客廳裡只有一個壁燈開着，散發着幽幽的光芒，光線很昏暗，她卻還是清晰無比地看到了程子揚的臉色，慘白如紙。
董心妍嚇了一跳，她還從來沒有見過他這個樣子，即使是程阿姨生病，他的臉色都沒有這麼難看過。
她眼底極快地滑過一絲擔憂，急忙開口，“子揚，你怎麼了？臉色怎麼這麼難看？”
程子揚一動不動地坐着，沒有什麼反應，好像整個靈魂都被抽走了一樣。
董心妍聲音都有些哆嗦了，她輕輕地伸手，觸着他，“子揚……。”
深夜寂靜，有一縷冷風透着未關緊的窗戶吹了進來，室內暖氣明明很足，程子揚還是冷得一個哆嗦。
身體不冷，心卻冰冷至極。
“心心。”程子揚緩慢開口，聲音又低又啞，帶着一股深深的沉重。
“嗯。”董心妍緊張兮兮地盯着他，上下打量着，“子揚，你是不是不舒服啊？”
一邊說着，她一邊伸手去摸他的額頭，並沒有她想象的滾燙，而是冷冰冰的，冷得很奇怪。“我沒事。”
程子揚將董心妍覆在他額頭上的手拿下，淡淡回着，勉強地衝她擠出一個笑，說：“心心，很晚了，有什麼事情，明天再說好麼？回去睡吧。”
“子揚！”董心妍坐在沙發上，不願起身，他這個樣子，哪裡像沒事的？
程子揚第一次不依她的意思，很固執地說：“心心，聽話，回去睡吧。”
他從來都是溫和的，但一旦強硬起來，也是極強硬。
董心妍心有不甘，但看着程子揚蒼白的臉色，她張了張嘴，還是沒有能夠說出什麼，只慢慢地站了起來，然後一步三回頭地走回臥室。
她躺回牀-上，卻沒有半分睡意，子揚的異樣，還有關於她記憶的疑惑，一直縈繞在她的大腦裡，怎麼也沒有辦法想明白，想着想着，腦袋又開始疼。
董心妍走後，客廳慢慢安靜了下來，程子揚僵硬地坐着，想了許久，猶豫了許久，終於，還是抵抗不住自己內心的渴望。
他，不想失去她。
程子揚的雙手一點一點用力攥緊，再鬆開，繼而拿出手機，手指輕顫着，撥出了一個電話。那邊響了好一會兒才接通，可還沒有等那邊出聲，程子揚就急切地開口了，生怕自己後悔一樣的，“周雅琳，我答應你。”-
徹夜難眠的人，並不止董心妍和程子揚。城市的另一端，顧寧弈一樣，根本無法閤眼。
他倚靠着牀頭，看着拿着那份已背得滾瓜爛熟的調查報告，緊蹙着的眉心，一直就沒有鬆懈過。
今天他進醫院，只是擔心董心妍，所以想知道她怎麼了，於是找到了替她看診的醫生。不過醫院規定，醫生不得泄露病人隱私，他只能詢問出大概。
董心妍是頭疼，而且還是因爲舊患的頭疼。
他曾有眼睛的舊患，可董心妍她……怎麼也會有舊患？她從小到大，明明一直都是健康寶寶的。
反正在她離開顧家之前，她是沒有這個毛病的，那麼，是她離開之後……患上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