝大小,有花有草有果樹,小巧而別緻。
天氣晴朗的時候出來走一走,看看花草樹木,心情都要好很多,病痛似乎也減輕了不少。這大西北,什麼都缺,唯獨地大得很,想要全多少荒地修建醫館都可以。半畝地大小的花園,確實不在話下。
這就是杏兒說的,花極少的錢,辦成大事！
一塊並不值錢的荒地,修建成楔園,可以讓傷員有個散心的地方,帶給傷員好心情,讓病痛也可以恢復得快一點！而成效,是顯著的,爲軍營裡的傷殘將士,帶去了不少溫暖。
桃兒在西北,一呆就是半年。每天一大早,她就來到父親的病房,爲父親洗衣做飯煲湯。忙完了,就陪父親聊天說家常,給他講述靠山屯的故事。她沒有刻意的隱瞞,也不添油加醋,而是實事求是的述說。
隨着她細聲細氣的講述,姜氏的愚昧刻薄、柴榮的狠毒無情、柴老四的唯利是圖、柴老二的古怪吝嗇、劉氏的陰狠狡詐,還有滾刀肉似的錢氏,以及柴天佑等人的六親不認。只聽得柴曜眼神黯然,怒火翻騰。。
最後,桃兒黯然道:“阿爹啊,您着實不該寫休書給阿孃,一封休書,把阿孃的心都給傷透了！如果不是杏兒有出息的話,阿孃在看到那封休書的時候,恐怕就活不下去了！阿孃這十幾年以來,過得確實很煎熬啊,女兒有時候,都對阿孃佩服極了！如果換做是女兒的話,必然熬不到現在,應該在很多年前就已經自殺身亡了！”
“孩子,是爹爹對不起你孃親,也對不起你們姐弟五人！都是阿爹的錯,阿爹萬死,也難辭其咎！”柴曜聽女兒這麼說,當即羞愧難當,腸子都悔青了,淚水不禁噴涌而出。撞牆的心,都有了！
看到這樣悲傷欲絕的父親,桃兒心裡非常的心酸,心裡的堅冰在漸漸的消融。唉,算了吧,就原諒他吧！無論如何,他是自己嫡親的父親啊！不原諒他,又能怎麼辦呢?
桃兒給杏兒和阿孃去信,告訴她們,她要在西北停留一段時間,直到父親的傷勢痊癒。杏兒回信,讓她自己拿主意,想在西北呆多長時間,就呆多長時間。收到杏兒的回信,桃兒徹底放下心來,在軍營一心一意的照顧父親。隨同書信帶過來的,還有五千兩銀子,以及不少臨時趕製出來的衣服鞋襪。
主帥沈捷和名震西北的猛將柴曜,都受了重傷,副將沐清風成了頂樑柱,臨時代替沈捷的位置,壓力巨大。東方朗月也接替了沐清風副將的職責,每天也累得夠嗆,東方雲舒心疼哥哥,就主動請纓出戰,成了沈捷麾下的一員女將。
兄妹倆自小一起修煉一套陣法,兩人密切配合,在戰場上所向披靡。就連那個連續重傷了沈捷和柴曜的突厥第一戰將,也拿這兩人沒有辦法,雖然不至於會輸,但是想要贏卻絕無可能！音走那了。
沈捷和柴曜的病房,是緊隔壁,兩間病房的楔園,是合用的。每天桃兒都會讓父親坐在輪椅上,推着父親去楔園裡散步。不用出徵的日子裡,柴曜、桃兒跟沈捷、沐清風,這四人一般都能夠在楔園裡遇上。一來二去,桃兒跟沐清風就更加熟悉了,柴曜跟沈捷之間的關係,也融洽了許多。
郎有情妾有意,就差一層窗戶紙沒有捅破了。情意,在似水的歲月之中,逐漸加深。沐清風幫柴曜擦身洗澡,桃兒幫沐清風洗衣服,一日三餐,沈捷、沐清風都來柴曜這邊的小客廳用飯。兩人的主治大夫賀季耘,以及他的貼身侍衛加助手秦勘,自然也要過來蹭飯。
來之前,杏兒收羅了好多補身體的藥材,都是非常適合柴曜和沈捷的。聽說桃兒要去西北,泰大人、司徒長風、無雙山莊、宋夫人、秦老爺、濟世堂大藥鋪,以及籬縣境內的那些豪門大戶,都紛紛送來了珍貴的藥材和補品,杏兒也沒有跟他們客氣,悉數收下了。分類整理並曬過包裝好之後,就讓桃兒帶去西北,給父親和沈捷滋補身體。
半年過去了,柴曜斷裂的右腳,恢復得很不錯。這要歸功於賀季耘,如果不是他及時趕來西北,柴曜日後勢必會成爲瘸子,再也不能上陣殺敵了。這對於一個爲將者來說,那是極其殘酷的事情,就跟要他的命差不多。
這一天,桃兒又要用輪椅推柴曜去花園散步。
柴曜想要伸手去拿雙柺,想了想,卻又縮回了手。算了,雖然不用輪椅,也是可以了。但是,這輪椅是杏兒的一片心意,他坐在輪椅上,心裡也可以感受到女兒對他的關心。
桃兒推着輪椅,行走在林蔭路上,沈捷跟一個新來不久的監軍迎面而來。遠遠的,看到柴曜依然坐在輪椅上,那監軍就不禁皺了皺眉,眼裡閃過一絲不悅:“柴將軍這是幹嘛啊?在邊關呆了將近十年了,怎麼還那麼嬌氣啊?坐在那輪椅上,就那麼舒服麼?他這個樣子,日後還怎麼帶兵打仗啊?乾脆,回家去放牛好了！”
沈捷不以爲然的笑道:“他還在恢復期,走上一盞茶的時間,自然是沒有問題。但是,他每天出來散步的時間,至少都會過半個時辰。那麼長的時間,強度就大了一點,不利於傷勢的恢復！”
監軍冷哼一聲:“話雖如此,但是這花園裡到處都是椅子和石板,走累了想要坐的話,哪裡不能坐啊?”神情語氣,帶着毫不掩飾的嘲諷,眼裡甚至還閃過一絲危險的光芒。看樣子,似乎是在算計什麼。
監軍是太后娘娘的遠房親戚,來之前太后娘娘有過指示,要給柴曜一點厲害看看。故此,這才下意識的就對柴曜“雞蛋裡挑骨頭”。
沈捷是誰?他早就看出來了,這人對柴曜很是不滿,有點想要打擊報復。當即,就淡淡的笑道:“那輪椅,是安然郡主親自設計的,在如意縣主來之前,找了一個能工巧匠連夜趕製出來的。柴將軍樂意坐那輪椅,多半是因爲這是安然郡主的一片心意,而並不是他有多嬌氣。”
他這話一語雙關,是在暗示監軍,柴曜是安然郡主的父親,而安然郡主,可是他沈捷的心上人！想要對付柴曜,那就是跟安然郡主過不去,也是跟他過不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