商隻影和商暮雪本是流浪兒,那年大雪,他們又凍又餓,幾乎死掉。盛炎山莊莊主把他們救出來,認作兒女,唯一的條件,便是要輔助顧歡顏一生,不得背叛。
所以當商隻影提起此事,商暮雪有些理屈,“可是,我爲山莊做了這麼多事,沒有功勞也有苦勞,父親他爲什麼一點都看不到。”
“暮雪,是你肖想了你不該想的東西。”商隻影一語點破。
人的慾望都是無止境的,當年他們只想着能活下來便好,可是這麼多年過去了,想法也改了,要求也多了,人便也不滿足了。
“沒錯,我是想了我不該想的東西。”商暮雪眼眶發紅,更激動了起來,“父親要這麼對我,我沒有話說,畢竟是我癡心不足,可是爲什麼你,你也要這麼對我!”
“我?我怎麼對你?”商暮雪的控訴徹底叫商隻影完全摸不着頭腦,這與他又有何關係。
“爲什麼你眼裡也只有她,從來沒有我!”商暮雪的眼淚奪眶而出。
“誰?”商隻影還是丈二和尚摸不清頭腦。
“都到了現在,大哥你還要裝傻嗎?明明是我與你一起長大,明明是我比她先認識你,爲什麼你眼裡只有顧歡顏,從來沒有我!”商暮雪字字啼血,淚流滿面。
“暮雪,你說道哪裡去了,你們都是我的妹妹,哪裡有什麼分別!”
商暮雪苦笑一聲,“是嗎?大哥,你敢對天發誓,你對顧歡顏只有兄妹之情嗎?”
這次商隻影沉默不語,他不能說謊,他也更不能騙自己。沒錯,他對顧歡顏的感情早已變質。
從小本是父親的要求,要他陪伴在顧歡顏身邊,初時他也抗拒,可是等父親把他帶到顧歡顏屋裡,他第一眼看到顧歡顏的時候,便不再抗拒。
從此陪伴在在顧歡顏身邊,已經不再是父親的要求,而是他自己的渴望。
在山莊的日子,除了任務,他便幾乎時時都在顧歡顏身邊。看着她從一個懵懂的孩童,漸漸長大,變成亭亭玉立的少女。
不能否認的是,他愛上了這個他從小一手帶大的女孩。可是他謹記自己的身份,不敢對顧歡顏提起,只是默默的守在他身邊。
他以爲他不說,便沒有人知道,可是他眼裡的愛慕,除了顧歡顏看不出,山莊裡的其他人都看在眼裡。
而其中最是嫉恨的便是商暮雪。她從記事起,便與商隻影一起,早就認定了他,可沒有想到中途殺出了個顧歡顏。
嫉妒叫她紅了眼,所以才一而再再而三的對顧歡顏動了殺心。她覺得,若是世上沒有了她,商隻影纔會回頭,纔會看到她。
商隻影擡起頭來,第一次在人前承認他對顧歡顏的感情。“可是我從來沒有想過,我與她怎麼樣!”
“可是我呢!這麼多年你想過我嗎?”商暮雪今日算是豁出去了,大有撕破臉的架勢,所以也不怕丟臉,想把所有的事情都說出來。
“我只當你是我妹妹。”商隻影說出的話,字字誅心,叫她痛不可抑。
妹妹,原來這麼多年的陪伴,只是一個妹妹。心痛,來的這麼兇猛,幾乎叫她無法直起腰來。
“暮雪,你怎麼了?”商隻影上前想扶住她,可商暮雪閃身躲開。
“我怎麼了,我還能怎麼樣,大哥你還記得五歲那年,你對我說的話嗎?”商暮雪慘然一笑。
商隻影搖搖頭,那時他還太小,哪裡記得那麼多。
見他搖頭,商暮雪心裡更冷,“大哥,你心裡難道只容的下顧歡顏一個人,其他的事情,你都不記得了嗎?”
商隻影眉頭緊鎖,覺得她有些不可理喻。
“你不記得,可是我還記得清清楚楚。那時我們一道乞討,有次因爲被狗追着跑,我不小心跌倒,傷了額頭。我怕留下傷疤,你便說,以後若是我嫁不出去,你便娶我。”
這麼一說,商隻影似乎有些印象,“那不過是小時的戲言,你現在臉上也沒有留下疤。”
“戲言?你是當做戲言,可是這麼多年,我一直等着你娶我那一天。可是我等到了什麼?等到你的目光都集中到顧歡顏身上,所有的一切,都給了她。我得到的就是這些?!”多年的忽視,商暮雪一下子爆發了出來,咆哮着,哭泣着。
對於父親把一切都交給顧歡顏,她只是心有不甘。可是商隻影把目光都集中在顧歡顏身上,這纔是她最終做出背叛這個決定的理由。
可商隻影只覺得可笑,不知她什麼時候竟然變成了這樣。
“看着我們這麼多年的情分上,這幾次的事情,我可以不告訴父親,只是你不能再做傷害顧歡顏的事情。”商隻影終究不願做的太絕。
商暮雪沒有想到自己說了這麼多,商隻影給出的只是這樣反應。仰天大笑,似乎在笑,她這麼多年的深情,換來的竟然還是如此一句話,“不追究,我不需要。我既然做了,就不怕人家說,更不怕父親找我算賬。”
商隻影眉頭擰起,他就不明白,商暮雪到底固執些什麼還待開口,就把她止住,“你不要多說,我決定了的事情,就一定會做到。從此,我便與盛炎山莊恩斷義絕,勢不兩立。”
“那你就一定要與顧歡顏爲難了?”商隻影也不再勸說,最後一次發問。
“大哥,我什麼都不要,什麼都不求,你與我一起可好?”商暮雪軟下聲音哀求。
美人垂淚,溫言軟語,好不可憐,可商隻影竟是看也不看,馬上拒絕,“不可能!”
“既然如此,顧歡顏我也一定要殺。”一聽說,商隻影拒絕的話,商暮雪收起臉上的淚意,一臉怨恨,瞪住商隻影。
“我不會叫你傷了她的。”商隻影忽然出招,指向商暮雪的胸口。
商暮雪反應極快,馬上側身躲過,從懷裡摸出一雙峨眉刺。她本最趁手的武器便是弓箭,只可惜剛纔已經被商隻影毀去,且也不方便近身纏鬥。
兩人師出同門,功夫都差不多,只是內力不同。初時兩人還不分高下,可是沒有多久,商暮雪便有些氣力不濟。
“你殺了我吧!”幾招下來,商隻影的劍已經架在了她脖子上,商暮雪閉上眼睛,並不求饒。
可是等了許久,也不見有動靜,等她睜開眼睛一看,商隻影已經不知去向。
看來,他終究還是下不了手。
在地上撿起斷成兩節的弓箭,用手細細撫摸。或許連商隻影都忘記了,這弓箭是他送她的十三歲生日禮物。因爲是他送的,所以這才成了她最心愛的東西。
可是最終,還是由他親手毀掉。
好,毀掉了也好,從此她便與他們再無瓜葛。
之前此處兩人鬧出這麼大的動靜,顧歡顏自然也聽出了異樣,與關子靖使了一個眼色。
顧歡顏在原地不動,關子靖卻悄悄的從後面溜了過去。
不多時,關子靖黑着臉走了回來,後面還帶着一個尾巴。
“關靜言,你怎麼在這裡?”顧歡顏眉頭微蹙,也是滿臉的不高興。
關靜言一臉倦容,笑嘻嘻的說道,“大路朝天各走半邊,你管我的呢。”
得了,顧歡顏這次還真是說不過他。
“行,你願意跟着就跟着,不要妨礙我做事。”顧歡顏撇撇嘴。
關靜言搖搖手,“非也,非也,我不是跟着你們,我是自己走我自己的路。”
顧歡顏白了他一眼,拉着關子靖率先走上前。惹不起,還躲不起嗎?
山路難行,顧歡顏與關子靖便互相扶着,慢慢上山,也不知走了多久,才走到半山腰。
遠遠的可以看到前面的一座小房子。這裡大概就是之前那人說的地方了。
之前有人打聽到,這裡的一對老夫妻,看到過一個類似商笙歌的男子。
所以,顧歡顏便打算來這裡問個清楚。
既然看到了目標,腳下就更有勁了,兩人花費了不上長的時間,便到了屋子門口。
這裡是在半山腰,小小的一個院子,裡面一座石頭搭建的小屋,外面種着一圈野花,看起來分外溫暖。
“有人嗎?”顧歡顏沒有着急進去,先在門外叫了起來。
可是連着叫了好些聲,都不見人答應,難道是人不在家裡?關子靖正有些不耐煩,打算衝進去,到屋裡看看。
顧歡顏便遠遠的瞧見,山路上有兩道人影走了過來。
定睛一看,果不其然,一男一女攙扶着,走了過來。他們看樣子差不多五十來歲,衣服簡單,男人背上揹着一擔柴火,女人手上則是拎着一隻還在滴血的野兔,看着他們的衣着打扮,應該就是山裡的獵戶。
“兩位老人家,你們是住在這裡嗎?”顧歡顏有些等不及,便迎了上去。
老大爺點點頭,把院門打開,走了進去,把柴火隨手往院子裡一丟,“你們是什麼人,來這裡做什麼?”
老婆婆已經拎着野兔到廚房去忙活開來。
看來就是這個地方了,顧歡顏心裡大喜,“老大爺,前些天,你有沒有見過一個男子,大概和他差不多高。”她拉過關子靖比劃幾下。老大爺想了想,點點頭,“是不是一個二十來歲,樣貌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