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子涵把臉上的笑容一收，轉身往外走，“我來開門。”
“一起去。”賀長麟跟在白子涵身後。
王家兄妹緊張地交換了一個眼神，王葉薇不自覺地把手握緊，就連手指甲幾乎快要掐進掌心都沒有什麼感覺。
褚玉芹沒有想到來開門的人居然是白子涵和賀長麟，不過，這兩人出現在這裡也正常，他們不是在一起好幾個月了麼。只是，再次這樣看着這兩人一前一後地走出來，褚玉芹就更加真實地體會到這兩人的確暗度陳倉很久了。
她的眼睛突然覺得有些痛，心裡也很痛，就好像白子涵和賀長麟兩人每走的一步都踩在了她的心臟上。
白子涵沒有問褚玉芹來這裡做什麼，她直接就把大門打開了。
“媽，您來了，快進來吧。”她說道。
“你別叫我媽。”褚玉芹一進來就嘲諷地說道：“你都準備嫁給長麟了，你應該管我大嫂叫媽，我可當不起，這要是讓別人聽到了，那不就知道你嫁給了賀家的兩兄弟麼？到時候還不知道要怎麼笑話我們。”
白子涵抿了下嘴，在心裡安撫自己，彆氣，這些話都還好，她說的也是事實，所以沒什麼好氣的。
賀長麟心大，他順着褚玉芹的話說道：“二嬸教訓得很對，這個稱呼的確要改，不然就要亂套了。既然二嬸都提出來了，那以後子涵就跟着我叫你們二叔二嬸了。”
白子涵吃驚地看着賀長麟，在心裡叫道：喂喂喂，在這個時候說這種話，真的不會火上澆油麼？
褚玉芹也沒有想到賀長麟居然就順着她的話把這個讓人尷尬的問題化解過去了。“你、”她看了看賀長麟，又看了看白子涵，氣得伸手按住胸部。
白子涵見狀，立即打起了十二分的警惕，生怕褚玉芹一不小心又暈過去了，她甚至在心裡慶幸她舅舅這邊還有護理人員，那個人會做基本的急救。
褚玉芹順過一口氣之後，咬牙切齒地指着白子涵和賀長麟說道：“你們真是好樣的啊。”說完之後，她就越過他們往裡面走，好像懶得再跟他們談似的。
白子涵皺了下眉頭，三兩步追上前去，說道：“媽……”剛習慣性地叫了這聲媽，就收到了褚玉芹凌厲而充滿怨恨的眼神，她心裡一驚，但該說的話還是要說，便省略了稱呼說道：“我舅舅也在家，您要是有話要跟我媽說的話，要不換個地方吧。”
“你少給我來這一套。”褚玉芹停下來說道：“我心裡有分寸得很，你舅舅這手術都做了兩三個月了，早就恢復得參不多了，我可不是那個腦子不清醒的胡美瑜，我在幹什麼我心裡很清楚。”
“子涵。”就在這時候，王葉薇在門口喊了一聲，“外面冷，你們不要站在院子裡講話，有什麼話都進屋子來說吧。”
褚玉芹哼了一聲，不客氣地走了進去。
“別擔心。”賀長麟走到白子涵身邊，輕聲說道：“要是二嬸情緒失控，我就強行把她帶走，到時候再跟二叔解釋一下。”
白子涵點了點頭，但這並不代表她的心就徹底地放下來了。還是見機行事吧，只要舅舅沒問題，她無論長欣媽媽怎麼鬧都沒有問題。
褚玉芹一走進客廳就看見了擺在客廳茶几上一堆大紅的禮品盒子，腳步登時一頓。
“這是什麼東西？”直覺告訴褚玉芹，這些東西一定是賀長麟送過來的，至於用意那自然是不言而喻。她走到這一堆東西面前，視線在這些已經打開的禮品盒上一件一件地掃過。
“長麟，你這是什麼意思？”她顫抖着手指指着這些東西厲聲質問道。
賀長麟不慌不忙地說道：“二嬸，我已經跟你說過了，我和子涵準備結婚了，這些是我用來提親的禮物。”
褚玉芹當即就跟受到了莫大的刺激一般，雙手一揮，眼看着就要把這些代表着各種昂貴東西的禮品盒掀翻在地。
就在這時，一雙手抓住了她的手，沒讓她把這些禮品掀翻。
白子涵吃驚地看着她母親，剛纔，她看出了褚玉芹的舉動，但是她站着一動不動，沒有打算阻止褚玉芹發飆，賀長麟也和她一樣，他們都沒有想到最後一刻阻止住褚玉芹舉動的人是王葉薇。
“你心裡對人有氣，你就撒在人的身上，這些東西是沒有錯的，你就算把它們扔了砸了，這都解決不了問題。”王葉薇直視着褚玉芹兇狠的眼神，一點兒也沒有膽怯之意。
“解決問題，我先解決了你！”褚玉芹王葉薇的手甩開，指着她的鼻子罵道：“你看看你教育出來的好女兒，不知廉恥，居然勾引她老公的大哥！我們長欣怎麼這麼倒黴，娶回來這麼一個媳婦兒？”
王葉薇很氣，她的女兒一直都很乖，這褚玉芹明明就是血口噴人！
再說了，這種事情一個巴掌拍不響，這褚玉芹明顯就是管不了賀長麟，只好把氣撒在他們家白子涵身上。
“如果長欣還在，你這樣說當然沒有錯；可是長欣已經不在了，你這樣說就不對。”她儘量讓自己心平氣和一點，儘管她心裡很難受。
褚玉芹現在越來越聽不得長欣已經不在了這樣的話，“瞧瞧，瞧瞧，有什麼樣的媽就有什麼樣的女兒，居然覺得這種事情沒什麼不對，你們母女倆都是一樣的不知廉恥。”
“砰”地一聲悶響，讓褚玉芹把後面的話嚇回去了，也制止了賀長麟準備上前把褚玉芹強行帶走的舉動。
所有人都震驚地回頭，然後就看見了一臉雲淡風輕的王葉澤，他臉上的表情，讓人產生了一種錯覺，就好像剛纔把那個金屬擺件砸出去的人不是他一樣。
“親家，飯可以亂吃，話不能亂說。”王葉澤平靜地說道：“我姐姐當年被小三插足破壞了家庭，她爲了我和子涵，一直沒有改嫁，本本分分的掙錢養家，她所承受的艱辛，不是像您這樣養尊處優的富家太太所能想象到的。子涵也一樣，她剛嫁進賀家不久，就有一個十分優秀的年輕人追求她，但是她沒有接受，她知道自己的身份，知道自己該做什麼不該做什麼。不管是我姐，還是子涵，他們都沒有做任何不知廉恥的事，請你把你的話收回去。”
王葉澤就這麼平靜地看着褚玉芹，不急也不惱，但是語氣十分堅定。
褚玉芹心裡一驚，但也只是一驚而已，她是來罵人的，不是來跟人講道理的。
“我就不收回去，我就要說她們不知廉恥，你們能把我怎樣？”她蠻橫地說道。
賀長麟不想任由他們說下去了，再這麼說下去，除了傷和氣、讓事態更加不好轉圜之外沒有任何幫助。
“二嬸。”他搶在王家兄妹有下一步舉動之前先開了口，“我一開始就說過了，是我強迫子涵跟我在一起的，你心裡有氣，你就向着我來，你不要來這裡鬧，這樣做沒有意義。”
“那你跟我說什麼有意義？”褚玉芹突然就撕心裂肺地叫喊起來，“你怎麼就這麼狠心？你跟她在一起，你有考慮過家裡人的感受嗎？你現在來跟我說什麼沒有意義，你們兩個立即給我分手就有意義了。”
白子涵心裡雖然很氣，但她也一直都在警惕着褚玉芹的情緒，看見她眼見着好像要崩潰似的，她立即扯了下賀長麟的胳膊，讓他別說了。
賀長麟皺了下眉頭，吩咐朱嘉雯：“你跟鄭衛方一起送二夫人回去。”
“滾開！”褚玉芹不讓人碰她，“我不要你們趕，我自己能走。這個地方，我多呆一秒都噁心！”
說完，她就頭也不回地往外走。
賀長麟使了個眼色，讓朱嘉雯跟着，然後，他又給賀宇誠打了個電話。
“我看，我還是帶她出去旅遊一下散散心好了，看看分開之後會不會好點兒，現在這樣擡頭不見低頭見的，她冷靜不下來。”賀宇誠想了想，說道。
賀長麟贊成這個提議，“這樣也好。”
褚玉芹離開之後，沒有回家，而是去了賀長欣的墓地。
她有些失魂落魄地沿着石階往上，走到賀長欣的墓碑前，看着墓碑上那小小的黑白照片上那個青俊的面孔，她的眼淚瞬間就滾了出來。
過了好一會兒之後，她才哭泣着說道：“長欣啊，你媳婦兒跟你大哥在一起了。對不起啊，媽媽沒有幫你看好她。”
這一天，褚玉芹在賀長欣的墳墓面前坐了很久，直到賀宇誠跑過來找她。
“你有話對長欣說你就好好說，天氣這麼冷，你坐在地上，也不怕感冒。”賀宇誠一看見褚玉芹的樣子，就忍不住責備了一句。
褚玉芹難看地笑了一下，“現在還有人管我感冒不感冒嗎？雖然他們嘴上不說，但是我心裡清楚得很，現在白子涵懷了長麟的孩子，賀家的嫡子嫡孫啊，他們心裡肯定高興得不得了，要不是我還住在大宅裡，我看他們都要放鞭炮慶祝了。”
“哪裡有的事，你不要胡思亂想，他們都是想着你的。”賀宇誠勸說道。
褚玉芹對他的話不屑一顧，她看着賀長欣的照片，在心裡說道：長欣，等着啊，媽媽會幫你教訓你媳婦兒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