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嬪看袁鶴終於答應下來,心頭鬆了一口氣,知道自己這請求唐突,驚了他,說真的,在見到袁鶴之前,她心裡也從未冒出過這個念頭。
她何止僅僅是驚了他。
“我知道你爲難,可是我實在想不出除了你還有誰能幫我,我的身家性命全在袁大哥身上,袁大哥千萬不要忘了或者反悔了。”
袁鶴答應下來,和嬪才點頭:“只要還能有個盼頭,有個希望,我就不會有事,自然會好。”
袁鶴才放下心,又想起肩上所負重託,心裡有些沉重,也怕呆久了又被有心人看到,便叮囑幾句,匆匆離去了。
和嬪看這袁鶴背影,重重嘆了口氣,轉身回殿了,鬆棋玉琴仔細關了門,才問道:“主子可是瘋了,難道真的想逃出宮?這可是大罪。”
和嬪輕笑一聲:“如果不出宮,我才真的會瘋,今日你們不是沒看到,連我一向視作親密之人的宜貴人也背叛欺辱我,這宮裡教我如何還呆的下去?”
“可是若是被皇上發現,一怒之下,沐府上下可就危險了。”玉琴還是有些擔憂,她自小在沐府長大,家人也都是沐府的世奴,沐府大戶人家,對下頗寬厚,玉琴與沐府感情自然好。
“不會的,皇上又豈會爲了揹負昏君之名,我父親一生爲朝廷立下汗馬功勞,他若對我沐府下手,便是不公不正,有違他明君之願,又會寒了老臣們的心。他斷不會對沐府如何。”和嬪對皇上還是有了解的。
玉琴聽了,心裡包袱放下大半,心裡還是覺得不妥,卻知道現在再勸也是無用,只希望主子只是一時意氣用事,等平靜下來再好好商量。
和嬪又看看還在手裡的香囊和糉子,命鬆棋將糉子好生放着,等晚上吃,又仔細將香囊戴上了。
哭了半日,只覺得眼睛還是腫脹,愣神想了半天,和嬪靠窗合了眼沉沉睡了過去。
那邊秦諼卻在牀榻輾轉反側。
回到殿裡,因爲事情太多,秦諼藉口煩累上榻休息了,一雙眼卻難以閉上。
今日太后在最初的驚怒過後,對和嬪卻有維護之意,看來是對和嬪頗爲信任了,這是爲什麼,自己腦海裡太后娘娘以前並沒有對和嬪顯出格外的照顧之意,她爲何相信和嬪,願意聽她解釋?幸而今日和嬪受了刺激,沒有與自己辯解下去,否則太后只怕會疑心。
秦諼腦海裡又浮現出和嬪的模樣。
想起她那蒼白的臉,失神的眼,想起她怒視自己的目光,想起她的激憤的言辭,心裡卻沒有一點憐憫給她,沐荷,你我總要有今日,只是,這還不夠。
想着,秦諼忍不住起身,倒把一旁打扇的如鏡如花嚇了一跳,“主子怎麼起來了?”
秦諼一面下牀一面道:“替我收拾一下,我們出門。”
如鏡看秦諼說的急,只好按下心底疑惑,替秦諼把鬆散的頭髮挽好,又將首飾一一重新戴了,秦諼看收拾停當,便起身往殿門口走去,看如鏡如花忙忙的跟來,想了想,道:“我一個人去就好,你們兩個留在殿裡吧,免得出門惹人注意。”
如鏡如花只得答應着留下,心裡也猜測主子也許要去曲荷軒,覺得有些不妥當,但看秦諼已經走了,只好一臉擔憂的坐了下來。
和嬪還在睡着,方纔玉琴鬆棋發現和嬪睡了,兩個人輕輕將她抱上了榻,想起今日的事情,也都各自在心底唏噓着,只是不知爲何主子會招攬上這些事,只想求一個平靜都這麼難麼。
兩個人正想着,忽然聽到曲荷軒傳來敲門聲,忙詫異的去開門,卻是秦諼。
兩人自然不笨,知道那樁事是這宜貴人想害主子又嫁禍了柳貴人,沒想到自家主子還沒找宜貴人論理,宜貴人反而找上門來了。
鬆棋首先忍不住:“是你,你怎麼還來?你要做什麼?”
秦諼笑容溫婉仿若未察覺鬆棋不善的語氣,“我自然是來找和嬪娘娘的。”
“你找我家主子做什麼,我家主子可不願見你。”鬆棋沒好氣道。
“你還沒有去傳話,怎知道和嬪娘娘不願見我呢?不如你進去先請示一下,就說我要見她,看她許不許。”秦諼堅持道。
一旁的玉琴也忍不住了,“主子剛睡下,今日怕是不方便,宜貴人若是一定要見,不如改天再來。”
“哦?和嬪娘娘睡了?當真是好興致,她也睡得着。”秦諼語氣裡嘲諷之意甚濃,不待二人反應,推開二人便進了曲荷軒。
“你,你,你一個貴人,擅闖和嬪娘娘的曲荷軒,我一定要去回了皇上太后,看如何處置你。”鬆棋顯然是氣急了,卻是無法,只得擡出皇上太后希望嚇到秦諼。
秦諼腳步未停,連表情都沒給一個。
鬆棋和玉琴也是個沒主意的,不敢硬攔着,也不會真的去回了太后皇上,只得跟着秦諼進了殿裡。
秦諼直接邁入裡間,看着榻上的和嬪,放大了聲音道:“和嬪娘娘可是病了?現在還睡着。”
和嬪是醒着,一貫是一有動靜她便會驚醒。
知道是秦諼,卻不睜眼:“你可是希望我病了?”
秦諼聽和嬪回話,笑容漫上眉梢,一臉熱切的走了上去,隨意行了個禮:“臣妾見過和嬪娘娘。”方走到榻前:“妹妹哪裡會希望娘娘生病,妹妹倒是希望娘娘能保重身體,來日方長。”
和嬪眼皮抽搐了一下,心裡漫過由衷的噁心反胃之感,“爲什麼?”她還是問了,“爲什麼要害我,爲什麼又要嫁禍給妍如?”
秦諼笑笑:“上午我看娘娘神情,倒不似現在這般,還有力氣質問我。”
的確,秦諼心裡泛起疑惑,看和嬪上午模樣,連一絲生氣也無的,如今臉色倒紅潤些,雖然是激動的,但看起來終於多了幾分精神。她可是想明白了什麼?還是上午那神情根本就是裝出來博取太后皇上同情的?
若是裝的,那此人心何其狠,竟沒有幫柳貴人說一句話,硬是在那裡裝傻充愣。
想着,和嬪的聲音也悠悠傳來:“你我曾經是否相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