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我看到拉簡倒下的那一刻,好像還聽到了某人的嘲笑。對,那是上帝的嘲笑,他在嘲笑我。我爲夢想而來,我相信它是可能實現的,要改變我的生命很難,爲了這個目標,我遇過無數的打擊,無數的失敗,無數的痛苦,我曾質疑自己,我曾迷茫,我會在心裡咒罵不斷給我製造難關的神祇,我拼盡了全力,付出了所有,爲什麼要給我這樣的命運?但我知道,我還路上,打擊、失敗、痛苦仍會到來,但它們終將成爲過去,偉大並非虛幻不切實際,它真實地存在於我們每個人的心中,真正重要的是,我必須相信我能做到!路在腳下,我在路上,去你媽的上帝!——白已冬寫於2017年5月1日,Game1賽後。
當晚,白已冬去醫院看望朗多。
看着他的睡姿,白已冬有股踢他屁股一腳的衝動,“看來你把背摔壞了。”
“我會復出的。”朗多認真地說。
“我相信你會,下個賽季吧,我肯定能在電視上看到你。”
白已冬已經知道朗多賽季報銷了,只是消息還沒有散佈出去,他們必須讓凱爾特人保持緊迫感。
“爲什麼輸了?”朗多以爲就算他不在,球隊也能穩穩將凱爾特人拿下。
白已冬戲謔道:“你太重要了,沒了你,我們都不會打比賽了。”
“我現在沒心情開玩笑。”朗多沉聲道。
“我也不是開玩笑,確實如此,你比你想象中的更有價值,沒了你,我們都不知道怎麼比賽了,因爲平時有你在,我們不用考慮這件事,現在突然沒了你,你知道我們當時有多麼慌亂嗎?”白已冬把事實說了出來。
朗多聽着特奇怪,別人和他打久了,對他產生依賴性,這可以理解,白已冬爲什麼也會?
“所以你就眼睜睜地看着他們輸掉比賽?”朗多相信,只要白已冬反應過來,凱爾特人絕無機會。
“還沒到那麼不顧一切的地步,我們還有的打。”白已冬說,“我當然可以接過你的工作,但這要聽從教練的安排。”
朗多問道:“你不會自己跟他提嗎?”
這就是白已冬和朗多的區別,這也是爲什麼白已冬可以和歷任教練相處愉快,朗多卻老是被嫌棄,他太自我,太強勢,太不把教練的權威放眼裡了。
“聽我一句勸,別太自以爲是了,這個世界缺了誰都不會崩壞。”白已冬道。
白已冬現在的樣子讓朗多想起了他的奶奶。他的奶奶對他說教的時候也是這樣。
“你這是什麼眼神?”朗多的眼神不對勁。
朗多竟然笑了,這可真是一件神奇的事情。
換成平時,白已冬肯定會問是什麼讓他笑開懷,現在就不一樣了,他是對着自己笑的,這說明是因爲他做了什麼事逗樂了朗多。
“你現在的表情讓我覺得自己像一個需要接受電擊的瘋子。”白已冬說。
朗多又笑了:“沒那麼嚴重。”
“什麼沒那麼嚴重?你最好把話說清楚,你在笑什麼?”
“沒什麼。”
“沒什麼?你以爲你騙得過我?”
“你非要覺得有什麼就算有吧。”
“你好好休養吧,剩下的交給我們。”臨走前,白已冬對朗多說道。
朗多說:“如果你能找回2008年的氣勢,誰也擋不住你。”
“都快過去十年了,你還沒忘嗎?”
“你覺得我應該忘嗎?”
08年的總決賽是朗多一直過不去的梗,他們距離總冠軍如此之近,卻被白已冬以一己之力摧毀。
“我相信你能做到。”
“洗洗睡吧,再見。”
白已冬不希望被寄予過大的希望,他知道自己應該做什麼。
白已冬和朗多聊到很晚,如果沒有醫生過來提醒,說不定他們會通宵達旦地聊天。
半決賽的第一場出現了意外,原本穩操勝券的公牛,在替補後衛以賽亞·卡南的“完美髮揮”下主場惜敗凱爾特人。
這還不算最讓人難過的,最讓人難過的是公牛官方宣佈朗多賽季報銷。
談到朗多遭遇的傷病,霍伊博格說道:“如果有一個人想要跟這種傷病作鬥爭的話,那麼他肯定是隆多,因爲他是一個競爭者。很明顯,他想要回到賽場上,他正在爲之做任何事情,儘管他自己也知道復出的過程會很漫長。”
巴特勒也表達了朗多對於球隊的重要性,“我們愛他,夥計。他就是我們賽場上的將軍,對於每一場比賽,場上每一個位置,他都無所不知。他就算在板凳上仍然能幫助球隊,不過我們真的都希望他能夠健康。”
“這是我最不願看到的事情。”白已冬爲朗多難過不已,“我們正在追逐總冠軍的路上,每個人都很重要,傷病帶走了很多,我希望它不要再對我身邊的人出手了。”
每個瞭解白已冬的人都知道他爲什麼這麼說,這些年,白已冬所在的球隊遭遇了史上最可怕的詛咒。
若沒有這些該死的傷病,他可以獲得更多的榮譽。
現在,所有事情都在正軌,傷病卻強行讓其偏離了原先的軌道,滑向一個無法預知的方向。
白已冬開車回到家裡,孩子都已熟睡,楚蒙正在客廳看電視。
“今天怎麼樣?”
白已冬伸了把懶腰:“馬馬虎虎吧,說不上好,也說不上不好。”
“朗多的傷影響大嗎?”楚蒙問道。
“挺大的。”白已冬靠在柔軟的沙發上,眼睛一閉,有點想睡覺。
楚蒙捏了捏他的臉,“不能在這睡,會感冒的。”
“我就眯一會兒,一會兒就好。”
白已冬說是這麼說,可一旦睡着,楚蒙也不好叫醒他。
白已冬難得睡得這麼沉,楚蒙只好幫他把被子蓋上。
年紀越大,睡眠越固定。
習慣什麼時候睡着,肯定就在什麼時候睡着。
白已冬本是一個嗜睡的人,託喬丹的“福”,他也變成了一個睡眠很少的怪人,每天只睡四五個小時就自動醒來,想多睡一會兒都不行。
不到六點,白已冬從沙發上醒來,揉了揉眼睛,天還未破曉。
再見走過來舔了舔他的手。
白已冬摸着它的頭,“要出去走走嗎?”
再見的年紀畢竟大了,平時也不怎麼動,今天倒是很活潑,聽到白已冬說要出去走走,主動把牽引繩叼過來。
“真聰明。”
白已冬爲再見套上牽引繩,再看看宛如廢狗的黑狼,“看來你是要在這裡睡到死了,黑狼。”
“嗚嗚…”黑狼哼了幾聲。
白已冬花了十幾分鍾洗漱,然後便帶着再見出門了。
此時,天剛亮,清潔工正在打掃街道。
白已冬戴着面罩,牽着再見走在路上走着。
芝加哥不比明尼蘇達,在明尼蘇達,他僞裝成什麼樣,街上的清潔工都能一眼認出他。
芝加哥就不一樣了,就算他是Bye,那也是十三年前的事情。
雖然他迴歸了,但他也老了,球迷依然敬重他,卻不如當初狂熱了,畢竟跟他有關的傳奇,背後都刻着明尼蘇達。
白已冬在芝加哥做主的時候,甚至未曾帶領球隊打進分區決賽。
當年他被交易的時候,球迷的反應是“終於走了,這下我們可以一心一意地看麥迪了。”
後面發生的事情,是誰都沒想到的。
芝加哥除了悔恨,也只有羨慕了。
一個到哪都被認出來的人突然換了個環境,很容易產生“我是不是過氣?”的自我質疑。
不過,白已冬還好,這樣他就能好好地逛街了。
再見隨處嗅着,它正在尋找一個合適的地方排子落彈。
“你隨便找個地方拉不行嗎?哪來的這麼多毛病?”白已冬真的搞不懂,爲什麼這狗大小便都這麼講究。
找了十幾分鍾,再見總算是找到了一個心儀的地方,圍着那裡轉圈,擺好姿勢…
白已冬迅速拿袋子接上,“總算來了…”
方便完,白已冬把裝着排泄物的袋子拿好,丟進路邊的寵物垃圾箱。
“再見,你累嗎?”白已冬問道。
再見哼哼唧唧地應着,白已冬看見前方有一家二十四小時營業的小超市:“想吃肉嗎?這可是跟着我出來散步的獎勵。”
“汪!”再見只有特別想要什麼東西的時候纔會像狗一樣叫。
養狗的時間越長,白已冬越覺得狗通靈。
它們其實什麼都懂,只是不愛搭理你。
白已冬戴着面罩走了進去,“來一串熱狗,要夾心的。”
“再來一瓶水。”
正要付錢,白已冬看見了服務員身後的海報。
那是1997年公牛隊奪冠海報。
上面有很多熟面孔。
喬丹、皮彭、羅德曼、庫科奇、科爾、朗利…以及他自己。
“您也是公牛球迷嗎?”服務員笑問。
“是啊,一直都是。”白已冬說。
“我們的老闆也是,他可是公牛三十年季票持有者。”
“是嗎?那很酷。”
“他最大的願望就是再次看到公牛隊站上最高領獎臺,從亞當·肖華那個死光頭手上接過奧布萊恩杯。”
“我相信遲早會實現的。”
白已冬付了錢,走出來超市。
天已經完全亮了。
“再見,好吃嗎?”白已冬把一整條熱狗都給了它。
再見兩口就把熱狗吃完了。
“冠軍嗎?快了,我相信很快就可以。”白已冬牽着再見,自言自語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