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九章

這是一座百年古寺,雖無皇權貴族瞻顧,但是幾百年來,卻香火旺盛,此寺名曰:普濟寺。現在正是隆冬季節,又不是上香拜佛之日,因此普濟寺顯得有些寂靜。在死寂的空氣裡還能聽見敲打木魚與誦經的聲音,幾隻小鳥站在寺院牆上的大樹上試圖找點食物吃,不時上下竄動。此時,一個穿着單薄、頭髮花白的人走進了寺院,他並沒有向四周瞭望,只奔大殿走去。

大殿之內,普濟寺主持丁丁正與衆僧人誦讀早課,在朗朗佛經的渲染下,大殿之內佛像栩栩如生,頗有佛光普照之感。那人走進大殿之內,在一禪墊上跪了下來,兩眼緊閉,心中唯有慈佛。丁丁主持看了此人一眼,便覺得此人面相和善,有些佛緣。但是從一副模樣可以看得出來,此人曾遭逢磨難,世間不乏臨時抱佛腳之人,丁丁主持便覺得不以爲然,繼續專心念佛。

那人拜完佛像,便站了起來,走到丁丁主持面前與丁丁和尚相對而坐,丁丁主持很是納悶,此人如此奇怪,莫非另有文章?丁丁主持睜開雙眼,對那人說道:“不知施主有何貴幹?”說完,丁丁主持又閉上眼睛,繼續默唸佛經。那人右手伸到前面,作出佛門專有手勢,對丁丁主持說道:“請大師爲我剃度!我要皈依佛門。”丁丁主持聽罷,回道:“不知施主是何身份?爲何臨時想抱佛腳呢?”

“我乃罪孽之身賈書生,已看破紅塵諸事,決定一心向佛。”那人回道。

丁丁主持聽了賈書生的回答,似乎有所驚訝,忙念道:阿彌陀佛。接着說道:“施主的確是罪孽之身,苦海無涯,回頭是岸,施主能茅塞頓開,皈依佛門,乃佛門之幸,乃萬物之德。”賈書生面無表情,回道:“阿彌陀佛,請求大師賜我法號,渡我皈依佛門!”丁丁主持對身後的一個小和尚吩咐道:“淨空,你去準備剃度工事吧!”那小和尚便轉身走了。

晌午時分,陽光溫和的灑進大殿之內,衆僧人逛唸佛經,以迎接一個新和尚的到來。賈書生跪在大佛腳下,接受佛門恩典,剃度出家。對於一個凡人來說,出家也許是無奈之舉,但是對於賈書生來說,出家是他一心所向,他唯有皈依佛門,接受佛的點化,接受佛文化的洗滌,才能減輕他所犯的罪孽,好來生能投胎轉世,再爲人一場。他花白的頭髮在丁丁主持的佛掌之下,絲絲墜地。每減掉一根髮絲,就好似乎要告別一個人一般,賈書生的腦海裡出現了很多人,有曾經相敬如賓的月霞、淘氣可愛的小義、兄弟情深的小馬哥、亮仔......

這個世界上留着光頭的不全是和尚,也不見得留着光頭的人心中有佛。但是,光頭卻是傳統向佛的第一步,這一步,賈書生現在已經完成了。丁丁主持問道:“施主,從此以後,你能撇下紅塵往事嗎?”賈書生雙眼緊閉,立馬回道:“能!”丁丁主持又問道:“待你出家之後,如有違反戒規,你願意承擔佛門處罰嗎?”賈書生回道:“我願意!”丁丁主持接着問道:“如果有一天你能修成正果,你能普濟他人嗎?”賈書生回道:“我能普濟他人!”

問話完畢之後,丁丁主持便按照佛門規矩,進行剃度儀式的後續程序。丁丁主持給賈書生賜一法號,曰:皆空。賈書生在闖蕩江湖四十幾年之後,走向了一切皆空的佛門。從此,三劍客之一的賈書生便銷聲匿跡,淡出江湖。

莫問紅塵爲何物,走一遭,空一遭......

話說亮仔等人現已回到了李家莊,亮仔見到了朝思夜想的兒子豆豆,當然是高興不已。不過,豆豆可沒那麼開心,他撅着嘴說道:“爹爹,我之前果然沒有說錯,你果然是重色輕子之人,居然把我一個人留在這兒,你於心何忍?”亮仔被豆豆的這番話給驚呆了,他說道:“豆豆,我的兒!是爹爹不對,以後我就走哪把你帶上,如何?”豆豆白了亮仔一眼,說道:“哼!我不跟你走!免得我打擾了某人與某人的好事!”牛玲玲聽了之後,笑着對豆豆說道:“豆豆,你這某人與某人指的又是誰呢?”

“哼!你是真笨還是裝傻?是誰把我的爹爹佔爲己有?”豆豆依然可愛的撅着小嘴巴,很無辜的盯着這個曾經懷恨在心的女人。亮仔故意裝作生氣的樣子,對豆豆變着眼色說道:“怎麼這麼沒有禮貌!對大人要尊重一點,你看看你鳴兒,人家是你這個樣子嗎?”無奈豆豆不吃這一套,他說道:“爹爹,你不要擺出一幅大人的樣子!我可不怕,你要是敢對我不好,我就讓我孃親親自給你說!”說完把亮仔氣的不知道說什麼好,亮仔看着這個調皮傢伙,你、你、你、你說不出一句話。牛玲玲插話道:“小屁孩,你不要老是拿你孃親威脅你爹,你爹現在是我的,我現在可是你的孃親!你不要逼我行使家法!”豆豆聽完咯咯咯笑個不停,他一邊笑,一邊說道:“哈哈哈哈,孃親!我的孃親!你能打過我嗎?呵呵呵呵呵”牛玲玲聽罷差點氣暈了過去。

頑皮了一陣子後,豆豆對亮仔很正經的說道:“爹爹,我有點想小義哥哥了,我想找他去玩!他上次答應的給我教劍法呢!”

亮仔一下子不知道該怎麼回答豆豆,他說道:“這,這......你再也見不到你小義哥哥了!”亮仔說着便有些難過。

“什麼?爲什麼見不到我小義哥哥了?他去了哪裡?”豆豆好奇的盯着亮仔的眼睛問道。

亮仔走到椅子前坐下,許久都沒有說話,豆豆拉着亮仔的袍子追問道:“爹爹,你倒是說話呀!我小義哥哥去了哪裡?”

“他死了!”牛玲玲插話道,當她說出這幾個字的時候,又覺得說錯了,這句話不應該由她來說的。

豆豆聽牛玲玲這麼一說,唰唰唰幾個旋風腿就掃了過去,把牛玲玲嚇得連忙逃竄,豆豆一邊追,一邊罵道:“你才死了呢!你這個壞女人!我小義哥哥哪裡得罪你了?”

豆豆又一想,這個女人不會憑白無故的說這樣的話,從他爹爹的表情可以看得出來,此事也許不會有假。

這一想到這兒,他幼小的心靈怎麼能應付晴天霹靂的事實呢?追着追着便哇一聲哭了出來,豆豆一邊哭一邊往回走,他哭着喊道:“爹爹,這是真的,對嗎?”只見亮仔連連點頭,豆豆不敢相信這是事實,小義兄長那麼年輕,怎麼可能說死就死了呢!想起了曾經與小義在一起開心的畫面,豆豆的難過瞬間加劇,這一哭,一直哭到了太陽落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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