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人潮擁擠的羊城火車站出來,看着街頭穿着清涼服飾,匆匆而行的行人,趙國陽的心裡就生出了一絲感嘆。
重生之後的短短大半年時間,這已經是他第四次踏足羊城這個城市了。
但每次來這裡,周圍的環境彷彿都在發生着變化。這些變化或許不大,但絕對是清晰可見。
自從改革開發的春風吹滿神州大地之後,華夏南邊的門戶羊城,就成了全國各地勞動力的彙集地。
國人對於“南下淘金”的熱情,絕對要比任何一個時候都要高漲。
羊城這個城市,可能是九十年代全國最繁忙的一座城市,其商業化的程度,甚至比之京城、松江市,都要略勝一籌。
在這個生活節奏飛快的城市裡,可以說到處都是機會,但也存在着一些醜陋不堪的現象。
這不趙國陽剛剛從火車站出來不遠,就看到前面花壇處,有個留着中分頭,賊眉鼠眼的傢伙正趁着一個老年人休息打盹,將放在身旁的包拎起來就要走。
這種小偷小摸的事,哪裡都有,尤其是在車站等人流量密集的地方,既然看到了,他肯定是要管一管。
“喂,你在幹嘛,放下包!”趙國陽見狀立即大聲喝道。
老人似乎被驚醒,擡頭正好看到這幕,趕緊一把抱着包嚷嚷道:“你拿我的包乾啥?”
“叫個屁啊,拿錯了!”中分頭嘟囔着放下包,然後面帶幾分惱怒走過來,指着趙國陽破口大罵道:“撲街啦你!關你什麼屁事,是不是皮癢啊!”
趙國陽面色微冷,抓住對方手指狠狠一掰喝道:“怎麼着,偷東西還能這麼理直氣壯,你當自己是誰呢!”
“啊呀,疼疼,鬆手鬆手啊!”中分頭頓時半跪着叫道。
趙國陽沉聲說道:“你這麼大個人,有手有腳的不去工作,幹這種下三濫的勾當,以後別再被我看到,不然送你去坐牢!”
說罷,趙國陽手上加了幾分力,然後往前一推,弓着身子的中分頭頓時摔了個四仰八叉。
“死撲街,敢管老子的閒事,你特麼的欠揍啊!”中分頭漲紅了臉,從地上爬了起來,揮拳就衝趙國陽砸了過來。
要知道重生之後,趙國陽的身體素質可是要比之前強出了一大截,所以面對這個瘦猴似的傢伙,根本是毫無壓力。
只見他眼疾手快的一把抓住中分頭的拳頭,然後用力一扭,將其胳膊直接別到了背後,跟着擡腳毫不客氣的踹了過去。
噗通!
中分頭一頭栽倒在地上,被踹了個狗啃泥,也不直到是嘴脣破了還是牙齒鬆了,滿口都是血。
“嗨,有話好好說,不要動手嘛!”
“就是就是,年輕人,火氣不要這麼大,打人可不對啊!”
“那人都被你打出血了,搞不好要出事哦!”
就在這時,從旁邊忽然圍上二三個人,看似勸架一般拉扯着趙國陽,讓他不好再動手。
“我說你們抓着我幹嘛,把那傢伙送派出所啊!”趙國陽看着這幾個人的架勢,忽然覺得有點不對勁。
與此同時,對面那跌坐在地的中分頭,已經重新站了起來,擦了把嘴角的血跡,如凶神惡煞一般朝自己走來。
趙國陽警惕之心大起,一邊掙扎一邊喝道:“這傢伙是小偷,我要通知執法人員!”
“他是小偷,偷什麼了?我們沒看到啊,就看到你打人了!”
“就算是小偷,你也不能隨便打人吧,萬一打死了你也是要償命啊!”
看似勸阻的幾個人依然是不依不饒的拉着趙國陽胳膊,那個中分頭則從口袋裡掏出一把彈簧刀,嘴角露出一抹獰笑道:“撲街仔,竟然敢打老子,非得給你放放血,讓你知道多管閒事的下場!”
此時此刻,趙國陽哪裡還會看不出,這幾個拉勸的十有八九就是中分頭同夥,見勢不妙,纔會站出來幫忙。
“鬆手,不然別怪我不客氣了!”趙國陽後退幾步,揮舞着雙臂,帶着幾分怒容的喝道。
“好好,我們鬆,你們打死打活關我們屁事!”
“少年郎,真是衝動啊,要吃點苦頭纔會做人!”
“刀子可不長眼,萬一捅到關鍵部位,可是要命哦,你還是趕緊走吧!”
這幾個人一邊說着,一邊推拉趙國陽,似乎在給中分頭創造下手的機會。
“想跑,往哪跑!”中分頭揮舞彈簧刀,快步衝上來怪叫道。
“滾!”趙國陽見狀猛然發力,擡腿直接踢在中分頭手上,將他彈簧刀都給踢飛了,跟着抽出手臂,五指捏拳重重落在後者臉上,讓中分頭頓時發出一聲淒厲慘叫。
就在這時,旁邊原本拉勸的一個傢伙,突然從包裡掏出塊板磚,嘭的一下子狠狠砸在趙國陽腦門上。
這記重擊讓趙國陽愣了楞,直到一縷粘稠液體滑落到眼簾,這才反應過來,自己是被人拍了。
此時,那個差點被偷了包的老頭總算反應過來,大聲喊道:“快來人啊,救命啊,搶劫了,殺人了!”
那幾個傢伙原本還想繼續下狠手,聽了這一嗓子,都縮了回去。
看着昏倒在地,臉色蒼白的趙國陽,幾個人對視一眼,不敢久留,立刻撒丫子就跑。
“靠,TM的居然會被板磚給拍了,真是大意了……”迷迷糊糊看着對方跑路,趙國陽腦袋一陣暈眩,終於昏了過去。
片刻之後,車站的治安管理人員聞訊而來,只不過沒抓到行兇者,只有救助趙國陽這個傷者了。
……
羊城火車站旁邊,一輛捷達車的後排,樑紅軍正焦急的看着手錶。
“小張,你確定金陵市開過來的這趟K288列車,是中午十一點到嗎?怎麼這都十二點半了,還沒個消息呢?”
聽着樑紅軍的疑問,前排的司機小張就轉過頭,認真的回答道:“樑總,我剛剛下車已經打探過了,這K288列車肯定是十一點到的,而且已經到了好一會了!”
“那怎麼會還沒消息?難道說,我錯過了?”樑紅軍有些茫然道。
“不行,我得打電話回廠裡問問。別國陽沒找到我,已經趕去廠裡了,我還在這兒傻等。”
樑紅軍拿起新配的移動電話,剛準備給廠裡的傳達室撥個電話詢問一下,電話就突兀的響了起來。
聽着這急促的電話聲,樑紅軍的心裡莫名就是一突。
他急急忙忙的按下了接通的按鍵,裡面就傳來了一個陌生的聲音。
“喂,你好,請問是四羊集團樑紅軍樑總嗎?”
“是我是我!你是?”樑紅軍連連應道。
電話那端,確定了樑紅軍的身份之後,就繼續開聲道:“樑總,我是火車站派出所的張廣義啊。”
聽了這人自我介紹時頗有底氣的樣子,樑紅軍就猜到了對方肯定是派出所的幹部,當下他就連連應道:“啊,張所長,您好您好。”
張廣義沒有否認樑紅軍的叫法,顯然就是默認了,跟着說道:“樑總,有個事要跟您確認下。您是不是認識一個叫趙國陽的同志?”
“認識認識,他是我的好朋友,也是我們四羊集團的合作伙伴。今天我和他約好了,在火車站這兒接他來着。怎麼,是他沒找到我,請您給我打電話的嗎?”
樑紅軍這話問出來之後,對面的語氣就有些尷尬。
“這個……是這樣,樑總,趙國陽同志他……他下了火車之後,被人打昏了,現在正在醫院,我們派出所的人,在覈實情況的時候,在他身上找到了你的名片,這纔給您撥打了這個電話!”
“什麼!你說什麼?”樑紅軍失態的大叫一聲,整個人如聞晴天霹靂。
對面的這位張所長聽了他的叫聲,連忙安慰道:“樑總,您不要急,根據醫生的初步檢查,趙國陽同志只是因爲頭部受到擊打,暫時暈厥過去,應該沒有生命危險……”
張所長的這句話,總算讓樑紅軍懸着的心稍微放鬆了一些。
他長長吐了口氣,開聲詢問道:“張所長,謝謝您這個電話,不知道國陽他現在在哪個醫院,我現在就過去看他。”
“呃,應該的,應該的。”
張廣義咳嗽一聲道:“他目前在羊城市第三人民醫院。那兒有我們火車站派出所的同志在處理,樑總您過去打聽一下,應該就能找得到。”
“好,那我現在就過去,麻煩張所長你了!”樑紅軍感謝了這位張所長兩句,匆匆掛斷了電話。
“小張,快快,去羊城市第三人民醫院!”擱下電話,樑紅軍立刻對司機小張叫了一聲道。
“好的,樑總!”小張剛剛從領導的通話之中,已經大概瞭解到發生了什麼事兒,當下也不廢話,直接方向盤一轉,油門一加,呼嘯而去。
看着周圍建築飛也似的往後退去,樑紅軍的心情漸漸平復了下來。
趙國陽被打昏正在醫院的消息,對他來說實在太突然了,讓他剛剛有些方寸大亂。
此時,稍微冷靜下來之後,樑紅軍慢慢意識到了事態的嚴重性。
對於趙國陽這個忘年之交,樑紅軍應該說是已經是非常熟悉了,對他的近況,樑紅軍也一直有關注。
明面上,這個年輕人雖然只是宏達機械廠這個小廠子的一箇中幹,但是他的實際影響力,那就太驚人了。
不說別人,單單國家機械電子工業部的李克儉李老,就非常看重趙國陽。
這要是他真在羊城出了什麼問題,樑紅軍擔心李老怕是會對自己,對四羊集團興師問罪了。
“不行,這事兒得儘快和李老彙報一下,萬一國陽真有什麼不測……”
“呸呸呸,烏鴉嘴!”樑紅軍作勢打了自己一下,還是拿出了移動電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