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切自然都是秦諼打算好的,她雖然不知道自己究竟在何處着了道,夢魘也越來越嚴重,只能在藥效還沒有完全將自己精神控制住時候引了皇上注意,並接受太醫的診治。
樑貴妃對自己越來越過分,秦諼不想再容忍下去,何況自己當年事情還未能查清楚,卻被樑貴妃三天兩頭的?意粒?翟謔怯行┠棧稹?p> 皇上端端坐在棲鸞殿的八角椅上,他知道自己必須來,秦諼爲人所害差點瘋癲的消息已經傳遍了宮裡,昨日太后身邊的杜若姑姑也來找到了皇上,雖然太后上次撂了話說不插手宮裡事物,卻還是着杜若來跟皇上說要皇上查明此事,遏制流言。聽太后的意思,還是懷疑秦諼自己搞的鬼,要懲治秦諼,可是皇上卻隱隱猜出是誰做的,這些天也一直不敢直面這件事的原因便在這裡,一面是貴人,一面是貴妃,皇上實在不知如何抉擇,秦諼中暑事小,皇上可以秉公執法,可中毒事大,樑貴妃這些年掌六宮之事,又得太后娘娘喜愛,皇上不知道該拿樑貴妃怎麼辦。
這時,姚太醫上前稟告道:“回皇上,回宜貴人,微臣方纔細細驗過,貴人平日飲食應該是無礙的,問題估計在宜貴人平日生活用度上。那麼能使人精神如宜貴人這般狀況,又不用內服的,微臣私自度量,應當是萬桃花無疑了。萬桃花問其氣味過久便能導致暈眩和臆幻,只是用量應當不太大才是,否則,貴人只怕已經救不得了,萬桃花不慎便能致死。”
秦諼心跳了一跳,自己尚且不知藥從何處下的,若非提前有準備,只怕這次還真被算計了去,皇上皺着眉,去太醫院查過檔案的陳阜回去後曾稟報了皇上,沈老名單上有的只萬桃花前幾天被支了不少,只是未寫明哪宮哪位主子要的,那位管理檔案的公公見是陳阜親自去,不敢怠慢,又道:“沒有記錄清楚的,怕都是太醫們要的。”
看來是有太醫還插手了這件事,真是嫌自己的命長。
心思只是在轉瞬間,皇上隨即道:“那姚太醫看除了飲食,還有什麼地方可能沾染了這萬桃花。”
姚太醫還拿不定,“這都是有可能的,比如在薰香衣物中,都有可能,要等其他幾位太醫檢查過了才能知道。”
皇上沉吟着正待張口要說什麼,卻見樑貴妃身邊的美景慌忙的跑進來,臉上還帶着淚痕未乾,進來見了皇上便跪了下去叩頭不止,“皇上,貴妃娘娘病重,奴婢看棲鸞殿太醫多,可否先去醫治下貴妃娘娘,奴婢怕來回跑了耽誤了娘娘,娘娘從來沒有病的這麼嚴重過。”
皇上倒也沒有猶豫,立即對姚太醫道:“那你快去隨她去瞧瞧貴妃吧。看看她是什麼毛病。”
姚太醫忙領命隨着美景下去了。
秦諼心裡卻對這個消息並沒有如何在意,心裡在琢磨着方纔姚太醫的話,飲食上她這幾日都是與如鏡如花吃的皆是同席之菜,可如鏡如花無恙,自己卻病了,她也懷疑過自己用膳箸勺,甚至將箸勺也換了,病情也沒有減輕。那麼自己用度上……萬桃花,想來是一種花名,太醫院的只怕都是曬乾後的,若是自己,該怎麼利用它呢,那麼既然不是服用,或許就是研作粉,要不就是藏於錦囊,再穩妥些可將花入水,再將水想辦法與自己用了,但這樣藥效自然達不到,時間會慢,自己雖然未曾如姚太醫所說至死,可是一天也病甚一天,最該排除的就該是這個原因。
心思急轉間,腦海有一道靈光閃過,秦諼立刻捕捉到,站起身來,喚起如鏡如花,“你們快去我屋裡拿出錦囊,胭脂水粉,以及所有釵環來給幾位太醫驗一驗。”
如鏡如花聽了,知道事情重大,忙返回內室,將這一個月內主子用過的所有釵環錦囊胭脂全部拿了出去,幾位太醫也慎重的檢查了一遍,錦囊無事,釵環也都正常,最後,沈老拿起秦諼常用的一盒胭脂,打開瞧了瞧,又嗅了嗅,最後輕輕調起一小塊,放在手掌心慢慢勻開,鮮豔的胭脂在沈老帶着皺紋的手上如同蚊子血一般豔麗,沈老又道,“拿一杯溫水來。”
如鏡忙去倒了一杯溫水遞給沈老,沈老蘸了一點水,將胭脂塗抹的稀薄而勻稱了,又仔細嗅了,才顫巍巍的返回到皇上面前回道:“皇上,是這胭脂有問題,裡面分明是加了萬桃花。”
秦諼臉色立刻變了,若自己未曾察覺樑貴妃有異,只怕會一直用下去,由瘋至死,樑貴妃何其狠毒!
“求皇上爲臣妾做主。”秦諼坐不住了,站起身來滿臉委屈的向皇上福了福身子。
“這胭脂是從哪裡來的?”皇上的眉頭也深深的皺起,問向秦諼。
“胭脂水粉一類,臣妾都是讓如鏡如花二人每月從內務府裡支的。”也正是這樣,才被鑽了空子。這句話秦諼沒有說出口,她等皇上爲她做主。
“去把內務府總管叫來。”皇上對着身後的陳阜道。
不一會,內務府姜總管就被帶到了,聽說皇上是將他傳到棲鸞殿,姜總管就有種不好的預感,腿還一直髮顫。
“奴才見過皇上,見過宜貴人。”姜總管一進門便跪下,規規矩矩的請安道。
“你們內務府的胭脂,都是從何處來的?”皇上臉上沒有多餘的表情,眼神卻凌厲的落在姜總管身上。
“回皇上,這胭脂一類,一向是從宮裡的容工坊裡取來的。”姜總管雖然不敢擡頭,卻也沒有忽視兩道逼視從上方投來,腿抖的更是厲害,幾乎要跪不住。
容工坊是專門爲宮裡娘娘製作胭脂水粉的地方,然而那裡是批量的將東西送來內務府,再由內務府按例來分給各宮各殿。
秦諼直視着那個蜷成一團的人,將他的慌張盡收眼底,心思微微在容工坊停了停,便確信是內務府的問題了,正要擡頭對皇上說出心內所想,卻聽到皇上已經下令:“陳阜,叫人將他帶下去好好審,朕不信問不出東西來,問出什麼立刻向朕彙報。”
看姜總管這般樣子,隨便威脅幾句怕就能得知了,皇上卻在這時候要將他帶下去,秦諼心裡發急,卻不敢顯露太多,唯恐逼人太甚,只是紅了眼眶,看向皇上。
皇上知道秦諼心裡委屈,但自己心裡卻一團亂麻,他自然看到這姜總管一副上不得檯面的樣子,本來還想多問幾句,卻生怕自己威逼幾句他就立刻供出了樑貴妃,而自己還沒有想到如何處理樑貴妃,只得先將這件事拖着,皇上覺得有必要去一趟永壽宮找太后拿主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