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他人的目光都集聚在了南宮寒野的身上,三個人各懷心事,等待着他的回答。
“她是睿兒的母親,睿兒需要一份母愛。”
洛映水爲南宮寒野找到這樣冠冕堂皇的理由感到諷刺,她是睿兒的母親,他何嘗認可過?她的這一身份,到目前爲止,他都沒有向睿兒表明過。
睿兒的衣袋中,裝着的依然彌紗兒的照片,他的心裡,認定的母親,依舊是彌紗兒。
想懲罰她就直接說吧,爲何要找如此虛僞的藉口!
忽然肩部一緊,她小小的身體被摟入他冰冷的懷中。南宮寒野似乎發現了她表情的諷刺,有意當着大家的面摟上了她。
“是不是?”他在問她。
想見睿兒,或許這真的是唯一的機會,洛映水雖然知道,與他結婚預示着新的懲罰即將開始,可對於睿兒的情感與思念,她無法否認,更不能表達出絲毫的不情願。
略顯艱難,她還是點下了頭。“是的。”
她笑了,笑得尷尬。不敢擡頭看對面,因爲歐陽不凡和南宮寒雪都在盯着她。
她可以不在乎南宮寒雪的心情,卻不敢忽視歐陽不凡的情緒。這個救她與危難的大哥,這個追求了她數年的男子,他現在的心情會怎樣?
她可以感覺到他目光裡的傷懷,是因爲自己的飛蛾撲火,還是因爲他的執著卻一無所獲?
吸吸鼻子,她想哭。“我大概要冒了吧。”她找出一個掩蓋心情的藉口。
“那就需要多休息。”南宮寒野直接將她從椅子上抱起,走上樓梯。
洛映水將小臉埋在他的懷中,吸着冰冷的氣息,心情逐漸平靜。她沒有反抗,身體還沒有恢復,一走路就會將傷情暴露,而留下,她已經沒有了勇氣。
就這樣吧!在衆人的目光中,她裝出理所當然,十分享受的樣子。
歐陽不凡優雅握勺,開始享用自己的早餐,就像剛剛什麼也沒有發生過一般。安妮連連嘆息,忍不住對着南宮寒雪“唉呀,唉呀”地發出責備之聲。
南宮寒雪則用小眼掃掃歐陽不凡,示意還有外人在場。
“吃飽了,走啦。”安妮索性將杯盤一推,扭着大屁股也上了樓。
“不凡哥,這……”南宮寒雪面子掛不住,尷尬地望向歐陽不凡。
歐陽不凡依然平靜,像原本就只有他們兩人用餐一樣。輕輕遞過一份雞蛋,用特有的醇厚嗓音說道:“吃吧,等下涼了就不好吃了。”語氣裡充滿龐溺,南宮寒雪驚奇地發現了這一變化,小臉立時笑如春花,聽話地將雞蛋一小點一小點地放入口中。
“不凡哥哥,你真好。”她帶着撒嬌的語氣,裝出羞赫的模樣,點下的頭露出純白無暇的後頸部。
一個二十大幾的女人,再學小女孩的嬌柔羞澀,多少有點不合適宜。歐陽不凡只是眨眨眼,笑意與溫柔不曾減過半份。“對你好,是應該的。”
他是當年的情聖,這樣的話說起來真假難分。
南宮寒雪哪有心思分辨這些,她的整顆心因爲歐陽不凡的有意討好變得雀躍不已,恨不得直接扎入他的懷抱。
索性雙手吊在他的頸部,南宮寒雪大膽地表白。“不凡哥哥,我一直就喜歡你,等哥哥的事完了後,我就跟你去英國,好不好。”
桃花眼閃閃,最終定格。“好呀,不過,你要聽我的話,我叫你做什麼,就做什麼,否則我們……”
“那是一定的!”南宮寒雪信心十足地保證道。
既而偏偏腦袋,裝出一副可愛的樣子。“不凡哥哥,你希望我聽你什麼呢?說吧。”
微眯着眼,幾乎整個身體靠上了歐陽不凡,她以爲歐陽不凡一定會提出一些要和她親密的要求。
歐陽不凡只是輕輕將她推開,臉上掛着的笑容足以將南宮寒雪融化。移開身體,既不顯得疏遠,又與南宮寒雪保持距離,他轉轉眼珠,道:“嗯,我想想,想好了再告訴你。”
起身離去,陷入甜密的南宮寒雪咯咯笑着。“不凡哥哥真壞!好吧,你想好了再告訴我,只要是你提的要求,我百分百聽從。”
安妮怎麼也坐不住了,南宮寒雪最近除了緊緊黏着歐陽不凡,什麼事也不做。就連下午,南宮寒野宣佈月初舉行記者招待會,決定宣佈婚期,她都無動於衷。
就算她不停地使眼色,這個女人也像什麼都沒看到一般,沒有任何行動。再不阻止,就來不及了。
如果讓洛映水坐上了南宮少奶的位置,不僅這些年的努力打水漂,還有可能被她倒打一耙。
這是危險的,勢必要找到南宮寒雪,讓她出面阻止。
好不容易,歐陽不凡出門了,她有了與南宮寒雪單獨相處的機會。
“火燒眉毛了,你還有心情談情說愛呀。”在過道里攔下南宮寒雪,安妮連罵帶諷刺地朝她一通亂罵。
南宮寒雪高高揚起的眉毛因爲看到安妮而收縮。“我能怎麼辦?哥哥向來不聽我的意見,你也知道,我在這家裡本就沒有地位,他也知道我的身份,只是沒有揭穿,你說,我拿什麼來讓他收回成命。”
“你就不怕洛映水得了勢,將我們當年的事說出來?那樣的話,你別說繼續做南宮大小姐,就連小命都恐怕不保!”
“那……我……”她的臉色發白,杵在那裡不知所措。良久,才試探着問:“那……紅姐找到了嗎?”
“找到個屁!都是你,辦事不牢!要是紅姐哪天回來,你一定會死得慘慘的。”
安妮的話顯然嚇住了南宮寒雪,她眼眶頓時紅紅的,臉上充斥着害怕。“都怪你,當年叫你不要那樣做,就是要,你看吧,事情越鬧越大了,可怎麼收場呀。”
“怪怪怪,就知道怪,當年那麼做,還不也是爲了你好!”安妮忿忿不平,開始指責起南宮寒雪來,“你想她洛映水什麼東西,如果讓她生下了孩子,做了這個家的女主人,就憑你的身份,你的地位,還有你對她以前做過的那些事,她能輕饒你嗎?如果不是我出來幫你一把,指不定你現在在哪裡呢。搞不好,和彌純兒一樣,流落異鄉去做洗碗妹去了!”
“我不要!”南宮寒雪尖銳地拒絕,“洗碗妹”三個字就如緊箍咒一般,攪得她無法安寧,完全地失去理智。“我不要,安妮姐,你說吧,我們該怎麼做!”
……
南宮寒雪如一株才被狂風暴雨席捲過的小樹,聳拉着腦袋,每走一步都透着虛浮。過道里,閃出一個人影,她像見了鬼一樣,被輕易地嚇了一跳。
“你……來幹什麼!”看到走來的是一名傭人,她忍不住發起脾氣來。
傭人舉舉手裡的盤子,被南宮寒雪突如其來的怒火嚇了一跳,半天才說出話來。“我……我……Summer小姐身體不舒服,少爺讓我給她煎藥送來。”
哦了一聲,傭人躬身要離去的時候,她觸到了掌心一個小小的紙包。
“等一下。”她四處望望,馬上找到了藉口,“我要喝水,去給我打杯水來。”
“這……”傭人爲難地望望手中的盤子。
“你就不知道把這個放那裡嗎?快點,我渴死了。”指指不遠處一個突出的陽臺,南宮寒雪不耐煩極了。
傭人聽從地放下東西,走下樓去。南宮寒雪以最快的速度,顫抖着雙手,將手心紙包裡的藥粉放了進去。
故意離陽臺遠遠的,她喝下了傭人送來的水,甩甩手,道:“我要休息了,沒事叫他們不要來打擾我。”
洛映水半躺着坐在牀上,從昨晚起,南宮寒野就強行要求她住進他的房間,洛映水沒有說不的權利,因爲他動不動就拿睿兒來要脅自己。
黑白主調的大房比她之前住的房間足大了好幾倍,這裡分明是一個大套間,外面有一個小型的客廳,擺着幾張黑色皮沙發和一些黑白爲主的傢俱。
裡面,則擺了一張大牀,和幾個白色的大櫃。
除了黑就是白,躺在這裡,洛映水時刻被南宮寒野遺留下來的氣息所包圍,感覺不到一絲的安全感。
她輕聲咳嗽起來,咳嗽的時候牽動了傷處,便不得不壓住發痛的胸口。
門被推開,傭人端着盤子走進來。
“喲,Summer小姐,您怎麼了?”傭人手忙腳亂,情急下差點打翻盤子。
“我……沒事。”良久,她才止住咳嗽,虛弱地笑笑。
傭人被她的笑所感染,幾近討好地道:“Summer小姐的脾氣真好,整個別墅裡,也只有您還會對我們笑笑。大小姐成天對我們呼來喝去的,唉,根本不把我們這些下人當人看呀。”
傭人的語氣漸漸變低,洛映水看得出來,她說的是真的。
“哦,這是藥,您快趁熱喝了吧,是少爺專門讓我爲您熬的。”傭人像猛然意識到什麼一樣,匆匆放下盤子就往外走,到了門口處,又折了回來,“Summer小姐,我剛剛說的話您就當沒聽到啊,紅姐在的時候,她是不允許我們亂嚼舌根的。”
洛映水笑着點頭,傭人的心思她怎能不明白。
“唉,紅姐也真奇怪,那天我看到她跟着小姐上了樓,怎麼一會兒就不見了,唉!”
傭人邊走邊喃喃自語,洛映水猛一彈,從牀上蹦下。顧不得牽動的傷口,她急切地拉住了傭人的手。“你……剛剛說什麼?”
“什麼什麼?”傭人莫名其妙,被她的舉動嚇壞了。
“你說紅姐出事那天,她和南宮小姐有過接觸,是嗎?”
傭人想了想,點點頭。“對呀,南宮小姐叫她的時候,我正從門外走進來,她們沒看到我,我看到了她們。有什麼不對勁嗎?”
“哦,沒……”洛映水搖搖頭,她不想在傭人面前表露太多。“沒有,只是覺得她怎麼會突然失蹤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