殺人的刀如果磨得很利，可以一刀致命，卻也痛快。
但如果殺人的刀很鈍，雖然無法一下子了斷，但卻會將人，慢慢折磨，讓人，生不如死。
他從來，都比較傾向於後者的-
所有的悸動，所有的期待，在看到來電顯示的時候，戛然而止。
子揚的電話，不是……顧寧弈的電話。
失落感在剎那之間蔓上心頭，這個時候，她想要不承認自己不是在等顧寧弈的電話或者短信，都說服不了自己了。
心口處沉沉的，悶悶的，還泛着酸澀，甚至鼻子都感覺到一絲絲的酸楚了。
貝齒用力地咬了咬下脣，董心妍吸了吸鼻子，硬是將這些她不願意面對的情緒壓回去，約莫過了十幾秒，她的手指輕移，摁下了接聽鍵。
“喂，子揚。”
程子揚聽着董心妍的聲音不大對勁，不禁擔憂道：“心心，你的聲音怎麼這樣？沒事吧？”
董心妍忙輕咳了下，清了清嗓音，“沒事，今天拍了一天的廣告，有點累吧。”
說完，她自己不由地一愣。
從什麼時候開始，她竟也會這麼自然地與子揚說謊了……
有些慌張，也有些不知所措，董心妍眼神閃爍着，像是掩飾般的，補充了一句，“哦，對了，我昨天臨時接了一個廣告，在北京，昨晚飛的。”
“嗯，我知道，聽雯雯說了。”程子揚順着她的話回答，語氣溫和淡然，似是並沒有懷疑什麼。
董心妍下意識地鬆了口氣。
“如果很累，要注意休息，不必太勉強自己，知道麼？”
程子揚的關係還是如往常一般，那樣溫柔親切，好似她前天的悔婚，昨天說的那些自私的話語，都不曾存在過，他們還是那樣深愛彼此，恩恩愛愛着。
然而，本應該感覺到溫心幸福的董心妍，聽着他再自然不過的關懷，心裡像是蒙上了一層灰，也壓了一座大山。
董心妍不知道該說些什麼，只能低低地嗯了一聲。
這聲落下，程子揚一時也沒接話，兩個人就這麼隔着手機，沉默了下來，氣氛一下子變得格外的沉重和壓抑。
以前打電話，他們從來都有說不完的話，一件事情，都能翻來覆去地說好幾遍都不會膩，而且就算沒話說，兩個人哪怕就如現在這樣，只是把電話貼在耳邊，聽着彼此的呼吸聲，都覺得幸福。
什麼時候，他們變得這樣陌生，變得這樣尷尬。
董心妍不願意面對這樣的局面，她的手不自覺用力，白皙的手背上青筋微微浮現，她深吸一口氣，強迫自己開口打破僵局，“子揚，你給我打電話，有什麼事嗎？”
程子揚似乎也與她感同身受，聽着她的聲音，好一會兒纔回了神，聲音也低了，帶着一絲沙啞，“哦，沒什麼重要的事，只是告訴你一聲，我已經和媽大概地說了我們的事情，她已經同意了我們的婚禮延期，你不用擔心了。”
儘管程子揚的語氣很淡，也輕描淡寫的，但董心妍能夠想象得到，他說服程母的時候，一定很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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