依依眼看着四周人多,就想逞一下本領。
她見駝婆子一擊之下,兩個天道教弟子即刻斃命,衆人正自詫異的當兒,一劍就朝黑衣人刺去。
田原驚呼一聲“不要”,搶上去已來不及。
黑衣人袖子一揮,把依依的劍捲了進去,就勢一帶,依依人就朝前衝去。
黑衣人一帶之後一掌擊出。
田原眼疾手快,搶上一步,右手一探,抓住依依的後背朝後一甩,把她整個人朝況玉花那邊甩去。
在田原側身後甩的同時,黑衣人的一掌已經襲到,田原只有勉強用左手擋了一擋。
他左肩的傷處剛剛被駝婆子抓了一把,左手使不上勁,勉強接這一掌後只覺得猛地一震,整條手臂被卸了一般,哎呦一聲大叫。
幸好他見機行快,雙掌剛一接觸就知道不好,趕緊回收,人在倒下時就勢一滾,避開了黑衣人的第二掌。
黑衣人正欲搶上,耳旁一聲輕吒,一柄劍刷地趕到,黑衣人側身躲過,第二劍又已刷到。
黑衣人足尖一點,退了半步,站定後已是拔劍在手。
月兒輕聲叫道:“出陣。”
小蓮和四個落花門弟子應諾一聲,趕上前來,六個人把黑衣人圍在中間。
還有兩個天道教弟子想搶過來,被況玉花和另一個落花門弟子接住。
月兒輕吒一聲“走。”
六個人圍着黑衣人轉動起來,兩人一組,搶佔了黑衣人周圍的三個角。
黑衣人冷冷一笑,刷地一劍刺出,正對着他的小蓮往後一退,三道白練從三個方位啪地擊出。
黑衣人身子一矬,避過白練,三柄劍緊跟着刺到,卻是招招不同。
黑衣人往前一劍,盪開面前的劍,田原看到,他用的是飄香劍法。
反轉身刷地一個弧面,卻是以劍當刀,一招獨步刀法中的“凝滯爲地”,逼退了月兒和小蓮。
還沒等黑衣人一招使完,三個落花門弟子已經搶上,又是三招,她們把包圍圈縮小了一步。
黑暗中突然響起一聲火槍響。
緊跟着又是砰砰兩聲。
天道教弟子大喊:“營兵來了!”
黑衣人一凜,縱身一躍,右手揮出一道劍光,兩個落花門弟子往邊上一閃,黑衣人躍出了她們的包圍。
雙足一點,人又高高躍起,三道白練緊追而來,黑衣人反手一劍,把三道白練齊齊削斷。
幾個起落,他已躍過那兩排人牆。
“撤!”
天道教弟子紛紛上了城牆,消失在黑夜裡。
月兒趕緊過來察看田原的傷勢,關切地問道:“少爺,你怎麼樣?”
田原幸好退得及時,疼過一陣以後,並無大礙。
田原笑道:“沒事,只是剛剛被擊到傷口。”
落花門的弟子們三三兩兩站在邊上,一邊笑着,一邊朝這裡看,那神情不像是剛剛結束了一場惡戰,倒像是遊戲結束。
田原嘿嘿笑着,那些落花門弟子也嘻嘻笑着,月兒的臉微微一紅。
依依罵道:“你們這些臭丫頭,還不滾遠點,沒看到人家兩個相好要說悄悄話嗎?”
衆人鬨然而笑,內中有人叫道:“那你怎麼也不滾遠點,你是想學悄悄話嗎?”
衆人又是大笑。
這下不僅月兒,連田原的臉也漲得通紅,手足無措,一時不知道說什麼好。
隔了一會,才總算想起一句話,問道:“月兒,你們怎麼會在這裡?”
月兒道:“你們剛出杭州的時候,就有眼線來報,說是天道教要在此地設伏,對付誰卻不知道,我看了你們的路線,就想八成是針對你們來的,就帶弟子們趕到這裡。”
田原點了點頭。
周圍的人羣一陣騷動,小蓮過來,和月兒說:“夫人來了。”
月兒趕緊起身,只見從遠處過來一個婦人,四十幾歲,一身戎裝,身後跟着於嫂和四個營兵。
那夫人一路過來,落花門的弟子們霎時嚴肅起來,紛紛朝那夫人行禮,口中卻道“師姐。”
婦人走到近前,和月兒相互行禮,月兒稱她夫人,她稱月兒門主。
這夫人正是當地永順軍民宣慰使司土司彭元錦的夫人。
其時的軍民宣慰使司屬於朝廷的一級地方機構,最高主官就是土司,正三品,土司制度是一種軍政合一的制度,所以這土司既是地方的行政官吏,又是軍事首長,掌管境內一切事務。
因此這土司夫人,也和別的朝官家眷不同,爲人行事,沒那麼拘謹和小心。
夫人哈哈笑道:“門主恕罪,我趕來遲了。”
月兒笑道:“哪裡,只怕會給夫人添麻煩了。”
“添什麼麻煩,我從四十七年隨老爺去遼東和滿洲人打了一仗後,就沒殺過人了,正好手癢,本以爲今天可以過過癮的,可惜可惜。”
夫人一席話,說得大夥又笑起來。
月兒把田原介紹給了夫人,夫人湊近身來仔細看着,倒把田原看的害臊起來。
“好,好。小姐還算有眼光。”
田原臉更紅了,小蓮看看田原,又看看月兒,她用手碰碰夫人,夫人醒悟道:“好好,不說這個,說正事,門主有什麼交待的?”
“小茵,”月兒叫道,小茵趕緊過來。
月兒道:“天道教的人一定沒有走遠,天一亮,你就趕着少爺的馬車出城,卻往恩施方向走,把他們引開。”
月兒頓了一下,柔聲道:“這事十分危險,你知道嗎?”
小茵點了點頭,小蓮插話:“門主,還是我去吧。”
小茵急道:“不用不用。”
月兒道:“小茵去吧,路上小心一點,你趕車,車篷裡再坐四個姐妹,有個照應。”
邊上弟子紛紛說,我去我去。
月兒很快就點了四個。
夫人說:“我派一隊營兵跟在小茵師妹她們後面不遠處,萬一有事,可以接應。”
月兒點了點頭。
月兒轉過身,和田原道:
“少爺,你們要辛苦了,即刻動身,不走陸路,走水路,到了保靖再上岸。”
月兒看看夫人,繼續道:“夫人會給你們派一條官船,你們坐官船上行,天道教一定猜測不到。”
田原點了點頭,心想這安排,真是再妥帖周到不過。
田原看着月兒,本想道謝,卻覺着似太客套,心裡卻比在杭州時,更佩服月兒。
夫人點點頭,對田原道:“事不宜遲,馬上動身,我送你們到保靖。”
田原道:“不敢有勞夫人。”
月兒打斷了他:“就聽夫人安排吧,都是自己人,少爺不必客氣。”
依依瞪大眼睛,一直看着月兒,她沒想到,這臭丫頭一別數月,竟像個陌生人一樣,一應事情安排得有條有理,竟毫不遜於夢天嬌。
一行人穿過街道,到了酉水碼頭,早有一艘寬大的官船燈火通明,等在那裡,船頭掛着“永順軍民宣慰使司”和“彭”字燈籠。
田原和月兒小蓮小茵依依惜別,他們一上了船,夫人就下令開船。
三個人站在船頭,看着碼頭上的月兒她們越來越遠。
況玉花嘆了口氣。
依依笑道:“死丫頭看到臭小子這麼多媳婦,又吃醋了?”
況玉花苦笑了一下,沒有作聲,過了好久,她才說:
“她們真好,田兄,我和你打賭,落花門以後會很厲害,不亞於你的那個丐幫。”
“哦,這怎麼說?”田原問道。
“你看,我們也聽教主的話,對教主自然也會遵命,但你看出來了嗎,落花門的這些弟子,爲了門主,她們卻會主動送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