紅燭成雙,輝煌華堂,送嫁之人綿延數裡,難怪說是十里紅妝,端的是皇家盛世氣象,沈清辰不是沒參加過自己幾個姐姐的婚禮,除了長姐,元后嫡出的沈清婉大婚時候大概有着這般排場,其他的人大抵都是不如的,而如今葉安言的身份也不過只是個郡主,由此可見,商國到底底蘊還是充足的,至少錢財上是不缺的,再想想洛國現在上下齊心開源節流,不免也有些嘆息。
“陛下請進。”一對穿着淺粉色羅裙的侍女朝着沈清辰行了個禮,沈清辰認得這兩個人,都是葉安言的心腹,也知道她的身份,沈清辰。
“郡主如何?”沈清辰微微一笑,頭上珠光璀璨,和綴着珍珠的湖藍大氅相得益彰,一雙眼睛明亮如深夜,倒是少見的華麗,來參加婚禮好歹要穿的鮮豔些,還是平日的素淡衣服,那倒不是恭賀,反而是來找茬了,
沈清辰雖然不得公開露面,卻也從後面進了門,來看這婚禮,還帶着一個尾巴,王月池,小池姑娘。
小池好像是從來沒有見過如此規模氣派的婚禮,幾乎是移不動腳,看到哪裡都好奇,不免問個不停,也是沈清辰好耐性,也不煩,知道就給她解釋,不知道也不糊弄她,那小池姑娘眨着一雙大眼睛,看着沈清辰好像是更溫和了。
說起來,那日裡到底讓寧遠之想了個法子脫身,這小池姑娘也是爽朗之人。知道楚林喜歡落月後,確切的講是兩情相悅之後,很快的就丟開手了,沈清辰還怕她心機深,面上隱瞞了,心裡還沒放棄,日後麻煩。
觀察了幾日,發現她真是很快的丟開了。想想也是,這丫頭也不過十幾歲,十幾歲時候哪有幾個定性的,昔日高中大學同學經常也都是分分合合的,就拿她那個同桌說吧,半年換了三個男朋友,一會兒看着這個好,一會兒暗戀那個的。
楚林輕鬆了,倒是苦了她了,這丫頭整日裡和她在一起,讓習慣獨行的她好生不習慣,要說吧,這丫頭也不討厭,長的可愛,更有清甜好聽的聲音,待人又熱忱,而且不是這些心機深沉之輩那種別有所圖的熱情,饒是沈清辰也沒法子討厭她。只是她性子雖然冷,到底有些不適應這種天天從早到晚黏在一起的親密——就算和算是戀人的寧遠之,兩人還沒有這樣親密呢。
雖然總覺得有些不適應,但是這種親密的相處還是讓兩人飛快的熟悉了起來,看着幾乎形影不離,連話都插不進去的兩人,又看着影子似的跟着沈清辰的王月池,寧遠之摸摸下巴,有些不滿,不過看着沈清辰看着王月池的眼神日漸溫柔,很快的又若有所思起來
“清辰,這對花瓶好漂亮啊。”小池姑娘在一處小院的正廳裡盯上了一對人高的大花瓶,那對花瓶是白骨瓷的胚子,粉底金花五彩花卉,確實不錯,沈清辰看了兩眼,對她調笑道。
“等到寧遠之登基,你應該是能撈個郡主噹噹的。到時候你出嫁也該有這種氣象。”
“出嫁啊。”王月池笑眯眯的道,“我總要先找個合心意的人選吧,你說我要當了郡主,這滿陽城的王公貴族還不任我挑?對了,你不是洛國的皇帝嗎?我要是看上洛國的行不行?”
“這個隨你。”沒想到這位姑娘這麼直接,沈清辰也笑了,又補充道,“不過強搶民男這種事我是不幫你做的,你總要和人兩情相悅纔是,而且要是獨身的,有婦之夫可不能碰,當小三是不道德的。”
“小三?這是什麼?”王月池被沈清辰引起了好奇心,不再看那花瓶,一雙眼睛忽閃忽閃的看向沈清辰。
“這夫妻不是兩個人嗎?如果有人硬要插進來可不就是第三個人,不管那夫妻感情如何,他們總是夫妻,沒名沒分的插進來這個是不道德的,所以就是小三了。”
王月池點點頭,一臉認真,“受教了。”
幾日相處下來,沈清辰也發現這個丫頭單純的很,雖然口齒伶俐,但不僅沒什麼壞心心機,連很多基本的爲人處世都不懂,大概是常年養在山上的原因吧,沈清辰也就經常提點她幾句,有意無意的教她些處世的人情世故。
兩個侍女聽着這兩個未嫁的肆無忌憚的談論這些事,也不免有些臉紅,打岔道,“陛下,這筵席快開了,您過去一趟?我家郡主給各位額外開了一桌。”
沈清辰點點頭,帶着小池跟着兩個宮女過去了,倒是這沒想到這個位置確實很有心思,宴請尊貴的賓客都在郡主府的大堂花廳一層裡,而且一桌一桌的都有隔間,每個隔間都有兩名丫環兩個小廝伺候,都穿着鮮豔衣服,面目清麗。而葉安言給沈清辰他們這些不好露面的人額外開的幾桌卻是在第二層,隔音算不得好,但是下面大聲點說話卻都可以聽見,正常語調也是可以模糊聽見的。
不過筵席還沒開,那邊還沒拜堂,因爲王月池吵嚷着要去看拜堂,沈清辰也無法,讓那兩個侍女想法子,而且她也有些好奇葉安言未來的丈夫長的如何,是葉安言自己選的,想必不會太差吧。
沒想到一看之下,不由有些皺眉,太單薄了些,中等身材,面目清秀,二十歲上下,看着倒是老實人,可惜穿着一襲華美的大紅新郎袍,卻給人一種弱不勝衣的感覺。葉安言爲什麼要選這麼一個人?不會武不說,文才也尋常這都罷了,一看就是一副先天不足短命的模樣,而且兩次見葉安言,言辭裡可以輕易看出葉安言對寧遠之並未忘情,更對這個即將成爲自己丈夫的男人不甚在意。
“這葉安言打的是什麼注意?”沈清辰不由喃喃自語,實在想不出一個合理的解釋,葉安言從來不是傻瓜,如果她真想好好過日子,總不該選這麼一個丈夫,而且現在這婚事操辦的這麼盛大,也不可能是兒戲啊。
沈清辰雖然心中很是不解,卻也想不出個原因,以葉安言的才貌身份,雖然不是處子之身,頂多降低點檔次,也不該選這麼個,若說她另有所圖的話,不嫁人不是更好?還可以光明正大的追求寧遠之,想想她和自己說的話,沈清辰卻是怎麼都想不明白。
想不明白,暫且就不想了,她出了一會神,這會兒已經拜完堂了,新娘已經進入洞房了,那兩個侍女也請沈清辰入席,不僅寧遠之連楚林都來了,同席的還有幾名男女她都不認識,想來都是一條船上的人。
“請上座吧。”楚林還是那副笑臉狐狸的模樣,請沈清辰上座了,然後坐在沈清辰的右邊,沈清辰的左邊是個中年的夫人,看着極爲嚴肅,小池本來想靠着沈清辰坐的,被那夫人看了兩眼,竟然乖乖的去再下手坐了。
“楚林,你有沒有覺得這場婚禮有些兒古怪?”沈清辰看了一圈四周,傳音給楚林道。
“哪裡古怪了?”楚林倒是毫不在意。“不是挺好的嗎?”
誰都不能否認這是一場極其盛大的婚禮,這陽京城的大官貴人來了無數,葉安言明面上是貴族元老那邊的人,那些王公宗室自然來了不少,而傾向寧遠之的人也來了不少,門口處賓客來來往往,好生的熱鬧。
“你不覺得新郎太弱了嗎?”沈清辰繼續傳音給他道,“我只覺得如果安言想要好好過日子的話,總不該選個病病怏怏的男人。”
“我倒是覺得她本來就喜歡看着弱些的。”楚林還是不在意,“我師弟不也是看着修長不壯碩嘛。”
雖然話是這麼說,沈清辰還是覺得有些不對,皺着眉頭想了想,而這會兒已經上菜了,葉安言也換好了衣服出來,挨個敬酒,洞房那個不過是個做樣子的替身。
沈清辰細看她的言辭模樣,倒也沒什麼異樣,於是放下了。
畢竟是主角,葉安言也沒多呆,只說以後再好生請,帶着人去了,然後讓一干人自己隨意。婢女見葉安言離去,在房間角落的香爐放了香,聞着好像是開胃消食的香丸,不過似乎要更香些,更甜些,沈清辰不是三公主,不太精通這個,也難以細細分辨。
排場總要做足了,婚禮這麼大的架勢,這次上的菜也十分高標準,八冷八熱十六樣小菜,八種合菜,八種大菜,四色湯羹,三色點心,足足三十九盤,有幾種做的好生好吃,絕對不輸宮中御廚精心調製的水平,尤其有一碗梨子羹做的極好吃,除了沈清辰,人人都吃了個乾淨。王月池吃了一碗然後看着沈清辰未動的那碗,眼神閃爍,卻是還想吃,卻不好意思開口。
沈清辰如何看不出她的心思,她自己因爲肩上有傷,不怎麼能吃這些寒涼之物,於是笑道,“小池要是想吃的話,把我這碗吃了吧,我還沒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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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月池遲疑了一下,搖搖頭道,“還是你吃吧,我敢保證,做的真的不錯。”
“不急一時的。”沈清辰笑道,“我真想吃以後問安言要方子就是了。”
王月池想想也是,點點頭燦爛的笑道,“那我就吃了,我還沒吃過這麼好吃的梨子呢。”
看她吃的眼神發光,沈清辰微微一笑,卻看到旁邊那嚴肅的中年夫人看着王月池微微皺了皺眉頭,似乎覺得她有些不合禮儀,上不了檯面。
也不曉得這位是什麼來歷,沈清辰注意到這位夫人完美的近乎標準的禮儀,也有些詫異,沈清辰自己禮儀雖然不錯,又是皇宮裡長出來的,卻也沒有這樣的精準呢。
這不過是個小插曲而已,然而一刻鐘之後,王月池突然神情迷茫了起來,“我覺得好暈啊。”
沈清辰見她好像真是暈了不免有些詫異,王月池沒喝酒啊,頂多有的菜裡放了些料酒,難不成她是傳說中的一杯倒,她剛要開口問,卻不想楚林突然傳音入密。
“清辰,我好像中了強力**。”
**?有誰敢在這種場合下**,她正詫異呢,就見一桌子人好像傳染了似的,多諾米骨牌似的一個個都趴下了,竟然全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