木質箱子表面有些褪色,仿古的鎖也有些生鏽。
她捧着箱子,輕柔吹開表面的灰塵。
“咳咳咳!!!”
“電視劇害人不淺,灰塵進眼睛裡了!”
一陣雞飛狗跳之後,呂萱把復古的小木箱放在地板上。注視了一會,目光略顯懷念。
她想了想,出了房間,回來時手上多了一把錘子和螺絲刀。
隨着房間裡咔噠一聲,鎖頭應聲而落。
當初的想法是封存青春記憶,鑰匙早被她扔進河裡餵魚了。如今看來,傻得可愛。
不過傻也有傻的好處。
人腦出於本能,會定期自動清理內存。而日記就是人工副腦,手動記錄零碎的記憶。
這也得虧自己以前和老蔣一樣愛寫日記。
呂萱從箱子裡挑挑揀揀,從幾本厚厚的日記中抽出了一本。翻開後,第一句話是.
“你好啊,若干年後,已經長大的我。”
“現在的我,一定很開心吧?”
剎那間,呂萱突然感覺有點小破防了。有點感覺,小時候的自己趴在門外視奸自己的既視感。
快樂其實沒那麼容易獲得的。
她搖了搖頭,不去想那麼多亂七八糟的事情。
很快,呂萱成功從日記本里找到了自己想要的內容。別人隨口說的八卦,被自己當瑣事寫在日記中了。
“聽別人說,有人在廢棄商場那邊打起來了。好像是因爲女朋友被人搶了,打的很兇。”
“至少圍了一百人,每個人手裡都拿着【圖形】。”
看到這,呂萱有點繃不住了。
自己小時候也是有點抽象天賦的,怎麼給自己看的日記還手動打碼呢?
更主要的是,一百人顯然是以訛傳訛的說法。估計只有幾個人,看熱鬧的居多。
她繼續往下看,跳過一陣突然的插敘之後。
“聽說都打進耗死批頭了,挺多嗚嗚嗚來了。後面就不讓看了,全都抓了。”
“其實我有點有些羨慕那個女生,畢竟有人願意爲她.”
啪嗒一聲,呂萱合上日記本。
她揉了揉眉心,暗道自己當年的思想還有待提高啊,怎麼會覺得那種事很酷呢?
接下來的半個多小時裡,她幾乎都在翻閱其他日記本。
直到腦海中出現了一條較爲合理的線,這才起身抱着衣服進了套間的浴室洗澡。
嘩啦啦,李家就是在那個時候離開鎮南的吧。
不,準確來說只是一支旁系離開了。放棄了生意,以及深耕了多年的權利。
就這樣轉去了沿海,現在倒是陰差陽錯又發展起來了。
李家並不是唯一倒黴的家庭,其餘人也遭到過針對。以至於倒的倒,走的走。
但是不知道爲什麼,李清容被留下了。
破船也有三千釘,其正常上學生活倒是沒什麼影響。或許有人欺負她,然後.打起來了。
呂萱由於家庭出身的緣故,對於外界的信息較爲敏感。耳濡目染,懂了不少東西。
也正是因爲如此,到了本該瘋狂的青春期。
卻因爲看到了太多,聽到了太多。以及心裡想的太多,以至於越來越沉默。
性格內斂的同時,心又是活躍的。
洗完澡出來,霧氣薄薄。
咔噠一聲,她將浴室門關上。將一本本日記本放回原位後,盯着木箱看了一會。
想了想,最終還是沒將箱子放回原位。
關燈之後。
呂萱躺在牀上,翻來覆去睡不着。她一閉眼,腦海裡就浮現出了江年回眸的模樣。
目光很深,很沉。
倒也不是什麼一見鍾情,就是好奇這人的過去。以及過去的事情,想要知道一些.
像是追到了欲罷不能的電視劇,隱隱約約感覺磕到了某個cp。
如同年少時的臆想在身邊的人上找到了原型,彷彿命運投射在了他們身上。
一種強烈的、令人全身雞皮疙瘩都起來的激動,以及抑制不住的好奇心,雜糅在一起,驅使着呂萱。
不斷去靠近自己推理的故事,想要知道更多.更多的信息。那種未知的、又無比緊張的猜謎過程,讓她沉醉。
她睜着眼,盯着天花板發呆,喃喃自語道。
“明天得去理科奧賽三班看一眼。”
半夜。
江年扒開眼睛,仔細看了一眼數學試卷最後一道大題。
他解決了兩小問之後直接鬆了一口氣,第三問看了一眼就泄氣了。把筆一扔,往椅子上一靠。
咔噠,活動了一下脖子,長舒了一口氣。
時間全靠擠。
一個人的房間,又是深夜。原本只需要一個軟件就能變得火熱,但如果是試卷呢?
硬邦邦的,說的是心。
他身上披着衣服,但腳趾還是不可避免變得僵硬。按理說該升級裝備了,但轉念一想。
以後又不熬夜了,買什麼暖腳的。
這樣想着,但他還是打開了手機準備下單。偶爾瞥見微信有消息,徐淺淺發來的圖片。
“我腳不冷,【圖片】,買的暖腳神器,羨慕吧?”
圖片拍攝大概出自於被窩,看到了睡褲以下。以及一雙好看的腳,壓着一個暖腳神器。
大半夜的,給他看硬了。
說的還是心。
他打字回覆道,“不會弄出腳氣嗎?”
半分鐘後並未有回覆,江年猜測徐淺淺大概已經睡着了,於是也翻身上牀睡覺。
翌日清晨。
江年醒來下意識摸手機,迷迷糊糊睜開眼。
除了看到了幾條日常消息外,也同時看到了徐淺淺的回覆,消息比較簡略。
“一腳踩你臉上!”
他看完,壓根憤怒不起來,打字問道。
“踩的時候,能穿薄點的襪子嗎?”
簌,徐淺淺秒回。
“穿鞋踩!”
江年一邊起身去洗漱,一邊打字詢問。
“怕是有點痛哦。(龍圖)”
徐淺淺:“(拳頭)!”
“拳拳愛意?對我感情這麼深?”江年收拾好了東西,準備拎包出門去上學。
“是給你一拳!”徐淺淺回覆之後,又加了一個終止表情包,“好了,我要開始背書了。”
此時,江年也走在了上學路上。
清晨冷意襲來,他不由加快了前進的腳步。
教室裡。
江年剛踏進教室,眼睛一掃看見了兩個稀客。楊啓明和黃才浪哥倆,正在位置上吃早餐。
一人一份三鮮粉,豬頭豬肝雞小腸撒蔥花的純肉三鮮粉。
還好江年路上吃飽了,不然空着肚子進教室。聞到這香味得直接廢掉,餓到暈厥。
“好香啊,你們這份粉是從哪買的?”陰啓東湊上前,好奇問道,“多少錢?明天我也買一份。”
“六塊,西門新開的那家早餐店。”黃才浪樂呵呵道,“那邊人多,你得早點去。”
陰啓東嚥了一口唾沫,“可惜我早上吃過了,現在去排隊買一份也來不及了。”
楊啓明聞言,不由有些得意。
“現在去應該還有機會吧,我都是特意早起的。”
“哥們給我來一口。”陰啓東也不裝了。
“哎,臥槽你!”
江年從那幾人身上收回目光,心中暗道西門新開的.明天去試試,這香味有點東西。
“你這幾天都起的好早啊?”黃芳道。
“是啊,好睏。”江年倒沒說假話。
不多時,小組內成員陸續趕到教室。條狀大小的陽光,也一點點往室內移動。
“早啊。”
“早呀。”張檸枝元氣滿滿,把脖子上的圍巾摘掉,“那個,你吃早餐了沒?”
“怎麼說?”江年眉頭一挑,“有吃的?”
“沒呀,就是問問你而已。”張檸枝說着,把夾心麪包當着他的面拿出來。
“分我一點。”江年直言道。
張檸枝聞言,臉上露出了“壞女人”笑容。
“你很想要嗎?”
江年看懵了,心道溝槽的。“壞女人”是女生的本命技能是吧?到了年紀自動解鎖?
“其實我也沒很想吃。”
你真的很裝啊,枝枝。
“噢,其實這麪包很好吃的。”張檸枝抿了抿嘴,“我聽別人推薦的,說是入口即化。”
“給我吃一口吧,求你了。”江年秒跪。
今天的目標就是成功吃到麪包,吃不上今日就是大失敗!
“哼哼,既然你都這麼說了,那就沒辦法啦。”張檸枝將麪包一分爲二,把大的那頭給了他。
“這是你的早餐啊?”江年問道。
“我吃不了那麼多的,最近在減肥。”張檸枝擺了擺手,“總之,我特意多買了.”
說到後面,聲音越小,幾乎微不可聞。
早讀過後。
兩節語文連堂,直接把班上不聽語文課的人給上爽了。本來早起就困,直接睡兩小時。
班主任的課怎麼了,照樣睡!
大課間,陽光從窗戶刺入教室。
廣播裡播放着嘈雜的跑操音樂,江年並不打算起身。跑操純純浪費生命,直接請假吧。
就說晚上陸多了腿軟,跑不動。
這個理由一般男生不敢用,生怕用着用着成真了。一擡頭,別人喊你小頭哥。
左一個小頭哥,右一個陸運哥。
久而久之,你也慢慢習慣了這個外號。直到你高考時,情不自禁在名字那一欄填下.
陸運!
不是,誰家好孩子叫陸運啊!
江年不怕,他運動會拿來兩個項目的冠軍。還是長跑!長跑的含金量爆表。
用一些奇葩的理由請假,只會被秒通過。
百變馬丁,今天新身份就決定是你了!
此時,門外晃過一道女生的身影。
呂萱趁着跑操的間隙,從五樓混到了四樓的走廊裡。穿行在理科樓層,忐忑走到三班門口。
她只是往裡面望一眼,就看見了伏案寫題的江年。
自然而言,也看到了坐在江年後座的李清容。氣質偏清冷,顯得高不可攀。
然而,當她擡頭,目光垂落在江年身上時。眼裡似乎又多了一絲靈氣,顯得生動許多。
而呂萱正好捕捉到了這一幕,心臟不由狂跳了幾拍。
同時情報庫再次更新。
原來他們現在的關係已經這麼好了,只是不知道事情是不是如自己預料的那樣。
呂萱在教室門口站了一會,轉頭後卻發現江年離開了,而李清容則是和其他女生一起出教室門。
這不禁讓她感覺錯愕,也讓她疑惑許久。
沒談?
這都不在一起?
哦,懂了,避嫌是吧?
呂萱隨着李清容走了一路,卻都沒看見江年出現。似乎還在教室,壓根不打算下來。
她頓時意識到,或許兩人真沒談。
不是,那男生戒過色嗎?
這都能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