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行,這個傢伙不能死。”嵐顏一骨碌翻身爬起,一把抓住鳳逍的衣衫,“和他說我醒了,醒了。”
動作太大,原本趴在胸口的小狐狸完全沒有防備,直接從被子上被拱到了地上,啪嘰一下摔扁。
“嗚嗚嗚。”小狐狸在地上哀悼可憐的自己就這麼被遺忘了。
而嵐顏,剛抓住鳳逍的衣袖,就看到了那雙含笑的眼眸,正凝着款款深情看着她。
“你……”嵐顏恍然大悟,“你知道我醒了?”
鳳逍又好氣又好笑,“睡着的人和醒着的人呼吸不同,我若連這個都察覺不了,就妄自活了這麼多年了。”
好吧,嵐顏覺得自己蠢的跟豬一樣。
嵐顏想要下牀,身體卻一軟,被鳳逍抱了個滿懷。
“和我說下之後到底發生了什麼吧?”嵐顏急切地想要知道自己失去意識後所發生的一切事情。
“好。”鳳逍點點頭,忽然反問:“不過,你不餓嗎?”
話說到這,嵐顏才覺得自己腹中好餓,發出一聲巨大的響聲。
“邊吃邊說吧。”
嵐顏覺得這個提議實在太美了,“我要醬肘子、滷牛肉、烤鴨……”
話沒說完,鳳逍的手指已貼在了她的脣邊,“這些,都沒有。你只能喝粥。”
嵐顏興奮的眼神瞬間黯淡了下來,但是有總比沒有強,她默默地點了點頭。
白色的身影行過窗邊,手中的推盤裡帶着香甜的氣息,嵐顏看着那人影,眼中的興奮無限放大,“千寒哥哥。”
小鼻尖被颳了下,“知道你這個時辰要醒了,餓了吧?”
知道她要醒了?
嵐顏狐疑的目光看向鳳逍,卻只看到對方偷笑的表情,連眉眼都是飛揚着的。
“原來你們……”嵐顏耷拉了嘴角,“都知道我什麼時候會醒。”
“當然。”封千寒沒好氣地瞪她一眼,“你的魂魄是我們凝的,你的身軀是我們保的,什麼時候醒當然知道。”
原來,不是她命大啊?
“這麼多神獸聖獸在,若是連你的魂魄都保不住,我們可都不要混了。”門邊,一個聲音飄來,管輕言雙手抱肩,衝她翻了個白眼,但是這個表情無論怎麼看,都像極了是在拋媚眼。
“輕言。”嵐顏驚喜地叫着,目光上上下下地打量着他,“你、你都……”
她想知道,管輕言是否真的和玄武內丹融合了,是否如今的他已是玄武之身了?
管輕言扭着腰走了進來,敲上嵐顏的腦門,“你猜的都沒錯,不過現在能不能好好養身體,然後……”
“然後就可以大吃大喝去玩嗎?”嵐顏笑的眼睛都眯起來了。
如今所有的事情都了結了,對她而言剩下的自然是大吃大喝出去玩了。
“然後洗乾淨屁股等着捱打!”窗邊,現出一張俊美的容顏,隔着窗櫺對嵐顏邪惡地笑着。
嵐顏心頭一驚!
沒錯,她做的這件事,再一次當着他們的面讓自己受到重傷,衝動之下的行爲,就要爲自己的行爲付出代價。
段非煙的笑容裡,是藏不住的邪氣,“你是覺得我們無法控制她,還是覺得在那般情形之下,只有用這樣的方法才能殺死朱雀?”
“呃……”嵐顏語噎,想說什麼,卻又覺得說不出口,幹張着嘴。
嘴巴里被封千寒塞進一勺粥,“白虎,莫要說的這麼清楚,否則她死賴活賴也不肯好了。”
還是千寒哥哥瞭解她,面對着這麼多算舊賬的人,嵐顏突然覺得自己還是昏過去好了,睡着還能聽到溫暖話語,不是這樣的三堂會審。
現在的嵐顏篤定了一個主意,就是封千寒說的,死賴活賴也不能好,反正現在她沒有靈氣,什麼都沒有,他們總不敢下重手揍她吧。
“她現在這副模樣,你們就是要算賬,也不可能打的重。”帶着笑的聲音一語揭穿了嵐顏的心思,只是這聲音裡,帶着獨有的虛弱,清弱的少年站在門外,眉眼間的笑意還是那麼溫潤,那麼清秀,“不過我可以提議,你們不妨罰跪,這個難受卻又不傷身體,一天幾個時辰,她要不肯就點了她跪在那,什麼時候消氣了什麼時候放過她。”
這……
嵐顏瞪大了眼睛,“蘇逸,你也太毒了吧!”
她看到他本是開心的,都沒來得及問他如何來的,他卻說出一句這麼兇殘的話,簡直要置他於死地呢。
只是蘇逸那眉眼間的虛弱疲累,還是看的出來的,顯然他真的在堅守與她的話,不肯他人醫治。
“莫要這般,阿彌陀佛。”蘇逸一旁的少年撥弄着念珠,“她終歸只是弱質女流,一個人每日罰跪,不必這麼過分。”
嵐顏哭喪着臉,“曲悠然,還是你最好!”
唯一一個肯替她說話的,唯一一個幫她出頭的,居然是小和尚,她實在太感動了。
曲悠然低垂着眼皮,“反正小和尚每日都要打坐,不如你跪着的時候,我在一旁陪你誦經,也免得你太寂寞了。”
嵐顏原本感動的表情凝結在臉上,僵硬了。
她算是明白了,今日是所有人算賬的日子,他們纔不會管她是不是剛醒,也不會管她有沒有恢復,簡直是要逼死她的節奏。
嵐顏不幹了!當年牆根下的那一套徹底翻了出來。
嵐顏在牀上打着滾,“我不管,我現在很虛弱,我現在病着,你們誰也不許找我算賬,誰要打我屁股、誰要罰我跪,我就再也不理他,包括任何親近!”
耍無賴,誰怕誰。
今天誰敢爲難她,她絕對說到做到。
嵐顏抱着被子坐在牀上,看着幾個男人瞬間噤聲,心裡的得意又回來了。她跳起站在牀上,一隻手叉腰,一隻手指指點點面前的男人們,“欺負我是吧,要我罰跪是吧,還要打我屁股是吧?告訴你們,剛纔誰說的?老孃現在身體不爽,心也不爽,誰說讓我罰跪的?說、說啊!”
男人們看着炸毛的嵐顏,彼此交換着眼神,誰也不說話。
“老孃今天就恃寵而驕了,怎麼樣?有本事點了我去罰跪,點啊!”嵐顏越發的囂張了起來。
房間裡,忽然多了一道淺藍色的身影,嵐顏正跳腳,冷不防看到牀邊出現的人影,囂張的表情一凝,插在腰間的手也訥訥地放了下來,“師傅。”
白羽冷眼看着她,“徒兒,跪下。”
嵐顏唰地就在牀上跪下了,可憐巴巴地咬着嘴脣,不敢吭聲。
在誰面前她都敢耍無賴,可是眼前人是白羽師傅啊,師傅口中說的還是徒兒,這代表着以師傅的身份命令她跪下。
師傅有命,不得不跪。
嵐顏委委屈屈的,撅着嘴巴一聲不敢吭。
“顏兒,如果師傅命令你以後每日跪,你跪不跪?”白羽一雙眼眸冷然地看着她。
嵐顏不說話,只是默默地點了點頭。
“那如今師傅拿一件事與你交換,換你每日不跪,你答應不答應?”
嵐顏的眼睛亮了,“什麼事?”
白羽的表情嚴肅,“如今你妖丹已失,與普通人無異,而朱雀已落,四方聖獸缺失一位,師傅希望你能融合朱雀妖丹,接受這聖獸之位。”
嵐顏的嘴巴張的大大的,有點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師傅的意思是讓她接受朱雀神位,和他們一起守護人間?
“不要!”嵐顏想也不想地搖頭,“我不要,堅決不要,打死不要!”
接受了這個位置,意味着她又要肩負責任,不能隨意偷懶,不能到處玩耍,更不能肆無忌憚。
而這個責任,是永遠的,再也無法卸下的,沒有盡頭的。
傻子才答應!
“師傅命令你呢?”白羽眸光一閃。
嵐顏委屈地咕噥着,“師傅有命不能不從,但這事承擔的是千萬年的責任,師傅不覺得對嵐顏不公嗎?”
白羽第一次沉默了,不說話。
段非煙壞笑着,“我就說不要問她的意見,問了她肯定是不答應,這個傢伙有多好吃懶做誰不知道啊?”
白羽又問了一聲,“你真的不答應?”
嵐顏倔強地扭了下頭,“不答應。”
其實她心中,依稀也沒有那麼牴觸,只是纔剛剛醒來還沒有吃飽就被幾人輪番欺負,白羽在和時候突然下命令,任誰也不會心裡舒服。
“那師傅若求你呢?”
嵐顏心頭一驚,愣在了當場。
白羽師傅,何曾求過人?
嵐顏沉默了,想了許久,才張開嘴,“師傅……”
眼前一花,突然閃過一道金色的人影,是蒼麟。
蒼麟突然伸出手,一指點上她的穴道,另外一隻手捏上她的下巴,一枚雪白的靈丹徑直滾入了她的腹中。
蒼麟掌心連拍,貼上了她的丹田,以內息調動着朱雀靈丹與嵐顏的氣息融合着,口中硬邦邦地丟出一句,“這個囂張的女人,還問什麼問,直接弄了就是。”
嵐顏直愣愣地瞪着蒼麟,心頭連蒼麟十八代祖宗未來十九代龍子龍孫都問候了個遍。
要她做聖獸,至少要她答應吧,哪有這樣強來的?
可是任她肚子裡髒話連篇,卻是一個字也罵不出口,至覺得內腑中暖暖的,朱雀靈丹與她的氣血在融合,慢慢地徹底融入了她的丹田內。
充盈的感覺重新回來,醇厚的氣息在筋脈中流淌,嵐顏心中不得不承認,她已經習慣了擁有真氣靈力的感覺,真的讓她一無所有,心中多少是失落的。
當蒼麟的手拿開,主神氣息壓制着嵐顏,她暫時無法開口說話,但是一雙怒瞪的眼睛已經透露了一切。
“朱雀歸位,本尊也要去修行了。”蒼麟丟下一句話,走了。
嵐顏確定一定以及肯定,蒼麟這是在逃跑,絕對是的!
“爲師不愛熱鬧,先走了。”白羽衣袂飄搖,離去。
只是爲什麼,白羽師傅的腳步似乎有點快呢?
“哎呀,我的頭好疼,一定是病又發了。”蘇逸嬌弱地喊着,扶着額頭也走了。
那腳步,誰敢說他病,跑的比兔子還快。
“阿彌陀佛,到了功課時間,我要去誦經了。”又一個坦蕩藉口溜之大吉的。
“今日我值守,我要去巡視了。”段非煙的藉口更正當,瞬間消失在窗邊。
“玄武內丹剛回,氣息還是不順暢。我閉關了。”管輕言最爲了解嵐顏無賴的性格,這個逃跑明顯跑的不是一天兩天。
剩下一個封千寒,一個鳳逍。
兩個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而嵐顏憋的滿臉通紅,顯然是在用真氣衝撞着蒼麟的禁制。
封千寒低頭看着手中的碗,“我去盛粥。”
一溜煙的,不見了人。
還有一點,一點就可以衝破蒼麟的禁制了!
鳳逍看着嵐顏那扭曲的臉,一本正經地轉身,“顏兒,我再去爲你採些花來。”
才走出兩步,他又停下,手指間從地上拎起某個早已經被遺忘的東西,丟上嵐顏的膝頭,指着那個毛茸茸的腦袋下命令,“守着她,不準走。”
小狐狸傻呆呆地看着鳳逍以極快的速度消失在視線中,心頭默默地哀嚎着,這關它什麼事?
不多時,妖族的上空飄蕩着一股猶如炸裂般的氣息和一個女人瘋狂的嘶吼聲:“你們一羣混蛋,都給老孃死回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