爲了親自去看看現在究竟是個什麼情況，賀長麟回到了自從他父親賀宇新結束假期回部隊之後就再也沒有回去過的賀家大宅。
他提前給母親去了個電話，告訴她他一會兒要回去。
“你怎麼突然想到回來了？”常晚彤問道。
賀長麟道：“我要跟奶奶談談。”
常晚彤皺了下眉頭，問道：“你想跟你奶奶談什麼？”
賀長麟開門見山地問道：“根據你的觀察，你覺得她得老年癡呆的機率有多大？”
“老年癡呆不是我們找的藉口麼？”常晚彤說道：“雖然老太太經常發呆，但是我看她的記憶力沒有什麼問題。每個人她都認識，我跟她說起以前的事，她也記得，如果是老年癡呆，不會我說什麼她都知道。只是啊……”
“只是什麼？”
常晚彤遲疑了一下，還是決定實話實說，“有個情況我一直沒有跟你說，怕你生氣。其實，只要我一提到白子涵三個字，你奶奶就會表現得很厭惡，我真是不明白，子涵究竟哪裡惹到她老人家了，老太太怎麼就這麼討厭她呢？”
賀長麟眼神一閃，“這也是我想不明白的問題，在這個問題上，奶奶好像已經鑽進牛角尖出不來了。子涵她爸做的那件事，其實也沒有什麼大不了的，我就不信老太太會因爲這一件事就會做出那樣的事情來逼我離婚。一定還有其他什麼原因。”
“你不要急，我們慢慢找，總會找到原因的。”常晚彤勸說道：“你回來看看老太太也好，自從過年過後，你就沒有回來過。你跟你奶奶談談，看看她在你面前又是怎麼說的，是不是說話還是很強硬。”
……
賀家老太太宋麗芸對賀長麟的到來感到很意外，她驚喜地說道：“長麟，你回來了？你來看奶奶了？”
賀長麟看着老太太的臉，沒有看出什麼端倪來，老太太的氣色很好，看來，就算是發呆也影響不到她的好心情。
“我有話要跟您談談。”賀長麟淡淡地說道。
老太太立即皺了下眉頭，臉上的笑容也消了，她問道：“你是不是想說白子涵的事？你如果是來跟我說她的事，那就不要說了。你們都已經離婚了，以後就是不相干的人，還說她幹什麼呢？”
“我們沒有不相干，我還和她住在一起。”他說道。
這件事遲早老太太都會知道，與其讓她從別人口中得知，還不如他自己親自來說了。
“你還和她住在一起？你們都離婚了，還住在一起？”老太太一驚，“你……難怪你一直都不回來，週末也不回來參加家宴，是不是那個白子涵不讓你回來？在你面前抱怨了？”
“她不是這種人。”賀長麟說道。
“長麟啊，我知道，你現在還放不下那個女人，你怪奶奶讓你們離婚了，都不願意回大宅來看奶奶，今天你如果不是有話要跟我談的話，是不是也不會回來？”
見賀長麟沉默不語，老太太繼續說道：“長麟啊，這個白子涵她不好，配不上你，自從她嫁給你之後，家裡就沒有過一天清靜的日子，除了給你帶來麻煩，什麼都沒帶來。她孃家更是一個大麻煩。你看，自從你們離婚之後，這些麻煩的事就都消停了，這說明了什麼問題？說明你們跟本就不應該在一起。”
“以前，我還以爲你會喜歡她，畢竟，我們結婚的時候你也沒有反對。”這種話，之前一直沒有說過，現在既然老太太一開口就把事情說到這個份兒上了，那就乾脆全部擺開來說一說。
“不是我沒有反對，是我還沒有反應過來，你們就結婚了。”老太太說道：“結了就結了吧，我也看在她肚子裡孩子的份兒上，不顧外面會不會看我們家的笑話，接受她從我的二孫媳婦兒變成大孫媳婦兒，我沒想到她那麼不適合跟你結婚啊，哪個女人像她這樣一結婚就給婆家帶來這麼多的麻煩啊？”
她想了想，又深吸了一口氣，說道：“你如果現在一定要把她當外室養着，那也不是不行，畢竟她肚子裡還懷着咱賀家的骨肉，等她生下孩子再說。”
“您當時爲什麼要這麼做？”賀長麟問道：“我爸問您的時候，您沒有回答，這也是我一直想要問的問題，您當時爲什麼會這麼做？”
老太太想了想，說道：“你爸問了我這個問題之後，我就想過了，我這麼做是爲了這個賀家，爲了你。白子涵用事實證明了，她不旺夫，也不旺夫家，絕對不能留在我們家。”
如果對方不是自己的奶奶，賀長麟想，自己肯定不會什麼都不做地在這裡坐着。
他看着老太太，漫不經心地說道：“我聽說奶奶最近經常都在發呆，您發呆的時候都在想些什麼？”
這個問題問出來，賀長麟注意到老太太好像愣了一下，臉上還流露出疑惑的表情。
“我在想以前的事。”她嘆了口氣，說道：“這人老了，有時候就會想起以前的事。我有時候又在想啊，要是當初沒有把長欣撿回來，或許就沒有現在這些事了。你說，如果長欣被一個普通家庭撿回去，會不會不會死的那麼早？”
賀長麟一向對這種如果的事情不感興趣，他淡淡地說道：“我還以爲，你多少有些後悔把白子涵趕出去了。”
“我怎麼會後悔把她趕出去呢？”老太太一臉驚訝，就好像賀長麟說了句多荒謬的話一般，“自從她離開之後，我們家這不就變好了？長麟啊，奶奶知道，你覺得奶奶在這件事上霸道了，但奶奶也是被逼的啊，這白子涵真是太可惡了，你說她怎麼就這麼可惡呢？她……”
老太太越說越激動，她一直說白子涵可惡，可就是說不出可惡在哪裡。
如果是平時其他人在這裡的話，這個時候肯定就已經開始哄老太太了，可是賀長麟就是這麼靜靜地坐在原來的位置上看着，看着老太太越說越激動，激動得差點兒喘不過氣來。
賀長麟覺得這件事真的很奇怪。
他站起來走到老太太面前開口問道：“奶奶，您沒事吧？”
老太太捂着胸口順了好幾口大氣，然後才說道：“還好，沒事。”她的眉頭緊緊地皺着，接下來好一會兒都沒有說話，不知道是在想事情還是在發呆。
“您剛纔是怎麼了？”賀長麟問道：“要不要我叫醫生來？”
“不用了。”老太太說道：“人老了，就是小毛病多，一會兒就好了，還沒有到要看醫生的程度。”
“那我就不打擾您休息了。”賀長麟說道：“對了，白子涵和孩子的事情我自己知道該怎麼處理，我們已經按照您的要求離婚了，離婚的事情對賀家的產業也沒有造成任何影響，奶奶您的目的都達到了，應該也放心了。您年紀大了，這些煩心的事情以後就不要管了。”
“你這個週週末回不回來吃飯？”老太太沖賀長麟的背影問道。
賀長麟停下腳步，說道：“不了，我週末還有事。”說完，他就繼續往外走。
常晚彤安排的傭人就在門口等着，賀長麟對她們說道：“老夫人身體有些不舒服，你們注意一點兒。”他說這句話的時候，聲音不大不小，剛好夠老太太聽見。
常晚彤正在等着賀長麟。
“你跟你奶奶談得怎麼樣？”她問道。
賀長麟說道：“奶奶沒有癡呆，其他我沒有問，至少在子涵的問題上，她的大腦很清晰。我已經告訴她，我和子涵離婚不離家，還住在一起。”
“你跟她說了？”常晚彤震驚地看着自己兒子，“你怎麼能隨隨便便就在老太太面前把這件事說出來呢？你就不怕她再來這麼一出？”
賀長麟說道：“她遲早都會知道的。就算我們家的人不告訴她，別人也會告訴她，那還不如由我親口來說。如果在我們這麼嚴密的監視之下，奶奶還能做出上次那種事，那就見鬼了。”
常晚彤沉吟了片刻之後，說道：“也對，如果沒有人幫手的話，按照我現在的安排，按道理的確不會出現上次的事，如果出現了，那就是有人幫忙。”
她的眼睛突然一瞪，“該不會上次就是有人幫忙吧？可是……當時就是老太太自己帶着人出去的，並沒有跟其他任何人接觸，所以，應該是老太太自己的決定纔對。”
賀長麟皺眉道：“誰會幫奶奶做這種事？這麼做對對方有什麼好處？”
“這的確是個問題。”常晚彤也想不通，“你跟白子涵結婚離婚，跟別人又沒有什麼關係，你們離婚別人也得不到什麼好處，誰會這麼無聊幹這種事呢？這說不通啊。”
“奶奶的想法也很奇怪。”賀長麟說道：“她現在就像得了偏執症，偏執地認爲子涵很可惡，可是究竟可惡在哪裡，她又說出來，還把自己氣得夠嗆。”
常晚彤想了想，說道：“我再好好觀察觀察，看看能不能看出什麼端倪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