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啓皓之前揣上了唐小詩家的門鑰匙,這會兒上樓一開門,一眼看到唐小詩穿着睡衣在客廳裡瞎晃盪!
也不知道她這是中邪了還是夢遊!嚇得葉啓皓怔在門口。完全不敢去招呼她。
“葉啓皓……”唐小詩睡眼朦朧,目光呆滯。像是睡覺睡懵了,聽聲又看見葉啓皓,突然小嘴一扁,立馬又哭出聲。
葉啓皓簡直想撞死——這傢伙是嬰兒麼,吃完了哭哭完了睡睡醒了再哭!
“怎麼又哭了?快點進去睡啦——”抱着她的肩膀,葉啓皓這是連哄帶拽地把她往屋裡攆。
“葉啓皓你跑哪去了啊!我還以爲你走了……嗚嗚嗚,我還以爲警長死了,你揹着我悄悄把它埋了……嗚嗚嗚……”唐小詩把臉埋在他的胸口,蹭着不肯走。
葉啓皓一邊給她擦眼淚一邊哄她:“當然不會,我答應你不走的。而且警長已經脫離危險了,我剛剛還給它送了點住院的日用品過去……實在不行。明天咱僱個護工?”
這麼沒節操的玩笑從自己嘴裡說出來,葉啓皓真的是恨不得抽自己一個耳光。但見眼前的唐小詩終於破涕爲笑,他心裡又有一絲異樣的感覺。
唐小詩擰了下小臉,吹了個好大的鼻涕泡,嘭一聲破碎在葉啓皓的衣襟上。
男人的太陽穴突突直跳——反正不是他的衣服,忍吧!
“你就是親自去照顧它也是應該的,誰叫你這麼笨,差點害死它?誒——你剛纔說什麼!”唐小詩抽了抽鼻子,剛一恢復活力就尖叫一聲:“什麼叫你答應我不離開了?明明是你賴在我家好不好!”
葉啓皓黑着臉看她,噎了半口氣,好不容易纔哼出一聲:“那好,我走就是。”
“唉!等等——”唐小詩一把拉住他的衣袖,晃得他從傷口處連帶着整條上臂神經都疼。
“怎麼?”葉啓皓冷冷地回頭。
“我……我有點害怕……其實我還沒有一個人在家睡過呢。爸爸走了以後,我至少有警長。”說着說着低下了頭。唐小詩心裡挺不是滋味的。
“對不起。”
葉啓皓這輩子只說過兩次對不起。在同一天內,都說給眼前這個小丫頭了。
一次是剛剛的宴會上。而這一次,他恍惚間想起來自己差點弄死人家的貓,都還沒來得及道一句歉:“我沒想到那小東西對你那麼重要……”
唐小詩眼圈一熱,好不容易屏住了淚水點點頭:“警長真的很重要……尤其是爸爸剛走那幾個月。我會經常做噩夢,還好有警長可以抱着,暖暖的,纔沒那麼難受。”
“什麼?”葉啓皓突然態度翻轉提高語調,把女孩嚇了一哆嗦。
“你抱着它睡?它是公貓呀!”
“哪又……怎樣……”唐小詩一臉癡呆地吞了下口水。
“不行!”葉啓皓一把鉗住她的花領子:“我不喜歡任何雄性生物靠近你。”
“你搞清楚好不好?它首先是貓,其次纔是公的。”
“那也不行,你要是再敢把貓放上牀摟着睡,我就把它從樓上丟下去。”葉啓皓心想:反正今天已經是下限散盡了,也顧不得再多一條蠻不講理。
“隨便……反正貓從樓上掉下去摔不死的……”唐小詩小聲嘟囔一句。
“好了別廢話了,快進屋躺下睡覺。赤腳站在地上會着涼的。”葉啓皓低頭。看了看唐小詩那雙雪白裡帶着粉嫩的小腳丫。她沒穿鞋襪,不安分的腳趾頭翹來翹去的。
突然蹲下身,葉啓皓單手攔腰摟住唐小詩,扛麻袋一樣把她搭上了肩膀。
“喂,你……你放我下來!”突然被倒轉了視角,唐小詩嚇得哇哇叫。
葉啓皓幾步走到臥室,把她卸貨一樣扔到牀上:“廢話,你以爲我還稀罕扛你扛多久?從寵物醫院回來我已經扛你一路了。”
“你就那麼把我扛回來了?”唐小詩怔了一下,有點失落又有點委屈地說:“人家電視裡演的,至少也應該是個寵愛的公主抱吧?你就這麼把自己扛在肩上若無其事地穿過大馬路,不知道的人還以爲是搬屍呢……”
“你都還沒答應要做我的女人,就已經開始跟我矯情了?”葉啓皓冷冷地看她一眼:“閉眼!睡覺!”
其實他也不是很忍心讓女孩那麼大頭朝下倒栽蔥啦。唐小詩本來就笨,再把腦子充血充成白癡了怎麼辦?只不過他一手受了傷難以負重,纔不得不以這麼接地氣的方式把她帶回來。
“那你呢?”唐小詩剛想撩被窩,突然倒吸一口冷氣,倒着屁股往牀頭退蹭了半米遠。
“當然是睡那死貓該睡的地方了,你不是……叫我代替他陪你麼?”葉啓皓嘴角微微上揚,單膝跪在牀沿,剛要上去就被唐小詩一個枕頭丟面門上了!
“不行!我…….我只是偶爾才抱它上來。偶爾你懂不懂?”漲紅了小臉,唐小詩恨不能把自己藏到牀頭縫裡:“警……警長有自己的窩,就在洗手間門邊的那個角落。要麼你去那裡蹲一晚上…….”
“唐小詩你別逼我掐死你。”
“那你……去我爸爸的房間行麼?”唐小詩猶豫了一會兒:“你要是害怕骨灰盒的話,就先搬到我的房間裡放着。我正好想跟我爸說說話——”
“不用。”看着女孩呆萌的小臉,葉啓皓無奈地嘆了口氣,伸手揉了下她的頭髮:“你睡吧,我在你旁邊坐一會兒。已經一點多了,天亮我就回去。”
牀頭燈附近有個小小的沙發,葉啓皓靠在那打開手機想要check一下郵箱。
可是唐小詩此時早就沒了睡意,她用被子遮着半個嘴巴,兩眼圓溜溜的咕嚕來咕嚕去。
葉啓皓的側臉被昏暗的檯燈投影在對面的牆壁上,輕盈的睫毛隨着眼睛的眨動偶爾抖一下,專注的眉頭總是擰得很嚴肅。
他專注的樣子真的好帥唉,唐小詩心裡砰砰的,生怕在這麼安靜的環境裡讓這個男人發覺到自己的心猿意馬。
唐小詩用這近似凝固的時間來思考這樣一件事:她覺得自己對葉啓皓還是挺有好感的,只不過不確定這是不是就是人們常常用來歌頌而緬懷,迫於癡傻而癲狂的‘愛情’罷了。
更何況,她向來覺得自己對這個男人的懼怕成分多一些,像現在這樣安靜地躺在他身邊時的安心,其實是很難得的。
想到這,她又怪自己矯情——明明還沒有認識他多久呢,太多的要求是不是過於爲難彼此了。唐小詩沒有戀愛經驗,但她在這方面並非絕對的晚熟,她也知道任何感情都是要經歷要磨合的。
所以歸根結底,她明白自己只是擔心而已。擔心這個男人,究竟有多少是認真的。而他的認真背後,是一時新鮮還是……
呸呸呸,想那麼多幹嘛!反正他帥就行,管他以後是誰家的,現在先讓姐多看幾眼解解饞。
唐小詩倒也想得開,出於一種佔便宜的心理,一動不動地盯着那咫尺之間的男人。
還好葉啓皓很專心地在處理公務,否則這一走神一擡頭,看到一雙死魚眼怨念般地盯着自己——對男人來說,這是很容易被嚇陽委的!
看着看着就覺得臉蛋有點發燙,唐小詩覺得不妥,得強迫自己做點無厘頭的事,緩解一下這越發靜謐與安心的氛圍。
於是她把小手伸出被子,對着牆上那男人的側顏投影,借位扇了兩個耳光……
“幹什麼!”餘光掃到女孩詭異的動作,葉啓皓終於擡起眼睛。
“沒啥,有蚊子,揮一揮趕走了。”唐小詩蒙着被子吃吃地笑。
“別以爲我沒看到,”葉啓皓沒好氣地諷刺:“怎麼?扇耳光扇上癮了?”
提起扇耳光,唐小詩一下子又想到了陸雅姿。心情自是沒來由地難受了起來。她扁了扁小嘴,膽戰心驚地說:“葉啓皓,能問你一個問題麼?”
“如果是關於陸雅姿的,就閉嘴吧。”
“喂!”唐小詩抱着被子坐起身來,對自己的心思被他一眼看穿這件事表示十分不爽:“我覺得……你應該有個相對合理的解釋吧。你明明不喜歡她,爲什麼還會跟她保持一年……那樣的關係呢?”
葉啓皓放下手機,很認真很嚴肅得看着唐小詩說:“這就像餓了要吃飯困了要睡覺一樣,很難理解麼?”
唐小詩啞了啞聲音,覺得有點失落。她恨不得葉啓皓說他是因爲欠了陸雅姿錢,或者說有什麼把柄在她手上纔不得不……只是因爲單純的需求麼?這也太……
“男人果然都是下半身動物。”唐小詩低頭嘟囔了一句:“都不給愛情留一點神聖的領域呢……”
葉啓皓冷笑:“本來就是你情我願的事,爲什麼偏偏覺得是男人佔便宜?”他擡起唐小詩的下巴,目光捉住她躲閃的眼睛:“你信不信,女人一樣食髓知味呢?等你纏着我要的時候,就不會說今天這樣的大話了。”
“誰……誰會要那種事!”
唐小詩紅着臉掙脫開下巴:“我只知道就連動物都要挑配偶的,之前把警長帶去貓咪俱樂部給幾個漂亮的小母貓交流下感情,有的母貓一看到他就兇他,碰也不讓碰。誰像你一樣……是個女的就行。”團東以號。
葉啓皓越聽心裡越不舒服,有心氣弄她:“你憑什麼說我飢不擇食?你就不覺得陸雅姿也是很漂亮很性感的麼?”
唐小詩一下子就怔住了,那種瞬間心抽的痛感應聲而起。她什麼也沒說,只是低下毛茸茸的腦袋,手指抓在被子的邊緣絞得很緊。
“你吃醋了。”葉啓皓笑道。
“纔沒!”唐小詩揚着臉爭辯。
“死鴨子嘴硬,你就是吃醋了。”
“就沒有!”唐小詩一把掀起被子把自己蒙進去:“我纔不管你跟誰好,別說是美女還是醜女。你就是要跟男的,我也保證樂呵呵地把大窮送給你!”
越說越不像話了,葉啓皓擡手想照她的小屁股打一下,但見這死丫頭蒙着被子蜷縮一團,壓根分不清哪裡是頭哪裡是屁股。
一秒兩秒三秒,唐小詩跟詐屍一樣掀開被子跳出來:“葉啓皓!我的衣服是誰換的!”
“我說你自己換的你信麼……”葉啓皓用胳膊肘撐在牀沿上,拄着下巴看着她。
唐小詩木訥地搖搖頭:“不信,因爲這件不是睡衣……是圍裙……”
葉啓皓哦了一聲:“就是做飯穿的對不對?難怪我覺得這後面怎麼都是空的……”
“葉啓皓你是故意的麼……”唐小詩黑着半邊臉,小拳頭攥得緊緊的:“還是說,你剛纔跟你舅舅互換靈魂了?”
畢竟,這種事實在太像江巖的風格了!
葉啓皓很無辜的表示,本來幫她挑了一件保暖的居家服。但是他一隻手傷了不方便穿,碰巧在衣櫃外面掛了一件挺好看的的卡通衣裙,綁帶不用係扣子,他就給囫圇套上了。雖然看着不怎麼太保暖,但馬上就給她裹被子裡了,還自認爲挺細心挺體貼的。哪裡想到那是圍裙啊!
“可我怎麼還是覺得你是故意的……”唐小詩抽了抽額角,跳起來衝到衣櫃後面去換衣服,突然又探出小腦袋警告一句:“閉上眼睛啦!”
不管怎麼說,唐小詩覺得在男人面前換衣服還是挺害羞的。
“你矯情死了,看都看過了,又沒什麼料,你當我稀罕啊?”葉啓皓說是這麼說,但也懶得跟她一般見識,剛要低頭轉過去,突然又想起了什麼:“對了,你腰上那道傷疤是怎麼回事?”
之前幫她換衣服的時候葉啓皓就注意過了,當時還在心裡吐槽,這不是割腎換iphone了吧!
“哦,我十八歲那年有次車禍,腰椎有點骨裂。”唐小詩伸手摸了摸那道小傷疤:“還好我爸醫術高明,否則就癱瘓了呢。”
“那麼嚴重?”
“其實也沒有了,估計是我爸嚇唬我。躺了一個月就好了,能跑能跳一點後遺症都沒有呢。”唐小詩摸着身上的傷疤,心裡又有點難受了。
“你看你父親給你縫的針腳多好看,你再瞧瞧你給我縫的,像用訂書器訂出來的一樣。”葉啓皓看看自己的手,真是無力吐槽。
唐小詩換了件翠綠色的田園風睡衣,跐溜一聲鑽進被子裡:“我知道我比我爸差遠了,可是我有幫你打很漂亮的蝴蝶結線,我爸都不會呢!”
“誰要那玩意兒!”葉啓皓滿頭瀑布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