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爲怕趙國陽開車太累，晚上白柔就提出在陸家嘴“興泰國際”的宿舍對付了一宿。
趙國陽卻不過她，最後只能在松江市又過了個大年初一。
從公路上下來之後，小車很快就駛進了“宏達機械廠”的小區。
這年三十和大年初一都沒在家過，今天這大年初二，當然不能空手回去，得準備點兒禮物才行。
這次南韓之行，金秀珠那邊送了不少化妝品之類的東西，廠裡之前也發了一些“木耳”、“香菇”之類的年貨，再加上自己在松江市購買的一箱“軟中華”，兩箱“飛天茅臺酒”，趙國陽覺得應該也差不多了。
幫着趙國陽將“木耳”、“香菇”拿上“大奔”，白柔就在一邊笑着說道：“喂，國陽。你這邊給叔叔阿姨的禮物是準備好了，我可怎麼辦？這大過年的，總不能空手去你家拜年吧？南韓的化妝品你也有，我拿出來也沒意思吧？”
趙國陽愣了一下，這纔開聲道：“這個好辦，一會兒啊，跟我去‘小商品市場’那邊買點小禮物什麼的就‘ok’了！”
“呃，‘小商品市場’？”聽了這個地名，白柔就有些茫然。
“對啊，咱們寧海市的‘小商品市場’可是遠近聞名。在那兒，只有你想不到的，沒有你找不到的！”
趙國陽笑呵呵的解釋道：“正好這會兒離中午的飯點還早，我帶你過去見識見識。算是讓你這個大城市的姑娘來咱們‘鄉下’趕個集！”
聽了他的這番講述，白柔就是一陣拍手叫好。
確實，她自從丈夫去世之後，已經很久沒有逛過街了。
即使是過年的時候，基本上也是一個人在家裡待着，看看電視什麼的。
這會兒聽趙國陽一攛掇，白柔自然是興趣盎然。
二人有說有笑的上了車，就直奔“小商品市場”而去。
……
寧海市“小商品市場”，位於市裡的東郊，毗鄰江海縣。
趙國陽帶着白柔來這邊逛也是早就計算好了，逛完就可以直接啓程回家。
一路上，白柔對這個“小商品市場”顯然很感興趣，問這問那的，讓趙國陽有些疲於應付。
眼看着目的地近在眼前，趙國陽索性雙手一攤道：“得，白姐，您就別再問了，地方已經到了！”
白柔聞言，就連忙睜大眼睛往前方看去。
只見路北一個掛着“寧海市小商品市場”招牌的鐵柵欄，正左右打開着。
兩邊的大紅燈籠高高掛着，一看就是剛剛裝上去不久。
“啊？就是這麼一個小地方啊？”白柔有些不敢相信的問道。
趙國陽一邊找地方停車，一邊神秘的一笑道：“嘿嘿，白姐你可別小看了這‘小地方’。等進去之後，你就知道里面有多熱鬧了！”
白柔是知道趙國陽從來不打誑語的，聽了這話眼睛就是一愣一愣的。
趙國陽沒有再多解釋，直接停好車子，對她做了個“請”的手勢。
二人下車之後，就直接往“小商品市場”裡面行去。
剛剛進了鐵柵欄，白柔就被裡面的繁忙嚇了一跳。
因爲“小商品市場”商鋪位置有限的緣故，這道路兩旁赫然有許多沒錢租攤位的小商販在賣力的吆喝着。
這九十年代也不講究什麼城市面貌之類的，尤其是這大過年的，誰也不願意給人添堵不是。
由於小商販的人數太多，以至於走個路，都要靠擠着走的。
白柔這邊因爲沒有心裡準備，差點兒被旁邊的大媽擠得跌坐在地。
幸好趙國陽眼疾手快，連忙伸出手環住了她的腰，這纔沒出問題。
“小心點，跟在我身後走！”趙國陽關切的對白柔說道。
“嗯！”白柔俏臉微紅的點了點頭，緊緊跟在了趙國陽的身後。
“賣糖葫蘆咯！”
“捏麪人咯！”
左右沒有攤位的小販不時響起的叫賣聲，讓白柔趕到十分新鮮。
看到趙國陽似乎有目的的往前面走，她就好奇的開聲詢問道：“國陽，這些你都不看了嗎？我看挺有意思的啊？”
趙國陽回頭對她笑了笑道：“不急不急！咱們先進去把要買的東西給買了。這些小玩意兒，回頭的時候再買也來得及！”
聽了這話，白柔就聽話的“嗯”了一聲，重新跟了上去。
二人走了沒大會兒，趙國陽就帶着白柔來到了一家賣食品的小店鋪。
“來兩罐麥乳精，四盒子京果！另外，黃桃罐頭來也兩罐吧！”趙國陽熟稔的對老闆劃拉了一下道。
“好叻，您等着，我這就去幫您拿貨！”老闆見來了生意，忙點頭哈腰去了。
在老闆回裡屋備貨的時候，白柔就忍不住向趙國陽詢問道：“國陽，京果我知道，可是這麥乳精是什麼呀？”
聽了這話，趙國陽就笑着解釋道：“哈，我都差點兒忘了。你們南方人基本上不喝這玩意的是吧？”
“這麥乳精啊，它是一種以牛奶（或奶粉、煉乳）、奶油、麥精等爲主要成分製成的速溶性飲品。口味就和加了糖的牛奶粉差不多，只不過更甜一些。”
白柔似懂非懂的點了點頭，訥訥說道：“這東西我倒真是沒見過。回頭去松江市常駐的話，我得帶兩罐過去……”
聽了這話，趙國陽就是一樂：“別別別！去松江市你帶這玩意就多此一舉了。這麥乳精全國最大的品牌‘福’牌，就是松江市產的。”
“你去了那兒啊，直接跟着張玉芳老師出去轉悠兩趟，保證能找到。”
“呃，那感情好。回頭我去了松江市，就拉着張玉芳老師逛街去！”
白柔得到了想要的信息，臉上就是一陣發光。
二人這邊聊天的時候，老闆也已經把他們想要的東西都備齊了。
趙國陽給了錢之後，就笑呵呵的對白柔一努嘴道：“諾，你不是要給我家裡人帶禮物嗎。這幾樣啊，是咱們裡下河地區最受歡迎的過年禮物呢！”
“啊？就這幾樣嗎？”看着趙國陽手中拎的幾個瓶瓶罐罐，白柔就是一陣訝然。
“和你們羊城當然不能比！你們那兒是大城市，物質豐富，過年送年肯定都是‘蜂王漿’這些補品吧？”趙國陽聳了聳肩道。
被趙國陽一語中的，白柔就不好意思的點了點頭道：“呃，差不多吧。過年我們那邊送禮好像普遍就是‘蜂王漿’、‘大白兔’這些！”
趙國陽笑着點了點頭道：“你說的這兩種東西，這‘小商品市場’也有呢。要不咱們再去裡面的高檔區採購一點兒？”
白柔用力點了點頭，說道：“那還等什麼，咱們就快去吧。馬上回頭，我還要試一試那兒的小零食呢！”
“哈哈，好，那咱這就加快速度！”趙國陽大手一會兒，當先離去。
在“小商品市場”逛了一圈之後，白柔總算是遂了自己的心願。
她不但買到了自己心儀的禮物，還嘗試了幾個小零食。
一旁的趙國陽發動着車子，看着白柔手上攪拌不停的“叉叉糖”，無奈的勸阻道：“白姐，你這怎麼跟個孩子似的。這讓人看到咱們‘榮光有限公司’的副總經理，竟然是這副童心未泯的樣子，那肯定會嚇一跳！”
白柔聞言，就有些訕訕的說道：“國陽，我這不是難得有機會‘趕個集’嘛？之前在羊城過年的時候，基本上就沒出去過……”
聽着白柔說的可憐，再想想她喪偶之後的堅強，趙國陽就暗暗自責了一句。
確實，白柔可以說是華夏八九十新時期女性中的代表人物了。
她們堅強，她們勤勞，她們熱愛生活。不管是生活有多麼艱難，在她們的臉上，你永遠都能看到那發自內心的笑容。
注意到趙國陽射過來的目光中那一絲溫柔，白柔就是微微一怔。
趙國陽的眼神中異色一閃而逝，在車子發動之後，他就目不斜視的看向了前面。
“白姐，回頭你給列個計劃吧。咱們‘榮光有限公司’，每年給全體員工一定時間的‘年假’。”
“年假？那是什麼？”聽了這話，白柔就連忙詢問道。
趙國陽笑了笑道：“就是‘帶薪休假’咯。我呢，準備把這個制度從今年開始就實行下去。這樣，你這個副總經理，每年就都可以出去敞開心扉好好遊玩一次，放鬆放鬆了！”
趙國陽的這番話，對白柔的衝擊力是巨大的。
確實，在這1993年的時候，大家對雙休的概念都還沒有，每週是固定的上六天班。
趙國陽突然說出有年假這麼一回事兒，白柔怎麼可能不吃驚。
“那……這每一年年假大概是多少天啊，時間又是什麼時候呢？”
聽了白柔的這個問題，趙國陽就聳了聳肩解釋道：“我暫時的設想是，普通職工嘛，年假時間還是固定比較好，這樣也便於公司的協調安排。”
“至於像你和孫寧這樣的副總級別的人物，那年假的時間就比較自由了。只要提前將事情安排妥當，你們想什麼時候出去玩都行！”
“這天數嘛，白姐你回去和孫寧、苗四琪商量一下，看看是五天還是十天，都可以。”
趙國陽說完之後，白柔的嘴巴就張得老大。
她從來沒想過，一家公司，每年還能有額外這麼長的休息時間給員工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