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上次說的那件事，我突然覺得是一個好主意。”一大清早的，賀長麟沒頭沒腦地對白子涵說了這句話。
白子涵惺忪着睡眼，一臉茫然地看着他，“哪件事？”
賀長麟看着她面不改色地說道：“讓二叔和二嬸再生一個的事。”
白子涵瞬間醒了，睏意被賀長麟這句話嚇到了九霄雲外。“什麼？你怎麼突然想到這件事了？”
賀長麟道：“我剛纔說了，我突然覺得是一個好主意。”
白子涵伸手摸了一下賀長麟的額頭，再默默自己的額頭，“你該不會是發燒了吧？”
賀長麟伸手把她的手拉下來，握在手心，表情一本正經，“我在跟你說正事。”
正事個鬼啊，我這不是不想你跟你媽走太近麼？白子涵看着自己被賀長麟握在手心的手有一點點尷尬，她假裝自己對這個姿勢沒有什麼感覺，說道：“你忘了，你上次還特意提醒我，你家二嬸已經四十有七了。”
賀長麟道：“後來我不是同意了你的提議，還讓你去跟我媽商量？”
白子涵搖頭，“我還沒考慮好要不要去實施呢。”
“這是一件好事。”賀長麟心道：如果真成了，到時候二叔和二嬸一定沒有心思管他和白子涵了，“對你來說也是一件好事，如果成了，你自己也知道，二嬸一定沒心思來盯着你了，說不定還會轉變對你的看法，到時候你想幹什麼阻力就沒那麼大了。皆大歡喜，不是嗎？”
白子涵疑惑地看着賀長麟，“可是，這樣做對你有什麼好處？”
她真是一點兒對賀長麟來說能稱之爲好處的地方都看不到。如果賀家多了一個繼承人，那不是多了一個分財產的人？雖然賀家爲了保證家族的繁榮發展，絕大多數的權力都會集中在家主手中，但是按照一般人的想法，不是繼承人越少越好？
她想不明白，賀長麟爲什麼會這麼支持她一時腦洞大開想出來的主意，而且，這主意他一開始還覺得是個餿主意。
“對我有什麼好處，以後你會知道的。”賀長麟意味深長地說道：“總之，這是一個沒有輸家的計劃，如果成了，奶奶對你也會刮目相看。”
白子涵還是不太想付諸實施，“你是這麼說，可是你就這麼確定你媽會同意幫我？”
“我媽會同意的。”賀長麟可以肯定，如果白子涵執意要這麼做，他母親一定會徵求他的看法，而他的看法只有一個：可以。
見白子涵依然皺着眉頭，賀長麟伸手圈住她的後腦勺，把她的臉和自己的距離拉近一些，然後問道：“你不想去做？你在擔心什麼？”
白子涵心道，我擔心的事纔不要告訴你。
見她閉口不回答，他又說道：“該不會是你經過這段時間，已經習慣了目前這種失去行動自由的生活，所以打算繼續下去……”
白子涵愕然，“那怎麼可能？你當我是受虐狂嗎？”
賀長麟不明意味地嗯了一聲，繼續逼問道：“那你有什麼理由不去做這件看起來對你最爲有利的事？”
白子涵皺了下鼻子，豁出去了一般地說道：“做就做！不過是你讓我去找你媽商量的，到時候如果我被她給打出來了，你可要負責任！”
“嗯，我不管什麼責任都能負。”賀長麟一臉的理所當然。
白子涵想了想，覺得還是把賀家大嬸常晚彤約在外面見面爲好，家裡太多人盯着了，萬一要是被大嬸罵了，也沒那麼多人看着不是？
於是，她問賀長麟要了常晚彤的電話號碼，給她打了個電話，說有事想和她商量，約她在外面喝下午茶，還叮囑她千萬別讓家裡的其他人知道。
常晚彤接到白子涵的電話很是驚訝，聽到她要和自己商量事情也是一頭霧水，不過，她還是答應了白子涵的請求。話說回來，這還是第一次，白子涵對她提要求，這個孩子，總是很客氣。
常晚彤以爲自己這輩子，什麼大風大浪沒有見過，無論什麼事情都不會讓她吃驚，但是白子涵的話，還是讓她數十年的修爲破了功。
她幾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難以置信地複述了一遍白子涵的意圖：“你問我你公公婆婆年輕的時候不能生育的原因，是想讓他們再生一個？”
白子涵內心忐忑地笑了笑，然後點了點頭。
常晚彤石化，過了好一會兒才從石化中悠悠復甦，說了和他兒子說過的一模一樣的話：“你婆婆，今年已經四十七了。”
白子涵訕笑，心道：真不愧是母子啊，說出來的話都是一模一樣的。“當然不是她親自來生，我的意思是代孕，他們只需要提供……素材。”她委婉地說完，頓了頓，又補充道：“您知道的，現在有的家庭困難或者是有難處急需用錢的人，有人願意來代勞。”
常晚彤長長地吁了一口氣，緩緩地說道：“你說這個事情，太突然了，我得考慮一下。”
她皺着眉頭看着白子涵，問道：“你爲什麼會有這樣的想法？”
白子涵硬着頭皮說道：“大嬸您也看到了，長欣的離世，對我婆婆的打擊有多大。”
說完，她覷了常晚彤一眼，見她臉上怔忡的表情沒有退卻，眼神似乎若有所思，又繼續說道：“其實，不瞞大嬸您說，最近，我又跟我婆婆爆發了一次不大不小的衝突，就在我第一天搬進別墅去的時候。”
“咦？”常晚彤心想，這件事倒是沒有聽說過。她立即問道：“你們因爲什麼事又起衝突了。”
白子涵深吸一口氣，說道：“是這樣的，我婆婆在我搬進別墅之前，搬了三幅長欣的畫像到我的新居去，一副懸掛在客廳正中央，一幅掛在我的臥室，剩下的一幅掛在我的書房。我……不喜歡這樣，就讓他們把客廳裡的畫像取下來，掛到書房去，然後我另外選了臥室和書房，之前的臥室和書房就用來供長欣的畫像了。”
常晚彤愕然地聽完白子涵的話，皺起了眉頭，這種事，發生在哪個女人身上估計都不會喜歡。“所以，你就想到了讓他們另外生一個孩子來寄託哀思，你覺得這是讓你婆婆從失去長欣的悲傷之中走出來的好辦法？”她問道。
白子涵認真地點了點頭。
常晚彤唏噓不已，“他們那麼對待你，你還願意替他們考慮，真是太不容易了。”
白子涵的臉微微發燙，她纔沒有這麼偉大，她只是爲了自己考慮而已。
常晚彤說道：“這是一件非同小可的大事，我不能立即給你答案，我得慎重的考慮一下。你暫時也不要告訴其他人你的這個想法，畢竟，要是讓人產生了希望，到最後又還是失望，那樣的打擊更大，對你來說，也沒有什麼好處。”
白子涵點了點頭，“我明白的。”
她沒有問常晚彤什麼時候能給她一個確切的答覆，就像常晚彤說的，這件事非同小可，而且，白子涵自身，也並不是一定要把這件事辦成不可。
……
如同賀長麟預料的那樣，他母親果然打電話給他徵求他的意見了。
賀長麟假裝自己毫不知情，還適時地插入了兩個簡短的問題，問了下是什麼情況，然後才說道：“我沒意見。”
“可是……”常晚彤話裡有話。
賀長麟明白她的想法，“賀家如果想長遠的發展下去，那麼，賀家的家主，只能由能者居之，如果我培養不出比其他人優秀、能繼承我事業的兒子來，那是我沒用。”
再說，他以後會不會有兒子還是個問題，萬一只生女兒呢？不過，這種話他就沒有對他母親說了，沒有意義，而且還畫蛇添足。
常晚彤和自家兒子通完電話之後，又是感慨又是驕傲：她的兒子，永遠都是這麼優秀、這麼自信。不過，她同時也感到頭疼，她想，要是兒子再帶個女朋友回來就更加完美了，真是不知道要什麼條件的才能入得了他的眼。
雖然前段時間有傳聞她兒子身邊有人了，不過，在沒有帶人回來給他們看之前，不管是多親密的關係，都做不得數，在老太太問起來的時候，她也是這麼回答的。所以，就這個傳聞，她連試探兒子的口風這種事都不屑於做——如果長麟不打算告訴她，那她就算天天追着他問，也問不出個所以然來。
她想，反正，這又不是兒子第一次有這樣的傳聞了。
她嘆了一口氣，打電話給白子涵，提出過兩天會以參觀的名義去參觀她的新居。
賀家大嬸要來參觀她的新居，白子涵自然不能拒絕。她接到電話之後就趕緊跟賀長麟通報了情況，並告訴他在那個時間段不要去她家。
即便這樣，她還是不放心，雖然上次自家公公婆婆來的時候，並沒有提出參觀她樓上的房間，其他客人來的時候，她也可以不帶他們進入私人空間，但是如果常晚彤提出要參觀一下她的居住環境，她怎麼拒絕？
怎麼想都覺得不踏實，於是，她又悄悄地對自己的臥室和書房這兩個賀長麟經常出入的地方做了仔細的檢查，生怕留下一點點蛛絲馬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