嵐顏與曲悠然並肩行着,有了靈氣的支撐,她開始感覺到了身體內氣息的逐漸活躍,縱然還不能夠暢通,卻也不復最初的沉重。
她走的很慢,曲悠然也陪她走的很慢,沒有催促,也沒有不顧她的意願強行抱着她奔襲,這一點來說,嵐顏是喜歡他的方式的。
無論是鳳逍或者是千寒,他們是看着她長大的,總有着骨子裡的保護欲,這樣的保護欲會讓他們不顧她的想法,擅自替她做了主,因爲他們習慣擋在她的身前。
而段非煙和蒼麟,則是骨子裡的自傲自大,他們的性格本就不允許女子比他們更強,天生的蔑視一切,天生的主宰一切,如果是此刻她傷重的身體,這兩個人別說讓她走路,只怕連說話的機會都不給她了吧?
而管輕言,一個照顧她這麼多年的人,爲她找食物,帶她流浪,就連睡覺她也是在他的羽翼之下,他對她的珍惜,是不容許她出半點差池的。
大約只有蘇逸和曲悠然,是能夠真正平等看待她,以尊重的態度對待她,似朋友般讓人舒服,不帶任何威脅性。
即便,她知道他們心裡的小九九,卻依然難以拒絕這種朋友般的相處方式。
“這裡,你來過嗎?”嵐顏才問出口,就立即搖了搖頭,“不可能,這地方千百年間都未曾打開過,你絕不可能進來過。”
“當然沒有。”曲悠然笑着回答,“其實你好奇的是,爲什麼我明明沒有來過,卻可以一直找到方向,對嗎?”
嵐顏點點頭,默認了他的話。
曲悠然看似陪着她閒庭信步漫無目的,但她卻清楚,他一直在引領着她方向,幾度她故意胡亂走,他也會在悄無聲息中,將她重新帶回他的方向。
一切,都彷彿在告訴她,這裡他熟的很。
“其實說穿了一點都不難理解。”曲悠然低下頭,嘴角一抹淺淺的壞,“我告訴你,可有什麼好處?”
好處?
嵐顏心頭靈光一閃,脫口而出幾個字,“要不,親你一下?”
話出口,她就看到了他臉上飛起的紅霞,然後越來越紅、越來越紅,紅的幾乎要滴血了。
“喂,你在想什麼,需要羞成這樣嗎?”嵐顏大大咧咧地問着。
果不其然,曲悠然的臉更紅了,視線也開始躲閃她。
身爲一個厚臉皮的大家,他在她面前,實在難以成爲一回合的敵人。別說他出身佛門清修之地,就算是普通人,又有幾個能和她這種混跡市井的無賴混混比?更何況,她還是個活了幾百上千年的老妖精。
而他這種臉紅,正是嵐顏的目的所在。
目光垂下,她悄然捕捉到了他的手指在袖子裡撥弄着念珠。
狐妖,天生是帶着魅惑氣,又以施展魅力爲快樂的根本,就像小孩子的遊戲一樣,不帶有任何壞心眼,卻在不經意裡,就蠱惑了他人的心智。
勾引他人,大約就是她無法磨滅的妖性吧?
而他,偏又是佛門高僧,他身上的剋制,則是另外一種吸引她的東西,就像這仙界的靈氣,就像一個禁食者眼中的美食,明知不該觸碰,卻還是忍不住。
前世的秋珞伽也並非清心寡慾,而是高傲的性格,讓她始終未曾尋找到足以匹配成爲對手,足以吸引她的人,封凌寰的出現,激活了她的血液,也成爲了她唯一的對手。
這一世,只怕對手太多了些,她骨子裡告訴自己不應該,卻難敵本性使然。
做了什麼還要立什麼,說的只怕就是她這種人吧。
不過現在的嵐顏也明白,既然無法抗拒,索性就隨性到底。性格中的那一點無賴,倒是讓她看的很開。
“小和尚,給姐姐笑一個。”嵐顏更壞地伸出手指,勾上他的下巴,嘴角一抹邪笑,十足十的流氓氣。
如果是鳳逍,一定會拋給她媚眼,然後笑給她看。
如果是封千寒,會把她抓過去打屁股。
如果是段非煙,會直接反撲,把她壓倒。
如果是蒼麟,大約會讓她這個卑微的女奴滾遠一些。
如果是管輕言,大概是同樣勾起她的下巴,做着比她還要騷撩的姿勢調戲她。
如果是蘇逸,或許就是病美男咳嗽,讓她玩不下去。
可面前的人,是曲悠然。
他只會在她的手指下,臉越來越紅,頭越垂越低,就像是一個新嫁娘,在夫君掀開蓋頭那一刻的嬌羞。
也唯有他的嬌羞,如此恰到好處地滿足了她的——調戲欲。
面對這樣的她,他擺着頭,她捏着他的下巴,不准他躲閃。可憐的“松竹禪”一代掌門,所有的領悟力都放在了學習武功上,對於這種調戲,絲毫不知道如何反抗。
或許,也不想反抗吧。
他踉蹌着躲閃,冷不防腳下一絆,倒了下去。
這個身手絕世的掌門人,此刻卻彷彿突然忘記了武功一樣,手忙腳亂地仰面摔倒,那在空中胡亂扒拉着的手,卻一把抓住了嵐顏來不及收回的小爪子。
纖細的手腕脆弱的身體,又怎麼及得上男子倒落的力量,嵐顏被拉拽着,朝着同樣的方向——倒下。
他是仰面,她是俯倒,他的胸膛成爲了她最好的墊子,接住了她墜落的身體。
花叢,因爲這突然的力量,無數的花瓣被激盪起,嵐顏瞬間被迷了眼睛,她只記得接住自己的那個溫暖,有點硬、卻又那麼包容寬厚。
摔的有些頭暈的嵐顏,還在尋找着飛出的魂魄,忘記了起身,也忘記了動彈。
耳邊,他的心跳急促,急促的彷彿下一刻就要飛了出來。
嵐顏不禁呆住了,擡起了暈乎乎的小腦袋。
她身下的某人,此刻正雙手大開,仰躺在地上,臉上的紅暈幾乎讓她以爲他要燒起來了。
那臉,倔強地扭到了一邊,帶着幾分決然,幾分不甘,還有幾分……認命。
那雙臂下的手指,輕輕地、輕輕地,抓住了身下的草,握緊。
這簡直一副捨身取義的認命姿態啊。
這簡直就是小綿羊放棄抵抗願意落入狼口的姿勢啊。
是該拿捏自己身爲妖王的高貴身份,還是繼續當年小流氓的無恥,嵐顏的內心在掙扎着。
“你,你可以起來了嗎?”孱弱的聲音更像是某種邀請,雖然發出微弱的反抗,“我告訴你還不成嗎?”
嵐顏心頭哀嘆了下,默默地爬起了身,轉過去不看他。
她怕自己再多看一眼,就會忍不住心頭那邪惡的念頭,把這隻出塵的小綿羊在欺負一通。
只是單純的想看他那可憐巴巴的模樣,眼前這個傢伙實在太激起人的欺負欲了。
身後悉悉索索的聲音,應該是他爬了起來,正在整理衣衫,嵐顏努力控制着不讓自己回頭,只能聽到這零落的響動。
“其實不過是氣息的牽引罷了。”那聲音小小的,猶如犯錯的孩子,帶了幾分小心,“就像開啓的陣法一樣,只有我傳承的氣息,能夠不讓先師們留下的氣息反抗,雖然開啓陣法時,因爲你的氣息,讓我沒有那麼順利,但是靈泉的封印已經接近崩塌的邊緣,我纔有機可乘。而我現在,只要尋找着先師們的氣息,就能尋找到靈泉的所在。”
說起來玄妙,道理卻簡單,嵐顏甚至有些好笑,自己問了一個外行話。
“那快點吧。”她擡起腳步率先向前行去,“莫要再耽誤了時間。”
“等……”身後傳來曲悠然微弱的聲音,“等等。”
嵐顏停下腳步,莫名回頭。
幾步開外,曲悠然紅着臉,目光遊移閃爍,期期艾艾地蹭到她的身邊,“你剛纔說的話,還算數嗎?”
嵐顏的懵懂間,那俊秀的面容,已經湊到了她的脣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