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非塵與景色趕到夜靈若掉入懸崖的地方已經是一天之後。
景色拒絕坐馬車,因爲她嫌馬車太慢了。縱使夜非塵不情願滿懷心疼卻也無可奈何,只得攬着她的腰毫不避嫌在大白天施展輕功像兩顆流星快速從空中劃過。
懸崖下深不可測,雲霧茫茫,丟下一塊石頭下去半天也聽不到響聲,頓時景色的心墜入谷底,身體一片冰冷,渾身止不住地顫抖,眼底是濃濃的絕望。
“色色,靈若不會就這麼輕易地死去,她一定會沒事的。”夜非塵一臉心疼地扶着景色輕聲安慰,說出的話顯得是那樣的蒼白無力。
可是會嗎?從這麼高的地方摔下去還會有生存的可能嗎?景色在心中一遍又一遍地問自己,問到最後,她自己都不相信了。
“塵,我要下去找靈若。”景色覺得不能再這樣等下去了,一天一夜了,靈若一點消息也沒有,去崖下尋找的人還沒有回來,這樣倍受煎熬的等待讓景色再也無法繼續下去。
“我去,你別忘了靈若也是我的孩子。再說了,你的肚子裡還有一個孩子,就算不爲我想也要爲孩子想一想。”夜非塵攔住了景色,對着她堅定地搖搖頭。他不能讓景色去冒這個險。靈若現在生死未卜,倘若景色再有什麼閃失,夜非塵不知道自己還能不能堅持下去。
“不行,我不能讓你冒險。我不能讓你去,要去也只有我去。”景色一把緊張地抓住夜非塵的手不放,神經繃得緊緊的,她承受不了失去親的人痛苦。她絕不能讓夜非塵有事,靈若下落不明,如果夜非塵出現一絲意外,她根本活下去的勇氣。
“你們都不用下去,我去吧!”突然一道突兀的聲音從景色的身後響起,景色與夜非塵微微一驚,立刻轉過頭看去,是風佳誼,他的後面跟着風佳浩,不知道他們從哪裡得到的消息也一同趕了過來。
“皇上,皇后,風皇與戰王得知消息一定要一同趕來,臣阻攔不住只得陪他們來了。”司南一臉歉意地看着景色與夜非塵。
“無妨。”夜非塵搖搖頭,事情已經到了今天這個地步,就是想瞞也瞞不住。
“皇上,師父,還是我下去探一探。”風佳誼上前一步對景色與夜非塵說道。
景色輕輕地搖搖頭,“不行,下面情況不明,我不能讓你去冒險。”
“師父,你可別小看我,我可是西鳳國赫赫有名的戰王,論武功輕功也是數一數二,經驗閱歷無數,我自會加倍小心。再說了有你們在上面,我根本不會有事。”風佳誼衝着景色微微一笑,然後把準備好的繩子綁在腰間,不顧景色的阻攔,縱身躍了下去。
“風佳誼,你小心一點!”景色的眼中有淚花閃現,她衝着風佳誼大喊一句。
風佳誼衝着景色露出一個笑臉,轉眼人消失在雲霧之間。
終於景色忍不住撲入夜非塵的懷中輕聲啜泣。
“色色,不會有事,靈若一定不會有事。”夜非塵對星象略有研究,雖然代表靈若的那顆星被雲遮住,但是並無生命大礙,這也是夜非塵絲毫不擔心的原因。
只是景色的情況讓他堪憂,眼下她懷有身孕,如果情緒激動的話,只怕對她和肚子的孩子都不好。
風佳浩遠遠凝視景色,他的心驀地一疼,景色悲傷的樣子深深地刺疼了他的心。他多想陪在她身邊的那個人是他,他多想給她安慰的那個人是他,可是這一切都被夜非塵搶先一步佔了去。
夜非塵,終有一天,我要讓你死在我的手裡。風佳浩在心中恨恨地說道。
崖下,風佳誼身手敏捷地崖上跳躍,眼睛不住地四處張望靈找,希望能發現靈若的蹤影。可是風佳誼慢慢地有些絕望了,快到崖底了,還是不見靈若與司北的影子。
風佳誼不死心,他再一次順着懸崖找了一遍,別說是人了,就是連個鬼影都沒有看見了。現在夜靈若是活不見人,死不見屍。
“司北,靈若,司北,靈若。”風佳誼把手圈在嘴上使勁地喊着,然後側耳細聽。但是他失望了,耳朵裡除了風聲再無任何的聲音。
終於,風佳誼絕望了。他順着繩子施展輕功向崖上駛去。
“人回來了,人回來了。”崖上的人一看到風佳誼出現,立刻上前把他圍住,詢問崖低的情況。
景色又是緊張又擔心,手心裡全是汗,她困難地向風佳誼問道:“怎麼樣?看到靈若了沒有?”
景色的心提到嗓子眼上,一臉緊張地看着風佳誼。她既渴望得到風佳誼的回答,又怕聽到風佳誼的回答,她最怕就是那個讓人無法接愛的現實。
風佳誼的臉色有些沉重,同時又有些不解,他向景色說道:“師父,我順着崖壁一路找到崖低找了好久也沒有發現在他們的影子。”
“那你的意思是?”景色有些不敢確定地問道。
“生不見人,死不見屍,他們好像憑空消失了一般。”風佳誼一句話坐實了景色心中所想。
“怎麼會這樣?他們到底去哪裡?爲什麼找不到?”景色心先是一鬆,緊接着又是一緊。
“色色,沒有找到他們其實就是最好的消息,至少我們知道他們還活着不是嗎?”夜非塵在一旁柔聲說道。
沒消息就是最好的消息,景色在心中唸叨幾句,慢慢地她平靜了下來。不錯,只要沒有見到他們屍首,那麼他們一定還活着,就像上次她與夜非塵一樣,掉入懸崖不也是沒有死嗎?
“色色,你懷有身孕,不易太勞累。靈若的事情就交由他們,我們回宮去吧!”山上風太大,夜非塵伸手拉拉景色的衣服,把景色緊緊抱在懷裡。
“可是?”景色心裡牽掛着靈若,不忍離去。
“你放心,我向你保證,她們絕對不會有事的。”夜非塵對景色做一個保證。
“真的嗎?”景色用懷疑的眼神看着夜非塵。
“真的。”夜非塵重重地點點頭。
看到夜非塵如此肯定,景色一直緊張的心情放了下來,慢慢地她選擇無條件相信夜非塵,同時心中充滿了無限的期待,希望如夜非塵所說,她也相信奇蹟最終會出現,靈若他們一定會完好無損地出現在她的面前。
景色在心裡對自己說道,她相信夜靈若不會這麼短命。老天派她來到這裡不可能就讓她什麼也沒有做就離去。
景色最終走了,在夜非塵的呵護下,與夜非塵慢慢地消失在崖頂。
風佳浩的眼裡有一絲複雜。景色梨花帶雨楚楚可憐的模樣讓他心疼,夜非塵百般呵護讓他的心裡升起一股恨意。他默默地看着那抹嬌小的身影躲在別人的懷中,直至慢慢消失在他的視線裡,他還站在那裡一動也不動。
“風皇,我們是不是也該下山了?”司南溫潤在對風佳浩說道。眼裡閃過一絲疑慮,風佳浩的目光追隨着景色,時而流露出絲絲柔情,他,與景色相識麼?司南暗暗在心中問自己。
風佳浩的眼裡只有景色,景色走了,他也沒有呆下去的必要了。他連招呼都不打一聲,飛身向山下奔去。
百花苑,風佳浩下榻的地方。明亮的燈光下,風佳浩的目光一直停留在風佳誼的臉上。風佳誼毫不猶豫跳下懸崖讓他心生疑惑。
“佳誼,你喜歡上她了是嗎?”風佳浩突然問道。
“皇兄,您在說什麼?”風佳誼被風佳浩突然冒出來的一句話弄得有些糊塗了。
“你是不是喜歡上夜景色了?”風佳浩再一次肯定地問道。
風佳誼一陣沉默,他不知道該如何來回答風佳浩的問題。在他內心深處,景色就像雪山上綻放的一朵雪蓮花,神聖而不可褻瀆,他根本就不配去喜歡她。
“皇兄,我不配。”風佳誼低聲說道。他之前曾經想過要傷害她,意圖不軌,他又怎麼可能配喜歡她呢?
風佳浩自己說得沒錯。風佳誼的確是喜歡上景色了。也對,像景色這樣的女子世人又有幾個男人能擋得住?
“佳誼,她不是你所能喜歡的。”風佳浩在心中微嘆了一口氣,慢慢地認真地對說道。
風佳誼虎軀一震。風佳浩說得沒錯,喜歡上是景色註定就是一個悲劇。可是他的心卻不受控制,不由自主地沉溺其中,他什麼也不想要,只想在遠處靜靜地觀望,默默地爲她祝福,暗暗地保護她,在她需要的時候幫助她。
風佳浩在心中暗自嘆息。喜歡上景色就等於墜入無邊無跡的黑暗,在黑暗沉沉浮浮,永遠見不到光明。他已經找不到光明瞭,但是他絕不能再讓風佳誼也墜入其中。
畢竟他曾經答應過風佳浩,要好好地照顧風佳誼。
“離她遠一些,不要再把目光放在她的身上,找一個喜歡的女人好好地平平淡淡過日子。”風佳浩慢慢地對風佳誼說道。
風佳誼眼中閃過一絲驚奇,擡眼看了一眼風佳浩。他從未想到皇兄會說出這種話來。
“皇兄,可是現在已經晚了,在看到她那一刻,我已經陷進去了,世人任何女人都再也無法進得了我的眼。”風佳誼突然發出一聲無奈的嘆息。
風佳浩沉默不語。風佳誼是這樣的,他呢?他勸得了別人卻勸不了自己,他自己又何嘗不是?
“睡吧!天色已經很晚了。”風佳浩衝着風佳誼揮揮手。
“是,那皇兄也早些歇息。”風佳誼神情黯然應了一聲,悄悄地退了下去。
風佳誼走後,風佳浩靜靜地坐了一會兒,隨後手一揮掌風一掃,油燈瞬地滅了,房間裡陷入一片黑暗。
風佳浩並沒有入睡,而是輕輕地打開門,身影一閃,躲過衆人的視線悄無聲息地離開,在夜色的掩護下直奔皇宮而去。
靈鷲國冷宮,夜宣曄還未入睡。夜靈若失蹤的消息他早已經知道了,此時他雙眉緊皺,蒼老的臉上佈滿了焦慮,心裡爲夜靈若擔憂。
忽地,燈花一閃,一道黑影出現在他的面前。
“誰?”夜宣曄警覺地看着來人。
“我。”來人漸漸走向夜宣曄,在燈光的照耀下,風佳浩一張臉完全暴露在夜宣曄的面前。
“風佳浩?現在你不是應該在百花苑呆着麼?你怎麼會來這裡?”夜宣曄心一沉,隱隱感到有些不妙。
“好久不見了,來看看老朋友現在過得怎麼樣。”風佳浩一邊說一邊四處打量,然後嘴裡發出嘖嘖的聲音,“你這個地方不錯,環境優雅,清靜,房間佈置的富麗堂皇,雖然夜非塵把你關在冷宮,但是吃穿用度一樣不少。看來這夜非塵對你還是不錯的。”
“這麼晚來這裡,你該不會專門就是來參觀我的房間吧?風皇有什麼事直說,別繞來繞去,人老了,腦子轉得不靈活,有很多事情別人不說我根本想不明白。”夜宣曄淡淡地說道。
“也是,您老了,糊塗了,有些事情不但想不明白,而且還有些事情做也做錯了。”風佳浩衝着夜宣曄發出一聲冷笑,眼裡的殺機一閃而過。
“不知風皇指得是哪件事?”夜宣曄給自己倒了一杯茶,輕抿了一口,慢慢地說道。
“呵呵!沒想到你不但人老了,就連記憶也不好,自己以前做過的事情現在就不記得了麼?”風佳浩突然呵呵一笑。
“做過太多的事情,確實不記得了。還請風皇指點。”夜宣曄淡然說道。
“你傷害景色的事情你該不會這麼快就忘記了吧?”風佳浩盯着夜宣曄的眼睛,一字一頓地說道,眼裡一片嘲諷。
夜宣曄的臉上一窒,眼裡的悔恨一閃而過,風佳浩的話竟然讓他無言以對。
“怎麼?沒話說了?”風佳浩面含譏諷冷冷地說道。
“你想怎麼樣?”夜宣曄知道風佳浩現在這個時候來定是來者不善,他一臉平靜地看着風佳浩。
“如果我說,我想殺了你爲景色泄恨,你相信嗎?”風佳浩盯着夜宣曄的眼睛,緩緩地說道。
“想殺我?”夜宣曄突然像聽到什麼極大的笑話一般,驀然間笑了,等笑聲停止,他纔對風佳浩說道:“風佳浩,如果你想殺我,只怕還需要頗費力氣,這讓你失望了。”
“夜宣曄,你是指圍在那些藏在暗處的暗衛麼?”風佳浩輕蔑地輕哼一聲,“那些廢物不堪一擊,早就被我解決掉了,你還是死了這條心吧!”
夜宣曄的臉上微微有些動容,眼裡閃過一絲不信。那些暗衛是他親手培訓出來的,武功智慧一流,他們怎麼可能就這樣悄然無聲地被風佳浩解決而不發出一絲聲響。
他不相信。
風佳浩現在已經不想與夜宣曄太多的廢話。夜宣曄必須得死,他曾經加在景色身上的痛苦他要一一還諸於他。
“夜宣曄,你受死吧!”風佳浩冷哼一聲,掌握成拳向夜宣曄的胸口快速襲去。
可憐夜宣曄連還手的機會都沒有,便被風佳浩一拳擊在胸口,隨着骼骼斷裂的聲音響起,慢慢地,鮮血從夜非塵的的嘴角,耳朵流出。
“你到底是誰?”夜宣曄倒在血泊中,吃力地擡起頭,眼睛死死地盯着風佳浩。
“我是誰已經不重要了,重要的是你該死。只要是傷害過她的人,我,一個都不會放過。”風佳浩冰冷的眼睛盯着夜宣曄,一個字一個字慢慢地說道。
“你不是風佳浩,你不是,你到底是誰?”夜宣曄拼着最後一絲力氣吼道。
“看來你非得想知道我是誰了,好,看在你快要死的份上,我就告訴你,我的確不是風佳浩,我是展玉,展主你還記得嗎?”風佳浩慢慢地蹲下身子,向着夜宣曄微微一笑。
展玉?展玉?夜宣曄的眼裡突然閃過一絲恐懼,他瞪大眼睛不可置信地看着風佳浩,他怎麼會是展玉?他怎麼會是展玉?
夜宣曄死了,死狀極慘。胸口的骨頭被人震得粉碎,七竅流血,身體以一種極其怪異的形狀蜷曲在一起,眼睛瞪的大大的,他是死不瞑目啊!
太后一看到夜宣曄的死狀,哀號一聲,雙眼一翻,人當即昏倒了過去。
夜非塵的臉陰沉一片,渾身散發出一種煞氣,衣袖下雙拳緊握,牙齒咬得咯吱咯吱響。
景色的心情驀然沉重起來,心頭涌過百般複雜。她恨夜宣曄是一回事,可是當夜宣曄真正死在她面前的時候,她突然感到莫名的傷心與難過。
這不是她願意看到的。夜宣曄已經慢慢在改變,他只是一名普通的老者。
“皇上,依照老臣多年的經驗來看,太上皇是被人一拳擊中胸口而亡,胸口像被雷劈中一般,四周出現燒焦狀,如果老臣沒有猜中的話,這就是江湖中失傳多年的天雷拳。”一名驗屍的太醫解開夜宣曄的衣服仔細查看一番後,向夜非塵彙報。
“天雷拳?”夜非塵驚呆了,景色更是失口驚叫出聲,“不可能,這根本不可能。”
“皇后娘娘,這也只是老臣拙見。”太醫退到一邊低着頭慢慢地說道。
夜非塵慢慢地走到夜宣曄的面前,緩緩蹲下身子,雙手掀開夜宣曄胸口的衣服,一拳斃命,內力深厚,胸口確實有一片燒焦的痕跡,如從傷口上來看,這是天雷拳無疑。
“塵,這不是我。”景色的心中突然有莫名的慌亂。這種陷害人的情節在現代電視上書上出現過很多次,她心裡明白,她被人陷害了,她心裡突然害怕起來,害怕夜非塵不信任她,害怕夜非塵懷疑她是兇手。
“色色,你在胡說什麼?”夜非塵扭過着向景色,臉上有明顯的不悅,眉毛緊皺。
景色怔了怔,突然間反應過來,暗罵自己一聲糊塗,明天晚上她一整晚都與夜非塵在一起,就算全天下就她一個人會使天雷拳,但是她沒有作案的時間。
“宣曄,宣曄,你死得好慘啊!宣曄!”這時太后悠悠醒來,她一睜開眼睛就號啕大哭,眼淚流個不停。
“扶太后回宮休息。”夜非塵不忍看到太后如此悲傷,讓一旁的宮女扶着太后回宮。
“不,我不回去,我要陪着宣曄,他一個人孤零零的太寂寞了,我要陪着他。”太后掙脫宮女的手猛地撲向夜宣曄怎麼也不鬆手。
景色別過頭不忍看着眼前一幕,眼淚不知自主地慢慢從臉上滑落下來。
“母后,您放心,我們一定會爲父皇報仇的。您別傷心了,身體要緊。倘若父皇在天有靈,他一定也不希望看到您如此的傷心難過。”景色偷偷地抹去眼角的淚水,走到太后的身邊哽咽地說道。
“不用你假惺惺在這裡裝慈悲,我知道你恨他,恨不得殺了他,現在他死了,你心裡高興了吧?得意了吧?如你心願了吧?你這個賤女人,滾,滾!我不想看到你,滾!”太后忽然扭過着頭衝着景色一陣怒吼,臉上是一片仇恨。
景色驀然間被太后突如其來的怒火怔了一怔,她怎麼也沒有想到太后竟然會這樣看她。她慢慢地向後退了一步,什麼也沒說,靜靜地轉身向外走去。
“景色!”夜非塵身影一閃,瞬間來到景色的面前,“色色,不要把太后的話在心上,她原本不是這個意思。她只是一時悲痛過度。”
“我知道,我不會與她計較的。”景色眼睛看向夜非塵對他輕輕地搖搖頭。
夜非塵微微鬆了一口氣,說道:“那你回房歇着吧!別太累了。”
“嗯!”景色默默地點點頭,輕輕地嗯了一聲,慢慢地向着景宮的方向走去。在回的路上,她碰到滿臉淚水的瑞雅公主,司駙馬還有司南與花楹。
“參見皇后娘娘!”瑞雅公主一看到景色,恭身行了一個禮,態度冷清,臉上沒有一絲笑容。
景色有些不知道說什麼好。瑞雅公主拒人以千里的態度讓她的心裡悶得喘不出氣來,“皇姐,去看看父皇吧!”景色輕聲說道。
瑞雅公主的眼睛閃了閃,正想說些什麼,被司駙馬扯了一下衣袖,她複雜的看了一眼景色,急匆匆地向着冷宮的方向走去。
“娘娘,別跟我娘一般見識。”司南在露過景色時小聲對她說了一句話,然後擁着花楹從景色面前穿過。
景色默不作聲,心頭像有一塊大石頭壓在心中讓她透不過氣來。她從瑞雅的態度中隱約猜出,瑞雅公主在懷疑她,懷疑她殺了夜宣曄。
景色不明白爲什麼所有人都會把目光集中在她的身上,更不明白爲什麼所有人都認爲她是殺夜宣曄的兇手,難道就是僅僅因爲以前夜宣曄曾經傷害過她所以他一死,別人就認定是她殺了夜宣曄?
想到這裡,景色長長地嘆了一口氣,臉上一片苦笑。幸好昨晚她與夜非塵躺在一張牀上,如果不是,現在只怕她渾身長滿嘴也說不清了。
景色苦澀一笑,輕輕搖搖頭,加快了腳步向景宮走去。
風佳浩很遠便看到景色了。景色臉上的那一抹苦笑與無奈他一一收在眼底。眼裡一片煞氣。他在心裡暗暗發誓,他絕不允許有人在他眼皮子底下對景色不敬。
“皇兄,我們走吧!”風佳誼也看到景色了。景色略帶得有些悲傷的眼神讓他的心一疼,他多想上前安慰她幾句,可是他最終還是忍住了。這是靈鷲國的皇宮,他不能因爲自己一己之私而害了景色。畢竟,人言可畏啊!
風佳浩深深地盯了一眼景色的背影,緊抿嘴脣一言不發,直至景色的背影消失不見,他才和風佳誼向冷宮的方向走去。
冷宮裡哭聲一片,各皇子公主全都來到了冷宮,他們一邊哭泣一邊咒罵,最後也不知誰說了一句,“放眼天下會使用天雷拳的人據說只有皇后娘娘一人。”這下夜瑞軒等人頓時沸騰起來,怒目瞪着夜非塵,此時在他們的心裡,夜景色就是殺害夜宣曄的兇手。
“昨天,景色與我躺在一張牀上。”夜非塵橫掃了一眼在座的衆人,淡淡地說道。
“她是你的女人,你當然維護她了。更何況你恨父皇,你恨不得他早些駕崩。”夜瑞軒氣憤地說道。
夜非塵心頭邪火頓生,他的眼睛緊緊地盯着夜瑞軒,一字一頓地說道:“如果我想殺他有很多機會,不用等到現在。”
夜瑞軒被夜非塵的目光盯着頭髮一陣發麻,但是一看到父皇的慘狀,他不知哪裡來的勇氣恨聲說道:“就是你沒殺父皇,但是你的女人呢?你能保證她的心裡沒有恨?你能保證她不會下手?”
“景色是什麼樣的人我比你們更清楚。她根本不會做出這種事情來。昨天晚上我們一起入睡,一起起牀,景宮所有的人都可以作證。”夜非塵強忍着怒氣,慢慢地解釋道。
“景宮的人?景宮的人全是景色的人,他們當然會替她說話了。”夜瑞軒冷冷地哼了一聲。
夜非塵心中一直壓着的邪火終於暴發了,他盯着夜瑞軒冷泠地說道:“你這樣說是什麼意思?倘若你再敢污衊景色一句,別怪我不念兄弟之情。”
或許是夜非塵的臉色太嚇人,又或許是夜非塵的聲音過於寒冷,總之,剛剛還吵鬧一片的冷宮頓時靜了下來,衆人再也不敢多吭一聲。
“哼!”夜非塵冷哼一聲,轉身邁開步子拂袖離去。
“宣曄,宣曄,你走了,你讓我我怎麼活啊?”驀地,太后悽慘的哭聲再一次傳入衆人的耳膜,冷宮裡又再次哭成一片。
風佳浩冷眼看着眼前的一切,他的目光在夜瑞軒的臉上停留了幾秒,然後與風佳誼慢慢地退了出去。
夜晚,靈鷲國靈堂,夜瑞軒跪在夜宣曄的靈前默默地掉眼淚。如今父皇走了,他們兄弟只怕在靈鷲國再無立足之地,一想到以後悲慘淒涼的生活,他一時悲從心來,嘴裡悲呼一聲:“父皇,您不該走得這麼早啊!”
“既然這樣捨不得,不如你下去陪他。”這時一道陰森森的聲音驀地從夜瑞軒的頭底傳了過來,夜瑞軒頓時嚇得身上打了一個冷戰,下意識地把頭擡起。
“風佳浩,你想幹什麼?”夜瑞軒色厲內荏地向喝道。
“我過來是想幫你一把,讓你好與夜宣曄早日團聚。”風佳浩如同地獄使者,他冷冷地看着夜瑞軒。
“你別亂來,你別忘了這可是靈鷲國,只要我高呼一聲,立刻會有人前來保護我。”夜瑞軒慢慢地站了起來,不懼地看着風佳浩。
“那你先看看外面,他們根本沒有機會開口。”風佳浩眼裡閃過一絲嘲弄,夜瑞軒,草包一個,每日裡吟詩作對,故作風雅,一絲武功都不會,殺他就好比捏死一隻螞蟻那麼簡單。
夜瑞軒這才後知後覺風佳浩來這麼長時間了一個人影也不見,他偷偷地用眼睛餘光看了一眼外面,地上橫七豎八地躺着幾具屍體,頓時把他嚇得魂飛魄散。
“你別亂來,如果讓我皇兄知道,他一定不會饒過你的。”夜瑞軒的腳步慢慢地後退,一邊退一邊對風佳浩放出狠話。
“是嗎?不過,不管他饒不饒我,只是你現在必須要死了。因爲我發過誓,只要對景色不敬的人,他們都得死。”風佳浩冷冷地盯着夜瑞軒,一字個一個字說道。
夜瑞軒這才明白,原來風佳浩是爲景色出氣。當下悔不當初,沒想到沒有等到夜非塵的處置反倒把風佳浩引來了。
“父皇也是被你殺的對嗎?”夜瑞軒突然厲聲向風佳浩喝道。
“夜宣曄這個老匹夫,他竟然敢如此傷害景色,我又豈會饒他?”風佳浩冷哼一聲。
“你敢殺我父皇,我跟你拼了,我要爲父皇報仇。”夜瑞軒也不知哪裡來的勇氣,猛地向風佳浩撲去。
“螳臂當車,不自量力。”風佳浩冷笑一聲,閃電般出手,一拳拍在夜瑞軒的胸前,只聽一陣骨骼斷裂的聲音,夜瑞軒的身子慢慢地向下滑去,嘴角涌出在大口大口的鮮血。
風佳浩嘲弄地看了一眼夜瑞軒,擡眼從他的屍首跨過去,身影一閃,轉眼消失不見。
風佳浩剛剛離去,瑞雅公主與司駙馬從門外走了進來,剛一進門,瑞雅公主驚恐地發現院子裡躺着幾具屍體。
“瑞雅,躲在我的後面。”駙馬一把把瑞雅公主抓住護在自己身後,然後小心翼翼地向前走去。
“駙馬,我怕。我們還是趕緊去喊人吧!”瑞雅公主膽戰心驚,緊閉着眼睛不敢上前。
駙馬想了一下,最終停止了腳步,他不會武功,他不能去冒險,更何況還有瑞雅,他不能讓她有事。
“來人啊!快來了啊!殺人了!”瑞雅公主再也控制不住心中的恐懼,閉着眼睛張開口大聲地叫了起來。恐怖的聲音在黑夜裡傳出去老遠,讓人的心不免爲之一顫。
景宮,景色神色黯然靠在牀頭依偎在夜非塵的懷裡。瑞雅的聲音讓她頓感不妙。
“塵,快去看一看。”景色隨手披了一件衣服從牀上跳了下來,身影輕閃,與夜非塵消失不見。
“皇姐,怎麼回事?”夜非塵與景色第一個趕到,夜非塵急聲問道。
“非塵,殺人了。”瑞雅公主顫抖着手指着躺在院子裡的人說道。
夜非塵與景色心一沉,兩人面面相覷,同時向裡面衝去。靈房裡的情形頓時讓他們愣住了。夜瑞軒渾身是血倒在地上,七竊流血。
“瑞軒,瑞軒。”夜非塵飛身上前,抱起夜瑞軒的頭使勁地叫道。
“殺我的人是,是…。”夜瑞軒的目光落在景色身上,手顫抖着舉起,但是最終因傷勢過重,他拼盡了最後的力氣最終還是沒能說出是誰殺了,話還沒有說完頭一歪便永遠的閉上眼睛。
“瑞軒,你說啊,你倒是說啊!殺你的人到底是誰?到底是誰?”瑞雅在駙馬的陪同下膽戰心驚地走進靈堂,剛一進門便看到夜瑞軒倒在夜非塵的懷中氣絕身亡,她哭着撲上前使勁地搖晃着夜瑞軒,嘴裡發出悲痛的號叫。
景色的心猛地咯噔一下,夜瑞軒臨死前那個目光讓她的心揪了起來。
夜非塵慢慢地把夜瑞軒放下,緩緩地站了起來,滿頭的銀絲無風自動,周身散發着陣陣寒氣,就連內力深厚的景色不禁也打了一個寒顫。
“瑞軒,瑞軒,你醒醒!你醒醒啊!”雖然瑞雅與夜瑞軒不是一個親孃,但是自小兩人的關係極好,瑞雅也特別喜歡這個小皇弟,現在看到他慘死的樣子,忍不住悲從心來,淚水一滴滴如珍珠般滴在夜瑞軒的臉上,手上。
驀地瑞雅公主怔了怔,她想起夜瑞軒臨死前的目光還有手指的方向,她不禁霍地站了起來,“夜景色,你爲何要殺害瑞軒?他與你有何仇恨你竟然狠心下此毒手?”
景色愣了愣,說道:“皇姐,你這是何意思?我根本就沒殺夜瑞軒。”
“你沒殺?如果不是你,爲何瑞軒臨死前手指向你,目光也落在你的身上。”瑞雅公主厲聲大吼,狀如瘋狂。
瑞雅心中的疑惑也正是景色心中的疑惑。她一直在思考夜瑞軒臨死前的話,他的眼神手勢在表達一個什麼樣的信息,但是就憑這夜瑞軒的目光與手指的方向就認定她殺了夜瑞軒,這未免太過於武斷了。
“皇姐,我也不知道夜瑞軒爲何把目光落在我的身上,但是有一點我肯定的說,我絕不是殺害夜瑞軒的兇手。因爲在夜瑞軒遇害的時間我與塵在一起。”景色深吸了一口氣,慢慢地向瑞雅說道。
“是,你是與非塵在一起,你沒有時間殺人。但是你可以僱人,他們替你殺人。”瑞雅公主一邊流着眼淚一邊質問。
“皇姐,景色與瑞軒前日無仇,近日無憂,她根本沒有理由要殺瑞軒?”夜非塵眉頭一皺,斜身攔在景色的面前,對瑞雅淡淡地說道。
“理由?怎麼沒有理由?就是因爲瑞軒說景色殺了父皇,所以她懷恨在心,趁大家不注意的時候派殺手來殺了瑞軒。”瑞雅公主恨聲說道。
“皇姐,說話要有根據。你有什麼證據能證明是我殺了瑞軒?”景色的心陣陣發涼,她從來沒有想到瑞雅公主竟然這樣看她。難道她在衆人的眼中就是那種睚眥必報心眼狠毒的女人麼?
景色的臉上一片頓時黯然無光。夜宣曄與夜瑞軒的死讓她難過,但是比起衆人的誤解更讓她難過。
“色色,我相信你,就夠了,不要管別人怎麼看。”夜非塵察覺到景色的異樣,他把景色擁入懷中,慢慢地,一個字一個字,堅定地對景色說道。
景色的眼淚瞬間差點流下來,縱然全世界全誤解你,只要有夜非塵的信任與理解,這足夠了。
“塵,我有累了,想回去躺一會兒。”景色剛剛低落的情緒一掃而光,她一臉平靜地看着夜非塵。
“好,我扶你回去休息。”夜非塵扶着景色在衆人的注視下慢慢地向景宮的方向走去,那神態那動作,就像景色是一件易碎的寶貝,一小心就要碎了一般。
瑞雅公主心中怒火中燒,眼下父皇屍骨未寒,夜瑞軒又慘死在靈堂。夜非塵不去捉拿兇手,反而過來討好一個女人,這怎麼能令她不生氣? щшш⊙ тTk án⊙ co
“夜非塵,你如此護着這個女人,總有一天你會後悔的。”瑞雅公主在後面大叫。
景色在心中苦笑,反倒是夜非塵像沒聽見一般,扶着景色慢慢地消失在衆人的視線裡。
景宮裡,景色默不作聲,她一直在想夜瑞軒最後幾句話的意思。看樣子夜瑞軒認識兇手,當時他的目光落在她的身上,是不是想向她傳達一個意思?是跟她有仇的人?還是她認識的人?還是什麼,這一切景色不得而知。
但是景色深深地知道一件事情,如果再不把兇手找出來,她永遠會揹着殺人兇手這一個罪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