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久不見姐姐了,最近可安好?”首座上端坐着的龍紋金紅袍女子神情溫柔的笑道。
“託陛下的福,還算不錯。”穿着寶藍錦繡鳳紋寬袖滾兔毛的襖裙的年輕女子小心翼翼的陪着笑,又道,“孩子都很聽話,駙馬也知道算體貼。”
五公主的駙馬有些不着調是出名的,後來有一次還鬧到在青樓爭奪ji女和宰相家浪蕩的小公子打了起來,惹得沈清辰大怒,去了他的職位,大公主沈清婉也隱晦的問過要不要和離,只是五公主考慮到兩個年幼的孩子不願意,而且駙馬雖然好逛青樓楚館,卻也沒那個膽量鼓搗出個庶子庶女私生子私生女,讓五公主下不定決心。
“五姐姐還是那麼小心謹慎啊。”審視着那美麗女子臉上的表情,沈清辰微微一笑,“本是一家人,也不需要這樣的。”
五公主和四公主都是祥貴妃所出,當日裡祥貴妃和沈清辰很是不對付,幾乎讓沈清辰送了命,雖然說後來也算和解了,而且沈清辰登基總比那個瘋子樣的沈清赫強,五公主也還是有些惴惴的,怕沈清辰給她穿小鞋,不過現在看來,沈清辰並無此意。
沈清辰端起茶杯來喝了兩口,才笑道“我還記得小時候的好些事呢,現在再回頭看看,我們也不年輕了,那時候還心心念唸的想着貴太妃從我這裡換走的那個金球,也不知道那東西現在還在嗎?”
你不年輕?五公主心下腹誹,你才十八歲,說的好像八十一樣,不過心下腹誹歸腹誹,她臉上依舊笑着,絲毫不見異樣,
也是正巧,那金球還真在自己手裡,自己姐姐四公主脾氣太暴躁,之前惹了自己那瘋子三哥沈清赫,不僅駙馬被殺,自己也被處罰了一頓,等從慎刑司裡出來,一雙腿已經徹底廢掉,不能走路了,自己母妃之前和沈清赫的母妃就有嫌隙,不明不白的死在宮中,這樣的深仇大恨,再說祥貴妃本身就是商國的奸細,因此之前沈清辰請了商隊幫助平叛時她和沈清辰就有了聯繫。
後來沈清辰登基,除了厚重的賞賜,祥貴妃的私房就一併都給了自己和姐姐四公主,因着姐姐的特殊情況,她也並未取多少東西,只取了幾樣做念想,其中就有這個金球。她是知道母親的真實身份,後來也知道當時的事情,後來母親把其中的紙條取了出來然後燒了,這金球也沒什麼大用了,只是有點歷史,但有歷史的東西多了,這金球只是很精緻,算不得多麼值錢,也不曉得沈清辰索要這東西做什麼。
不過也不**的事,自己母妃已經去世年許了,那裡面紙條更是被燒掉已久,因此她只略遲疑了一笑,便笑道。
“陛下瞧瞧,可是這個東西?”她從袖中荷包裡取出一個金球,“我母妃已經去世年許了,留着也沒什麼用。”
沈清辰雖然知道這樣索要有些厚臉皮,但是這畢竟可能是三個鑰匙之一,也就笑納了,“可不是就這個東西,姐姐把留下給我做個念想吧。”
兩人都知道沈清辰絕不可能對祥貴妃有什麼好印象,但是也不會傻到戳破,對於五公主來說,經歷過沈清赫那場動亂後,安定平穩的生活纔是她想要的,就是這金球裡蘊藏着能讓她改朝換代的能力,她也沒有那個心力了。
她有個雙腿殘廢而且脾氣暴躁的寡婦姐姐,還有個不着調的丈夫,兩個年幼的孩子,她只想安安穩穩的過完下半生,早就沒有力氣折騰了。
這一場姐妹見面也算是賓主盡歡,沈清辰拿到了想要的金球,而五公主的駙馬也重新有了官位,一個還算體面的閒職——沈清辰是不會讓一個蠢到去青樓還鬧出事來的駙馬掌有權利的,而五公主也不希望自己那個輕浮自大的丈夫能有機會再度燒包到不知道自己姓什麼。
作爲一個駙馬,不知道自己姓什麼不重要,但是不知道自己老婆姓什麼就是個大問題了,她對自己這個七妹妹還是有點了解的,她知道沈清辰不是多有耐性的人,下次說不準直接給下旨和離。更爲糟糕的是,自己那個蠢貨丈夫一直認爲憑藉自己老婆的身份,應該能坐上那個皇位的,因此對沈清辰頗有怨言。雖然自己有點都不愛他,但自己不能不爲孩子考慮,沒爹的孩子畢竟不容易
沈清辰看着她臉上的疲憊之色,一個想法突然冒出來,也說出了口,“五姐姐,你沒考慮過,讓駙馬照顧孩子,你出仕嗎?”到底做了十年的便宜姐妹,沈清辰清楚五公主的能力可比他那不着調的駙馬強太多了。
五公主先是睜大眼睛看向沈清辰,然後才反應過來,低頭深深的嘆了口氣,“不是每個人都有陛下的勇氣的。”和運氣的。
丈夫可以不問,兒子可以讓奶孃丫環照顧,自己那同胞姐姐怎麼辦?她已經自殺了數次了,她如何舍的下。
沈清辰這話出口就有些後悔了,這可不是現代,自己身爲女帝,受到的反彈就夠多了,坊間也好,朝堂上也好,難聽話總少不了,有些老儒便堂而皇之說自己以女子之身不堪大任,說自己狼子野心。
焚書坑儒雖然不至於,但是榮養起來,不讓這些人開口,自己卻是做的出來的,自己還是有着大部分宗室世家士子民衆的支持,尚還如此艱難,何況五公主現在這種深陷泥沼的情況。
沈清辰宣召五公主也只爲了說這事,五公主自家的事情還鼓搗不清,也沒領什麼公事,兩人向來也不怎麼親近,其他的也沒什麼好說的,喝了一盞茶,五公主就退下了,兩人都是鬆了一口氣。
沈清辰一臉若有所思的表情,寧遠之從殿外進來正好看見她臉上略帶惆悵的表情,太醫說了孕婦最好要保持好心情,因此不免有些擔心,開口問道,
“怎麼,她惹你心情不好了?”
“沒有,多少有些感慨了罷了。”
擡頭見是他,沈清辰下意識的一笑,讓出點地方讓寧遠之坐在她身側。
“我只是想起小時候的事情,幾個姐妹,性格堅毅恢弘算是大姐,穩妥從容算是三姐,若說是敏銳聰慧便是五公主了,二姐早逝,四公主脾氣不好,六公主那張臉是出名的,唯有我樣樣的中庸。”
“大姐那駙馬不說了,三姐駙馬還不錯,所以過的也幸福,五公主卻整日陷入那些瑣事中,可見如今看來,女人嫁個好男人還是件定定重要的事情。”
她看了他一眼,想起兩人相視的兩年,突然有些感動,“我是如此幸運,能遇見你。”
寧遠之一愣,卻是笑了起來,他本就極其俊秀,一下子滿庭生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