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纖聞言就笑了,道:“我纔不怕,以前還養過冰蠶呢,它一點都不嚇人!我聽說南平國那邊纔有養蠱的人,姐姐是南平國人嗎?”
南纖自來熟,藍採珠也少了些拘謹,兩人年紀差不多也容易產生親近感,點點頭道:“嗯,不過我們一向住在山裡,很少在外面走動的。”藍採珠臉色微微有些發紅,她在溫國公府也呆了一段時間了,知道達官貴人們一向都覺得鄉下人是土包子,山裡人自然就更是了。
不過這話到了南纖這裡,倒是大大拉近了感情,誰讓南纖自小在藥谷長大,其實也是山裡長大的,一臉興奮道:“真的嗎?我也是從小在山裡長大的,小武哥他們還總是取笑我沒見過世面呢!哼,他們認得的藥還不如我多,也敢取笑我,姐姐,以後我們一起笑話他們!”
“好了南纖,你當誰都跟你一般計較這些啊,他們也不過與你開玩笑,有你徐逸哥哥看着,誰敢取笑你啊!”沈沁笑着揉揉南纖的腦袋,給藍採珠介紹道:“這是我家小徒孫南纖,以後去了百草園,就叫她帶着你,你需要什麼就同她說。南纖,這是藍採珠,她一路過來受了不少苦,身子不大好,我可是將人交給你了,要給她調養好身子。”
南纖自然忙不迭點頭,百草園雖然不計較男女,可跟她一般年紀的小姑娘也沒有幾個,聽沈沁說叫她照顧藍採珠,自然滿口答應,道:“師叔祖放心,我一定會照顧好藍姐姐的,調養身子嘛,師父早就教過我啦,保證不會有問題!”
沈沁知道南纖雖然活潑一些,但在醫術上面,也是從來不含糊的,聽南纖保證了,也就放下心來,道:“採珠你先養着身子,等身體好一些,我再叫人送你過去。你既是要在這裡做工的,也不用與我客氣。”
藍採珠微微猶豫了片刻,小心的問道:“王妃,我,可不可以今天就跟南纖姑娘過去……”
沈沁有些意外,藍採珠身上有些傷,雖然不嚴重,但也不便於走動,“怎麼,不喜歡這邊嗎?”
藍採珠搖搖頭,道:“不是,我,我就是不想見到木漣漪……而且,我也聽說,大明國對蠱術十分忌憚,我要是留在府裡,讓人發現了,怕是對王妃你們都不好……”
沈沁看藍採珠的表情,除了這些,沈沁也發現了,藍採珠不大喜歡人多,也不習慣讓人服侍,嘆了口氣,道:“罷了,百草園那邊最不缺的就是大夫和藥草,你既然想過去,等會兒跟南纖一起過去就是。百草園也沒有什麼大規矩,就是有些地方有些危險,到時南纖會跟你說,你千萬別想着自己去挑戰就行。”
“嗯,謝謝王妃!”藍採珠這才露出一些笑意,他們藍家一向隱居,一路逃亡最後到了京城,她還是不習慣住在繁華熱鬧的地方。而百草園雖然也在京城當中,但光聽名字就知道應該是個清靜之地,當然,她確實十分不想見到木漣漪。她又打不過人家,既然報不了仇看着人家在面前晃來晃去實在礙眼。
莊鈺父母家人都不在了,婚事自然也簡單得多,不用問這個那個的意見,紫玉父母在藥谷當中,不過,跟沈沁出來的時候,她的一切也都交給沈沁了。所以這一樁婚事只要當事人雙方願意,沈沁不打算扣人,就沒什麼問題了。莊鈺此次立了不小的功勳,即便莫成天看着他心裡堵得很,恨不得立刻除了他以絕後患,但莊鈺如今深得夜青玄的重視,他輕易也不敢動手。
兩方早已經通過氣了,莊鈺帶着禮物上門,沈沁和雲臻也沒有爲難他,互相交換了庚帖信物,婚事便算定下來了。沈沁作爲紫玉孃家人,邀請莊鈺留下來吃個飯,可莊鈺看着雲臻盯着他怎麼看都奇怪的眼神,尤其是夜青玄還特意叮囑過他,終究找了個藉口逃了。沈沁懶得說雲臻,只拍拍紫玉的手,道:“反正很快就要嫁過去了,有你看膩的一天,不用着急。”
紫玉雖然有些不捨吧,可雲臻是王府的主子,她還能說什麼,只得點點頭,道:“紫玉知道。”
“既然已經定親了,你也不用跟在我身邊忙活了,自己的嫁妝也要上點心,別的我可以給你置辦,不過自己的嫁衣、帶過去的四季衣裳,總要自己做的,可不能偷懶了。”沈沁難得多交代了一句。事實上她沒見過紫玉和紫青的針線活,兩人又不是普通的丫頭,沈沁非常懷疑這兩人會不會這些。
“……”紫玉默然,她武功不錯,醫術也算不錯,可要說女紅,大約也就是勉強能見人,那還是她娘覺得女孩子家即便做護衛,也得會點針線活,硬是逼着她學的。平時做做貼身的衣裳尚可,若是拿來做嫁衣,紫玉有點擔心,自己敢不敢穿出去。
“不行嗎?”沈沁看紫玉的樣子,這話一出,紫玉腦袋更低了些。讓紫玉現在學也行不通,莊鈺怕紫玉哪天想不開又要跑,婚事就定在明年三月,目前開工做時間都有些緊,更別說學會了再做。沈沁嘆了口氣,道:“算了,從針線房調兩個丫頭給你幫忙,你到時候往上面添上幾針意思意思也就罷了。”
紫玉越發不好意思,臉色也越發紅,南纖還安慰她,道:“沒關係啦,我也不會,師孃說了女孩子又不是生來做針線的,不會就不會啦!”
沈沁看了南纖一眼,道:“以後我叫巧兒教你,你師孃說的是沒錯,可哪能一點都不懂,衣裳袍子你能叫丫頭做,將來你孩子的衣裳還能讓別人做不成?就不怕別人不仔細你家孩子穿着不舒服啊!”
南纖小臉瞬間就垮了,“師叔祖,針扎人可疼了,纖兒可不可以不學嘛!”
“也不是不行,要是你夫君願意動手做,那就無所謂了。”沈沁隨口道,她一個穿越來的,自然不大在意針線活這種東西,然而生活了這幾年才發現,這還真是女子的必備技能。且不說公婆長輩看重這個,就連男子也十分有節操的,成了親貼身的衣裳必定要妻子做的,一般丫頭做的絕對不碰。正是這個緣故,沈沁纔不得不開始重視南纖的這個問題,將來南纖若是回藥谷還好說,若是嫁到外面,就算不精通,多少總要拿得出手才行。
“……”南纖沒有說話,歪着小腦袋也不知在想什麼。
太子回來了溫雨桃跟太子的婚事也就提上了日程,然而這一回,夜青玄卻不願意娶溫雨桃過門。夜青玄對男女之事似乎一直並不在意,太子妃、側妃以及太子府上的一衆妻妾,基本上都是按部就班的娶回去的,沒見他反對,也沒見他更喜歡誰一些。而這一回,卻無論如何都不願娶溫雨桃過門。
溫家帶着嫁妝將女兒送過來,本來就夠丟分了,沒想到人家連送過來都不願意要。對此,太子給的理由是太子府接二連三沒了幾個良娣,實在不宜再迎娶新人過門,至少也要再等一年半載。溫國公跟皇帝提出親事的時候,就已經有不少人背地裡看笑話,如今太子還不願娶溫家女兒過門,溫國公一張老臉都氣紅了,就差當下脫口而出不嫁女兒了,卻被溫雨桃攔住了。
溫國公畢竟是功勳世家,就算如今連個繼承人都沒有了,但皇帝還得賣他幾分面子,否則難免讓許多人寒心。但是他一把年紀了,又拗不過兒子,只得把夜青玄和溫國公父女都叫到宮裡談話,看着不爲所動的夜青玄,和老臉漲紅的溫國公,皇帝一陣頭痛。
夜青玄以前都不在意這些,對於送到太子府的人也不甚在意,所以他纔會不曾知會夜青玄一聲就應下了親事,只是也考慮到夜青玄的意思,所以只是自己應了下來,還不曾公之於衆。然而他怎麼都沒想到,一向不怎麼在意的夜青玄,這回卻認定了不願意娶溫雨桃,皇帝不可能當着外人責罵兒子,只得憋着一口氣,道:“理由!”
“太子府接二連三的出了人命,畢竟是服侍兒臣幾年的人,兒臣不可能這沒多久就歡歡喜喜的迎娶新人。若溫小姐不能等,就另嫁他人吧!”夜青玄這回倒是十分堅決,至於原因,雲臻曾親自見過溫雨桃差點弄死了徐逸,夜青玄也親眼見溫雨桃弄死了她的庶姐。夜青玄以前不大在意內院的事情,可經過了前段時間的許多事情,他猛然發現,婚姻結兩姓之好,差點因爲一個內院給他樹上好幾個敵人。若是把普通的女子比作羔羊的話溫雨桃相當於一匹餓狼,嬌生慣養的羔羊跟直接送到溫雨桃嘴裡有什麼不同,還是將狼攔在外面好些。
這個理由確實挺冠冕堂皇的,說來說去還是爲溫雨桃考慮,可大戶人家死個把人太過正常了,尤其是太子府,頂多就是太子不在的時候,將這些事都鬧出來了。溫國公這些年在朝堂上沒什麼存在感,除了手上的那一枚令牌,還真沒有什麼值得皇家看重的東西,可好歹是個國公,溫國公府沒了繼承人,一切都會給溫雨桃這個嫡女,這樣的條件,難道還要讓皇家嫌棄嗎?尤其看着女兒漂亮的臉蛋,溫國公覺得,自家完全不必這樣委屈溫雨桃,緩了緩氣息,溫國公道:“既然太子這樣說,我溫家也不是死皮賴臉女兒嫁不出去的,皇上又不是隻有殿下一個兒子,不必這樣委屈殿下!”
溫國公這話的意思,自然是既然太子不願意,他就將女兒嫁給雲臻,自然而然的也是表示溫國公府支持雲臻了。溫國公話音剛落,一直表現的溫柔矜持的溫雨桃卻是眼睛一亮,雖然極快的用委屈的眼神掩飾過去了,但那一點變化,早已落到了夜青玄眼中。
作爲太子,夜青玄一直防備着夜青鋒,但還真沒有懷疑過雲臻,這無關看人的眼光什麼的,就是一種直覺,甚至他還知道,目前雲臻肯這樣盡心盡力的給皇帝辦事,還是皇帝用他哪天要是英年早逝了,皇位必定落在雲臻頭上威脅。至於說溫國公這個利誘,夜青玄懷疑,皇帝但凡敢跟雲臻提這個,雲臻就敢立刻弄垮了溫國公。
溫國公望着皇帝,等着皇帝做出選擇,也抽空看了眼夜青玄。卻見夜青玄好整以暇的等着皇帝說話,只覺得心頭一陣鬱悶。他的兒子活下來的也就三個,其中夜青玄是養在他身邊的,他請了最好的老師教導,夜青玄也如他所願,各個方面都很優秀,他也相信,大明交到夜青玄手裡會更進一步。而云臻雖然是他親自送出皇宮的,卻拜託了年輕時的好友悉心教導,要說優秀也不輸於夜青玄。兩個兒子都十分優秀他也很高興,但唯一的問題就是,兩個兒子都不大聽話,平時說什麼都好辦,到了關鍵時刻一個比一個有主見。
當然,皇帝雖然覺得夜青玄難搞,卻也沒打算將溫雨桃塞給雲臻。他也看出一二了,夜青玄反感的不是給他後院裡放人,而是單純針對溫雨桃本人,而云臻則是一早就跟他約法三章了,這不干涉他的家事就是第一條,還說了皇帝若是給他府裡塞人,他立刻帶了妻兒走人。雖然當爹的被兒子威脅這種事情有些丟人,可他對雲臻除了憐惜疼愛,更多的是愧疚,哪能這麼點小事都不依着雲臻的心意,所以皇帝依然看向夜青玄,終究是讓夜青玄堅定的目光打敗了,嘆了口氣,道:“溫國公爵位乃是太祖開國時所封,若是如今因爲子嗣的緣故要斷了傳承,朕心中也甚是不忍。朕瞧着溫小姐秀外慧中,也是個難得的姑娘,不如愛卿爲溫小姐招贅一名夫婿,以後生下子嗣繼承溫國公,如何?”
一般人家若是沒有兒子,留女兒招贅也算是常見的,但有爵位的人家卻不同,繼承爵位需要皇帝的封賜,尤其是由女兒招贅繼承爵位,更需要皇帝特別審批,可以說是極大地恩寵。皇帝給了這麼大的恩寵了,溫國公即便不聰明也知道不能再糾纏下去,畢竟跟皇家相比,他的小胳膊根本擰不過大腿,更何況作爲溫家繼承人,他何嘗願意溫家斷送在這一代,溫雨桃進了太子府,將來甚至爲妃爲後,但哪怕是溫雨桃的兒子繼承了皇位,也畢竟不姓溫啊。
所以,溫國公本人是更願意溫雨桃招婿的,只是他在朝中沒有分量貿貿然的也不敢提出來,否則讓皇帝駁回了更是丟人。如今雖然算是被皇帝悔了婚,可能夠得到這一份特旨,溫國公還是十分滿意的,當下拉着溫雨桃跪下道:“謝皇上隆恩!”
“爹……”
“雨桃,這是你難得的福分,我們溫國公府不至於斷了香火,列祖列宗在上都會欣慰的!”溫國公是個識時務的人,溫國公府如今早已沒有了當年的赫赫威名,他也就是仗着先祖的那點功勳,纔敢跟皇帝求一點恩賜。可人要有自知之明,皇帝都已經退讓到了這一步,他若是再敢多提其他的,必定是要被皇帝所厭棄的,他知道女兒的野心,可胳膊怎麼擰得過大腿,既然太子這樣說了硬是將溫雨桃送進太子府,又能有什麼好結果。
溫雨桃自然不甘心,所有人都以爲她欽慕太子,可事實上她心裡的人是雲臻,當年雲臻記住了她的心狠手辣,她也記住了雲臻的花容月貌。她那時年紀小,卻是一眼就看中了坐在長老席上面的雲臻,心裡懵懵懂懂的就再也忘不了這個人。只是她最終沒能留在百草園,等到長大了,雖然依然惦記着當年漂亮的小男孩,可那時她的眼光早已看得更遠,雲臻坐在長老席上,在百草園的地位必定不低,可百草園聲望再高,哪裡比得過實實在在的富貴榮華,所以她沒再想嫁給雲臻,而是全心全力的努力坐上皇家媳婦的位置。
溫國公知道溫雨桃的野心,可心裡也希望溫國公府能重新起來,他沒有兒子,希望都在女兒身上,所以他情願用溫國公府的底牌將溫雨桃送上去。原本溫雨桃權衡之下,早已經放棄了雲臻,可以外之下得知,當年心儀的小男孩竟然是堂堂皇子,溫雨桃的心便又活過來了,雖然在太子與雲臻的權衡中,她更看重太子,可一顆野心不止在太子上面,還想着雲臻,所以她特意跑去了夜明欣的生辰宴,就是見不得沈沁帶在雲臻身邊,打算用蠱蟲害死阿籌。這一招沒能奏效,她一時不敢輕舉妄動,想要再從藍採珠手裡拿到蠱蟲,可藍採珠口口聲聲說沒了,她自然拿不到,更讓她憤恨不已的是藍採珠三天前也不知被什麼人救走了,她又不能大張旗鼓的去找,如今也只得暗地裡追查,三天了居然一點消息都沒有。
原本溫雨桃心情就不好,還被夜青玄給嫌棄了,自然更加不開心,可聽到父親說可以嫁給雲臻時,溫雨桃其實心裡一喜。不管是夜青玄爲了那一枚令牌改變主語娶她,還是將她嫁給雲臻,對她來說都不虧,卻無論如何都沒想到,皇帝會給她一個招婿在家的權利,而直接免了這一樁婚事。
對於溫雨桃來說,溫國公府已經衰落了,像她的姐姐們,都只能嫁給普通的官宦人家,就可以說明溫國公府的招牌早已經沒有多少含金量了,既然如此,她能招上門的夫婿又能好到哪裡去?願意到溫國公府做女婿的,要麼就是寒門學子想要往上爬找個靠山,要麼就是好點人家的庶子,想要振興國公府只怕還要幾代人,她不相等,到那個時候她已經老了,又能享受什麼?
溫雨桃想反駁,可是在溫國公和皇帝面前,顯然沒有她反駁的餘地,更何況皇帝也沒了那個耐心與溫國公糾結這回事,擺擺手就叫他們退下了。至於溫國公最後提出的,請皇帝給溫雨桃物色一個好夫婿,皇帝本來不想管閒事,可在夜青玄的示意下,也就答應了。皇帝沒見過溫雨桃幾回,可他大半輩子也算閱人無數,哪能看不出溫雨桃不安分的本性,心想着自己挑的人總是放心一些,也就答應下來了。正好新科的進士還未曾離京,從裡面物色一個也就是了。
太子解決了這邊的事,回到太子府還好心給雲臻送了個信,於是雲臻陪着沈沁給兒子講睡前故事的時候,也就順便了解了事情的前因後果。
沈沁將阿籌哄睡了,纔有空好奇夜青玄給雲臻送了什麼消息。雲臻將信遞給沈沁,沈沁看了一遍,道:“這是什麼意思?溫雨桃連太子都還沒扒上,還想着將你圈過去?長相不怎麼樣,才華不怎麼樣,武功跟我一比也就是個渣,她到底哪來的自信可以弄死我,覺得你和太子都會看上她?”
雲臻自然也是搖頭。人有自信是好,但也要有自知之明吧,就溫雨桃一般的大家閨秀千金小姐,京中一抓一大把,人家至少還比溫雨桃強些,至少人家家世背景還夠硬。溫雨桃倒好,什麼都不算出挑,家世也就是個敗落的國公府,她居然想太子親王一把抓,他都想不出溫雨桃哪來的這個自信。
“娘子想怎麼做?”
“人家看上的是你,問我做什麼?”沈沁揶揄笑道。
“爲夫不是吃軟飯的小白臉嗎?自然是要娘子保護的……當年師父說過,山下的女人是老虎,要吃人的,娘子你要保護我啊!”
“我也是女人啊!”
“娘子嫁了我就是山上的了……”
沈沁被雲臻逗笑了,道:“好吧好吧,我保護你!”叫妙語將樑言叫來,道:“樑言,給林羨送個消息過去,就說,溫國公府如今在尋女婿,若是做上了溫家女婿,不僅可以留在京城,將來還可以繼承溫家的哦!”
這話活像是清倉大甩賣,品質有保證,還有小禮物哦!反正雲臻是當場就笑了,虧得樑言還一本正經的重複了一遍,纔出門辦事。雲臻雖然一直在偷笑,但也不得不承認這是個好法子,林羨一直想找個路子留在京城,若是能找個有權有勢的人家娶個漂亮老婆自然是更好的。而溫國公府,雖然在京城的許多大戶看來,是個日薄西山輝煌不起來的公侯世家,可在林羨看來,好歹是個侯府,尤其以後還能繼承國公府,所以林羨使出渾身解數也會想法子討得溫雨桃的歡心。
至於心高氣傲的溫雨桃,一開始自然是不會願意的,可要是吃了苦頭自然會選擇最合適的,所以沈沁並不擔心這個問題。因爲溫雨桃這麼自信的一個人,備胎必然是要有的,即便現在看不上林羨,也不會直接拒絕他。
臨近年關了各式各樣的宴會也多了起來,雖然沈沁作爲王妃可以拒絕一部分,但另外一部分還得走動,比如沈家老夫人的壽宴。老夫人的壽辰是臘月,早年就被人誇有福氣,如今兒孫滿堂自然更加有福氣,這回雖然不是整十的壽辰,還是有不少人上門慶賀。
沈沁特意到的早了些,去給老夫人拜了壽,還有空與林姨娘說說話。因爲沈沁的緣故,林姨娘在相府也過得好的多了,雖然跟沈相依然不鹹不淡的,在府裡也低調過日子,但也沒人敢上門找事,前段時間沈相的一個通房丫頭生下個兒子,人沒了,沈相便將孩子養在林姨娘身邊,取名沈知楓。沈沁到林姨娘那裡時,林姨娘正專心的抱着小傢伙逗樂,見到沈沁來,便道:“沁兒,過來看看你弟弟。”
小傢伙因爲養在林姨娘身邊,滿月的時候沈沁還過來看過。原本沈沁還擔心小傢伙會給林姨娘招來什麼麻煩,但後來發現,葉氏自己有兒有女,對抱養人家的孩子不感興趣,其他的姨娘也不敢跟林姨娘相爭,所有人似乎都覺得林姨娘養着這個孩子是應該的。沈沁看着林姨娘帶着個小孩子挺開心的,也就沒有反對。
如今看來,在沈沁出嫁之後,林姨娘終於找到了一個打發時光的小傢伙,也算是一件好事。更何況沈沁嫁得再好畢竟是個嫁出去的女兒,林姨娘膝下沒有孩子,將來若是沈知鬆對她不好,可真是老來堪憂的,能夠有個孩子養在身邊自然是好的。從小養在身邊的,只要沒有人將孩子帶歪了,自然會孝順林姨娘,這個沈知楓從出生就養在林姨娘身邊自然是更好的。
林姨娘自己生養過,照顧孩子也十分順手,小傢伙被林姨娘養得白白胖胖的,對着沈沁又是吐泡泡又是笑的,十分招人喜愛。於是沈沁被小弟弟吸引過去了,林姨娘見女兒抱着弟弟將兒子放在旁邊,便將小外孫抱到懷裡,道:“阿籌有沒有想外婆?”
阿籌小人精一樣的一個,自然點頭道:“想,阿籌最想外婆了!”
林姨娘心情好,將屋子裡收藏的好東西都拿來給阿籌玩,沈沁一回頭,見阿籌把玩着一個玉如意,扯扯嘴角,道:“姨娘,阿籌還小,可欣賞不來這等好東西,摔了你可別心疼!”
林姨娘瞪了沈沁一眼,道:“瞎說什麼呢,我們阿籌最乖了,是吧!”
“是!”阿籌一點不謙虛的應道。
在這邊呆了一段時間,沈沁帶着阿籌,跟林姨娘一起過去。一般的妾室不能出席這樣的宴會,可林姨娘本來就是良妾,沈沁更是王妃,自然與普通的妾室不同。林姨娘不與葉氏相爭,葉氏也樂得與林姨娘交好,所以林姨娘在府裡過得一點都不差,甚至不用爲家事勞心,林姨娘過得還更舒服些。
沈沁過來時,這邊已經坐了不少人,沈輕帶着瑾蕭和夜明欣兩個,向沈沁招手。沈沁同林姨娘說了一聲,便牽着阿籌過去。三個孩子勝利會師,不用沈沁幾個交代,就自己玩去了,經過了上回阿籌差點讓溫雨桃暗害的事,沈沁對阿籌更加經心,靈兒和巧兒雖然貼心,但不懂武功,出門的時候,沈沁便讓紫青跟在阿籌身邊照顧阿籌。
沈沁在沈輕身邊坐下,沈輕拉拉沈沁的袖子,眼睛看向一個方向,沈沁順着一看,溫雨桃居然也來了。“相府跟溫家不是沒什麼往來嗎?怎麼她也來了?”沈沁微微挑眉道,因爲不是大壽,沈家邀請的都是平時比較交好的人家,溫家自然不在其中。
“之前不是說溫雨桃要嫁入太子府嗎?我娘說以後畢竟是要對着過日子的,也就給溫家送了一張帖子,原也沒指望他們來,只是盡一盡禮數罷了,沒想到後來出了那事,溫雨桃還是來了。不過看她如今的樣子,比起之前那副綿裡藏針的模樣,倒是落寞了許多。”沈輕搖搖頭道,溫雨桃畢竟年紀小,有些小聰明,但還藏不住心事。
“聽說父皇叫溫家招婿,還讓太子殿下精心些給溫雨桃挑個夫君,如今有眉目了嗎?”沈沁有些好奇道。
“父皇的意思是在今科的進士當中選一個,既是做上門女婿的,家世也不能太好,人家必定是不樂意的,可以後要繼承國公府的,也不能差了去,不然溫家還以爲皇家故意打壓他們,這人還真不好選。聽說如今有不少人上溫國公府去提,大多是被外放的進士,還有京中一些人家的庶子,溫家還好說,溫雨桃據說是一個都看不上。”招女婿這種事太子也不好親自去問,多半還是沈輕和慕容雪在打理,沈輕聽沈沁提起,也忍不住多說了兩句。
沈沁早知道這個結果,不過看溫雨桃特意跑來,不免多想了些,道:“我瞧着溫雨桃不像是好心跑過來賀壽的樣子,你給母親提個醒,小心些別讓她在相府惹出什麼事來。”
沈輕便也點點頭,道:“這我知道,見到她過來時,我就跟我娘說過了,殿下今日也在前面,說不好她還真安了些別的心思。”
沈輕這話倒是提醒了沈沁,沈家老夫人壽辰,雲臻自然也來了,莫非這溫雨桃還不死心?
沈家也不是張揚的人家,沈相是個孝子,但老夫人的壽辰也沒有大辦,也就是大戶人家辦壽宴的一般標準。大家聚在一起說說話,看看戲,然後便是壽宴。
沈沁跟沈輕一起,跟夫人太太們說說話,等丫頭喊她們入席時,才突然發現,溫雨桃居然不見了。沈沁剛坐下來打算那眼睛四下找找,便見到謝亭過來,說是雲臻有事找她。
謝亭原是跟着沈沁的,今日被雲臻借過去,說是有點事要辦,如今又被雲臻派來找她,她有點懷疑,雲臻今天來是有什麼陰謀的。不過沈沁信不過誰都不會信不過雲臻,隨便找了個藉口,便跟謝亭離開了宴席,往後院走去,沈沁問是什麼事,謝亭說雲臻請她看出戲,沈沁便知再問謝亭也不會說了,跟了她過去。
沈家的花園沈沁從前也逛的多了,如今幾年過去了,變化倒是也不大,而謝亭帶着她過去的方向,正是花園中的水榭。
兩人走了一段,沈沁拉住謝亭,找了一片假山擋着,往前看,卻是夜雲祥和一個十五六歲的小姑娘。看樣子似乎是小姑娘攔住夜雲祥的樣子,也不知在說什麼,夜雲祥臉上沒什麼表情,只冷淡的聽小姑娘說話。
沈家院子裡沒有什麼機關之類的藏人之處,沈沁也沒敢靠得太近,聽不清兩人說什麼,不過倒是聽到了兩個字,那個姑娘自稱菱兒,並且堅持說夜雲祥答應了納她進府。此時的夜雲祥有些接近沈沁從前認識的夜雲祥,菱兒伸手要拉他,他便一個閃身避開了,而臉上始終沒有表情,聯繫起上回見到夜雲祥的情形,沈沁莫名的有種感覺——夜雲祥精神分裂了。
沈沁拉了拉謝亭,壓低聲音道:“小亭,他有沒有易容?”
謝亭原本沒太注意,聽沈沁問起,便打起精神細細看了一遍,道:“沒有,我仔細看過了,表情和皮膚都沒有任何異常,應該不是易容的。”
沈沁相信謝亭的本事,可是一個人,會在短短的時間裡,表現出兩種完全不同的性格嗎?雖然眼前的菱兒未必是上回在香鋪裡夜雲祥提到的那個,可眼前的夜雲祥,也實在沒有大衆情人的感覺,難道短短的三年間,夜雲祥居然也學會做出各種情緒了。
最後,那個菱兒被夜雲祥推開,夜雲祥看都不曾看她一眼,便徑自走開了。倒在地上的菱兒捏了幾回爪子,臉上的表情變換了幾次,終於收起了猙獰的表情,爬起來走開了。
沈沁看得投入,前面的人走開了,還在思索其中的緣故,便聽到後面雲臻不大高興的聲音,道:“這麼好看嗎?娘子居然將我的邀約丟在一邊,讓我在那邊苦等……”
“……”沈沁一回頭,便見到雲臻彆彆扭扭一副不高興的樣子,便知道雲臻又吃醋了,果然,雲臻接着道:“爲夫在後面都站了這麼許久了,娘子居然沒有發現,娘子心裡是沒有我了吧……”
“好啦,我是在想事情,哪有這個意思,你別胡思亂想。”沈沁笑着捏了捏雲臻一臉幽怨的臉,還別說,長得好看的人連幽怨的模樣都格外惹人憐愛。“不是要請我看戲嗎?走吧,我們過去看戲。”
雲臻得了沈沁示好的捏一捏,心裡的不樂意便消散了,道:“走吧,我們過去看戲,丞相夫人他們應該也到了。”
“嗯,你還叫了別人?”
“沒有啊,是溫雨桃叫過去的。不用擔心,溫雨桃自己還想要名聲呢,哪會大張旗鼓的叫人過去,只叫了一些有分量的人過去,將事情坐實罷了。”雲臻不甚在意道。
“比如?”
“丞相夫人還有幾家老一輩的夫人,嗯,還有太子和葉錦玄幾個。”
“她想設計你什麼?肌膚之親什麼的?”沈沁覺得溫雨桃看着挺聰明的,應該不至於使這種昏招吧,這可是要讓人嘲笑一輩子的。
“她還沒那麼傻,就是想弄出一點才子佳人紅袖添香的美事而已,你過去瞧見就知道了。”雲臻撇撇嘴道。
兩人說着,也就走近了,遠遠地就瞧見這邊有些人,走近了才發現是沈知鬆帶着夜青玄幾個路過,另外丞相夫人幾個據說是聽說這邊出了些紕漏過來的,恰巧看見了這邊的好戲。
說是好戲,其實在沈沁眼裡壓根不算什麼,也就是溫雨桃在水榭裡面跳舞,有個男子靠在那裡觀賞罷了,唯一的問題就是,數九寒冬的天,溫雨桃居然穿了一身漂亮的紗衣。沈沁記得之前見到溫雨桃時,她身上穿的還不是這一件,看到落在地上的外袍,沈沁便明白了,原是將紗衣穿在裡面,跳舞之前便脫掉了。
水榭這邊風景好,即便如今已經是臘月天,湖裡的水結了冰,加上湖邊開放的梅花,倒是更有種風景獨好的感覺。水榭裡,爲了營造風雅的氣氛,還掛了不少紗簾,隨着寒風微微擺動,映着裡面翩躚的舞姿,沈知鬆覺得,若不是在自己家中,這風景還是十分漂亮的。
見到雲臻過來,沈知鬆上前行禮,道:“王爺怎麼也來了?”男賓那邊入席比女賓這邊要晚一些,沈知鬆陪着太子幾個逛園子,正要往宴席上去,便遇見了這一幕。沈知鬆的見到靠着坐着男子時第一反應便是雲臻,因爲離得遠些,人又靠着旁邊的柱子,看不清長相,可那衣裳跟雲臻正是一個色的。見到雲臻和沈沁過來,還很是意外。
“娘子出嫁之後,也沒有什麼機會回來細細看這園子,心裡還十分想念,正巧今日有空,便陪娘子過來走走。倒是這邊,是相府安排的歌舞?”雲臻一副完全不知情的樣子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