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你排場最小的一次。”九妹神態輕鬆,還調侃着君賜。
君賜冷着臉,注意到靠在樹上的陳氏似乎並沒有受什麼傷,臉上神色也緩和幾分。
但她還有件事一直想不明白,九妹是怎麼知道的陳氏還活着的。
“夏穗——”
“叫我九妹吧,究竟誰是夏穗,你比我清楚。”九妹打斷道,畢竟九妹這個稱呼她並不討厭。
君賜默了一會:“換人吧。”她給兩個押送莫昭的人使了個眼色,那兩人便推着被五花大綁的莫昭向九妹一方走去。
她們站在一個空曠的園子兩端,相互距離有二十米左右。
七把刀與趙愚見着莫昭過來,也扶着陳氏過去,路並不遠,趙愚兩人已經注意到莫昭頻頻使眼來的色。
趙愚和七把刀扶着陳氏,心裡的警戒指數提至最高。
呆滯的陳氏同莫昭擦肩而過,兩名小廝接到陳氏並沒有留步的意思,轉身扶着陳氏走向君賜。
七把刀手腳麻利地給莫昭鬆綁,解開口上布條。
“糊塗,她不會放咱們走的!”莫昭第一句便是如此。
趙愚拍了拍他的肩:“放心,我什麼時候做過沒把握的事。”
莫昭表情凝了一瞬看向九妹。
這裡會法訣的就只有她了,難道君賜突然難,要靠九妹來對抗嗎?
“你如此聰明,就沒有現今日又什麼不同嗎?”君賜輕笑,確定陳氏無恙擺手命人送她走,神色輕鬆地向九妹一方走去。
“哪裡不同?”九妹掃她一眼,也走過去,袖中的拳頭卻是越握越緊。
自服侍君賜後就幾乎和神女形影不離的白婷祭司,今夜沒有出現。
但她並不能宣之於口。
君賜此舉,八成是要試探她,試探她與白婷的關係,不過九妹並不敢做的太明顯。
“怎麼,連白婷都要瞞着,我還道她有多忠心於你呢,原來也是個不知道真相的人。”兩個少女在皎月下對視,目光灼灼。
九妹笑嘻嘻地:“你說,她若是知道真相,會怎樣?”
君賜心裡咯噔一聲,似乎被戳中了心事,不過九妹這樣肆無忌憚地提及,倒是讓她心裡鬆了口氣。
想必真的不是白婷通風報信,而是九妹自己看出了什麼破綻。
不過這個問題君賜當然不會問出口,因爲,她並不打算讓她們就這麼輕易離開。
“他們都知道了吧。”君賜衝九妹身後的兩人揚眉:“這下他更愛你了。”
九妹纔是君山神女,趙愚若知道了真相,還不將她當寶貝一樣供着。
“或許他知道的更早,所以才如此待你。”君賜意有所指,似乎這句挑唆能讓她心頭舒服一些。
“廣陵王府的事纔多大的打擊,怎麼,你就變得如此膚淺了。”九妹嗤笑:“巫王宮的申斥,不好受吧。”
秦相已經把神女大鬧廣陵王府的事報了上去,巫王對君賜下了不大不小的申斥,這卻是君賜人生中的頭一回,她的臉面自然掛不住。
“你很得意?”君賜冷眸看向九妹:“珍惜這最後的機會吧。”
“是不是最後,可不一定。”九妹針尖對麥芒地頂了回去,只覺得一道法訣之力擦着她的耳廓颳了過去,若非她早有準備此刻半隻耳朵就要香消玉殞了。
九妹側身躲避,下一秒也彈射出一縷法訣之力,大祭司的法訣之力。
君賜並不將她的攻擊放在眼裡,輕蔑一笑,只稍稍偏頭見九妹矗立不動便急火火地壓上前來,一根長鞭從她袖中游蛇般滑出。
卻不想,那道法訣之力咻地一轉,正正擊在君賜後心。
君賜滿臉錯愕被擊得向前一個踉蹌,手中長鞭也甩空,九妹趁機壓上掌心一把刻刀映着幽幽月色,直取君賜喉舌。
前方又嗖嗖射來兩枚玉珠,當中法訣之力凌厲無雙,逼得君賜凌空閃避,倒退三步方纔站定。
雙方如臨大敵,但君賜明顯更加驚訝。
不可能,這不可能!
兩個月前,夏九妹還是尋靈境的螻蟻,連夏子瑜都不如,她怎麼可能在這麼短的時間裡進步如此之大,橫跨兩個大境界,成爲大祭司?!
要知道,巫王宮設立鎮守各縣靈鼎宮中的,就是一位大祭司。
此刻夏九妹也突破大祭司境界,豈不是意味着,她已經飛快地趕了上來。
君賜脊背寒,各種念頭在腦子裡轉了又轉。
神女,這就是神女的修習度嗎?
不鳴則已,一鳴驚人。
沉默了十四年,夏九妹初一爆,就在兩個月內飛起直追,竟已經可以在她手下走一回合了。
當時在夏家祖廟的地道里,那個丟盔棄甲狼狽而逃的少女這一次俏生生地迎風而立,不再逃了。
非但不逃,九妹還冷冰冰的看着她,眼裡帶着幾分熱切。
殺了她,必須要殺了她!
這是君賜此刻唯一的念想。
不能再留着夏九妹了,她成長的是在太快,快得讓人害怕。
君賜邁前一步,九妹一方也拉開了陣勢。
不過趙愚此時的武器倒是讓君賜嘴角一抽,原本緊張的氛圍頓時有些散亂。
趙愚此刻曲臂拉弓,姿勢極帥,月光爲他渡了一層神聖的光輝,如一位彎弓英雄般令尋常人望而生畏。
只是這弓,頗有學問。
乃是偷襲打鳥,紈絝必備之常用武器,彈弓。
“能逼得趙愚使出絕技,你這個神女也不算虧了。”七把刀絲毫沒現不妥,還爲之吹捧。
君賜冷眼,終於意識到之前那兩枚帶了凌厲的法訣之力令她不得不避的兩枚玉珠是從何而來。
趙愚吹了個口哨,紈絝作風顯得淋漓盡致:“這把戲我練了十年,從未失手,神女大可以試一試。”話落,他還顯擺似得揚眉,換了個更帥地姿勢。
“你可真令我刮目相看。”君賜含着怒氣盯着九妹,手中鞭子攥得緊緊的。
趙愚手中的凌厲玉珠必定出自九妹手筆,卻不知她爲趙愚預備了多少,七把刀又是否藏有暗招。
君賜自問即便她失了幽瞳,有傷在身,夏九妹也不是她的對手,但這對手裡並不包括一個會法訣之力的射手。
有趙愚在旁騷擾,只怕她要一番苦戰,想到此處,君賜已萌生退意。
不過臨走前君賜眸子突然一亮,她瞥了趙愚一眼,意味深長:“我等着你登門求我,趙愚。”
她看見了,一個被狐毒糾纏的,靈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