聞言,鬼公子周身劇震,那本是一句試探的話,他沒想到,葉青璃居然已經重新記起了那個人,那個被他無數遍夢囈的男人。
“你……”鬼公子驚異的瞪大了眼,心中生出了一抹淒涼,還有一抹不捨。
“瞧你那樣,跟死了老婆似的,”葉青璃依舊在輕笑,只是眼神開始變的迷離,似乎想到一些,十分久遠的事,“秦越,的確是我很愛的一個男人,曾被我愛到了骨子裡,揉進了血裡,又藏進了心裡,我想忘記她,卻又捨不得忘記,曾一度因他一蹶不振,他就像是我的詛咒,埋在我心裡最深的地方。”
怪不得只有在葉青璃,腦子不清醒的時候,纔會想起那個人,只因,那個人被他埋的太深太深,一旦想起,便是痛入骨髓。
鬼公子似乎開始有些瞭解,葉青璃內心那份不爲人知的地方。
“那現在呢?你還在愛他嗎?”
“或許愛吧,我已經不太清楚了,”葉青璃輕笑着聳肩,妖嬈的眉宇,含笑望向了鬼公子,“知道爲什麼,之前我每次看到你,都會想起秦越嗎?”
鬼公子又不是蠢人,他早已察覺,“我與他很像,對嗎?”
葉青璃搖頭,“不是很像,是一模一樣,不過你們的性格卻一點都不像,他比你聰明,你比他可愛,呵呵,”說着,葉青璃癡癡的笑了起來,一滴晶瑩的淚,從她的眼角滴落。
心中,卻已沒了半分的痛。
就像人走茶涼,縱悲,卻已無情。
葉青璃對秦越的放下,於鬼公子,無異於天大的好消息,他將懷中的女子,緊緊的擁住,彷彿要將她揉進自己的血裡,天知道,他多想與這個女人,永遠的在一起,只是他不知,他的永遠有多長。
“你今天好奇怪,怎麼總是死呀活呀的,”葉青璃趴在鬼公子的懷中悶笑,“若是有一日,我也忽然死了,你會爲我傷懷嗎?”
頭頂,傳來男子低沉的誓言,“那我就跟你一起死。”
窗外夜風嗚咽,屋內,暖暖的一室。
轉眼便是黎明。
葉青璃窩在鬼公子的懷裡,淺睡了一會兒,等再次醒來的時候,只覺的身上滑膩膩的,難受的很,忍不住左右扭了扭了身子。淺睡中的鬼公子,立刻也被驚醒,一低頭,就見葉青璃正苦惱的皺着眉。
他知道葉青璃素有睡前洗澡的習慣,現在定是渾身的不舒坦。
當下含笑着道:“我帶你去沐浴吧。”
葉青璃撇嘴,“這裡?怎麼可能沐浴?”
“外面有個水塘。”
葉青璃趕緊不悅的縮了縮身子,“現在是黎明,水塘很冷的。”
“沒關係,我自有辦法,”鬼公子笑着就抱起葉青璃,大步走出了這木屋,來到了水塘前,水果然冷的刺骨,不過鬼公子卻不惜耗費內力,將一片水域,變的溫熱。
“現在感覺如何?”
“水溫剛剛好。”
葉青璃立在水塘中間,如出水的芙蓉花,一件一件將自己外衣脫了下去,嗔怪着道:“你這樣平白的耗費內力,是有傷根基的,以後切莫不要如此。”
鬼公子寵溺的望了她一眼,“怎麼算平白耗費,你現在不是沐浴的很開心,只要你開心,就算折了我這條命,又何妨。”
“你若因我的開心,折了自己的性命,恐怕我就要半世不開心了……記住,不要因爲我,傷害了你自己。”
絕美如妖的女子,立身與荷塘,酥胸半掩,巧笑嫣然。
風神如玉的男子,倚靠在岸邊的老樹旁,墨色的衣衫,如水墨畫中走下的仙,他癡情凝望着水中的女子,似乎要傾進了他此生所有的愛。
……
待他二人重新回到帝都,已經是正午。
就見城門口的牆上,昨天夜裡就貼上了告示,只准進,不準出。
而城內的景象,此刻在沒了平日的繁華熱鬧,大街上除了巡邏和四處搜查的禁衛軍,在沒了旁人,四處一片愁雲慘淡之象。
葉青璃剛進帝都不久,就見一座高門大戶之內,昔日的衆貴族,無論男女,都已經被鐐銬加身,坐在囚車之上,緩緩朝處斬犯人的菜市口行去。
耳邊,盡是男女嗚咽啼哭之聲。
赤月帝都,好像在一夜之間,陷入了一片哀苦。
樑王這些年,雖一直居住靈州府,暗中卻是在帝都收攏人心,引得無數貴族的暗中擁護,只待樑王登基,他們的地位,都跟着水漲船高。然,不想樑王事敗,一夜間,樑王一黨,盡數落馬。
斬首的斬首,入獄的入獄,流放的流放,但凡與樑王有過一絲一毫沾邊的人,幾乎都沒什麼好下場。
城東菜市口,光今日,據說就斬了不下五千貴族的腦袋,那裹屍的草蓆,賣的已經脫銷,拉屍體的馬車,更是源源不斷的往城外亂葬崗送去。這些人,平日穿金戴銀,地位尊崇,任誰也想不到,死狀竟都如此的悽慘。
世人只道,說他們都是因樑王而受牽連,殊不知,楚雲翼高居未央宮多年,看似昏庸好色,從不理會朝中的腐敗,其實縱容,有時候也是一種懲罰。
楚雲翼終於等來了這個機會,一日間,朝堂之上的重臣,幾乎就來了個大換血。
此事因樑王之亂引起,同時也是楚雲翼的蓄謀已久。
赤月,當真繁華的許多年,眼前的枯敗,不過是爲了今後的更加繁榮,做一個蛻變。
面對這個男人勢若雷霆政治手段,葉青璃表示歎服。
皇宮門口的那條長街。
經過昨夜的一場亂戰,鮮血幾乎淌了一地,而當他們在回到這裡的時候,地上的每一塊青磚,已經被刷洗乾淨。可無論刷洗的在乾淨,陽光下,還是能看到青磚上,淺淺的那一層赤紅。
未央宮。
“陛,陛下,陛下,葉小姐回來了,葉小姐回來了……”
剛一得到消息,小靈子就欣喜若狂,忙不擇路的朝未央宮的寢殿跑去,要知道,陛下昨夜連中三箭,本是重傷垂危,好生休養,可就是因爲擔心葉小姐的安危,硬是一夜沒閤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