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望月,疼不疼,讓我仔細看看,這傷口好像很深啊。”慕容徹很是仔細的把望月的手捧在手心裡,仔細的檢查。
檢查完了,慕容徹瞥了一眼那桌子上的簪子,很是厭惡的說道,“這個破破舊舊的東西居然還能傷人,留着它有什麼用啊,扔了!”
這句話剛說完,不等着望月說話,那簪子已經被扔到了門外去了。
望月想去阻攔也是晚了一步。
“那簪子……”望月想着解釋一下,倒不是她還記掛着自己在少女懵懂的時候暗自喜歡一個別的男人,而是那個簪子也帶着她許多快樂的過去,跟寧兒許久未見了,每每拿着這個一枚簪子,便能想起以前在暢春園一起打壓二夫人和大夫人氣焰的快樂的事情來。
“不就是一枚破舊簪子,你以後別帶着這個了,不知道的還以爲我虐待我的夫人,連一點首飾都捨不得給你置辦,這樣,今天我讓管家去賬房取一些銀票過來,你和岳母一起去逛街吧,喜歡什麼就買些什麼。”慕容徹很是溫軟的說道。
望月也只好笑着點了點頭,不再多說什麼。
從陳姑姑的手上拿過了止血的藥膏,慕容徹親自給望月上了藥,又很是仔細的給望月包紮了一下,這才安心,還囑咐了陳姑姑一些瑣碎的事情,這纔是算罷休了。
“好了,你繼續看書吧,我去我娘那邊看看,然後回來之後,咱麼一起去看麟兒,也不知道昨晚上他睡得好不好,這兩天有蚊子了。”望月兀自的說道。
突然,望月覺得心口一陣悸痛,她忍不住的坐了下來。
正當慕容徹想要詢問的時候,門外跑了一個下人,很是慌慌張張的喊道,“不好了不好了。”
“胡亂的喊叫像是什麼規矩?”站在門口的陳姑姑斥責了那來的丫鬟。
望月一眼就看了出來,這不是娘身邊的丫鬟?
捂着心口急忙站起來,很是擔心的問道,“到底怎麼了?”
那丫鬟話還沒說,眼淚便汩汩的往下流了,接着就哭起來。
“哭什麼?你倒是趕緊說啊,你想急死我啊?”望月已經覺得哪裡有些不對勁了。
“夫人……夫人她……”那丫鬟哽咽的再也說不出半句話來了。
望月身子一軟,一下子癱坐在了地上,兩眼呆滯,腦子裡一片混亂。
慕容徹的手也是顫抖一下,急忙扔下書本,詢問,“你把話說清楚!”
“我早上去給夫人送洗臉水,推開門透過牀幃的紗幔發現夫人還躺着,以爲她沒睡醒呢,就輕輕地把木盆放下去做飯了,本以爲回來了夫人就起來了,沒想到夫人還是躺着,跟我剛進去的時候一模一樣,等我慢慢的拉開了紗幔發現夫人……”那丫鬟嗚嗚的哭起來。
望月腦袋嗡嗡直亂,一下子暈了過去。
慕容徹急忙把望月抱了起來,放在了牀上,朝着陳姑姑說道,“你趕緊的去請南宮郎中過來,看看岳母大人是否還有救,然後再看看夫人怎麼樣?”
“老奴這就去辦!”陳姑姑急忙的跑
着出去了。
慕容徹急了,來回的跺着腳步,已經讓別的人去通知了爹孃。
慕容徹突然覺得事情要鬧大了,昨晚上望月就說了爲什麼不讓岳母看望麟兒的事情,難道岳母今天的變故跟那件事有關?
這時候爺夫人已經很是緊張的過來了。
“娘,我爹呢?”慕容徹沒見到老侯爺的身影,急忙問道。
“剛剛還沒吃飯的時候,便有官府的木大人來找你爹了,兩人只說了兩句話,你爹便跟着木大人出去了,徹兒到底是怎麼回事?”侯爺夫人很是慌亂的看到了躺在牀上的望月。
“唉!娘,您爲什麼不讓岳母去看麟兒,就算是您怕有人來作亂,那也應該跟岳母說清楚啊,不說清楚造成了多少的誤會啊!”慕容徹很是無奈的說道。
侯爺夫人一愣,突然間意識到了什麼,急忙解釋說,“這些事情知道的人越少越好,以免真的發生了什麼情況,連累了望月的娘啊!”
“唉!我當然知道您的心思,可是岳母卻不知道啊!”慕容徹左手的拳頭砸在了右手的手掌上。
“她?她就是因爲這個?”侯爺夫人的臉上掛滿了無限的內疚和不安。
慕容徹只無奈的看了娘一眼,沒有說話。
侯爺夫人身子一軟,坐在了木椅上,一句話也說不出來了,沒想到一番好心卻變成了歹意。
就在這時候陳姑姑已經南宮長昔請來了。
南宮長昔的臉色很是焦慮,他大步流星像是踏着祥雲伴着風一樣的進來了,二話不說,給望月搭脈,他皺了皺眉頭,半天才說道,“將養一下吧。”
說完這些南宮長昔走出了屋子,慕容徹自然而然的跟了出來。
“她的精神太緊張了,對了,練姨……”南宮長昔遲疑一下,“已經去了。”
雖然這個結果慕容徹在聽到那個小丫鬟報告的時候已經猜的差不多了,可是現在真的聽到這件事從南宮長昔嘴裡說出來,卻真的有點驚天霹靂的感覺。
慕容徹垂下眼瞼,半天不語,許久才擡頭輕輕的說了一聲,“辛苦你了。”
南宮長昔很是冷靜的看着慕容徹,從袖口中掏出一張很溫馨的絲巾,那上面寫滿了字,“這個是我剛纔在替練姨搭脈的時候在她的手中發現的,還沒有人看到,我想,練姨之所以沒把這東西放在桌子等明顯的地方,想必只是想跟望月說吧,現在還給你,你代爲轉交吧。”
南宮長昔說完,不等慕容徹說話,便轉身朝着門外走去。
慕容徹的身邊還殘留着南宮的藥香,看着那一襲白衣的冷漠的人,他凝望了片刻,便匆匆的轉身進了屋子。
“怎麼樣?”侯爺夫人急忙問道。
“準備後事吧。”慕容徹低聲道,同時,也把那絲巾藏進了袖筒裡。
侯爺夫人心裡更加的憂鬱了,難道真的是因爲在對孫子外孫這件事上,讓親家母走上了這條路,也許上次的言辭是激烈了點,可是……
天黑了,望月慢慢的醒過來。
這一整天,慕容徹都守在了她的身邊。
“我娘怎麼樣了?”望月醒來的第一句話便是詢問孃的情況。
慕容徹沒有說話,只是把那個從南宮長昔手裡得來的絲巾放到了望月的手裡。
望月一眼便看出來那絲巾是孃的貼身之物,她瞪大了眼睛看了看慕容徹,便急忙將那絲巾打開。
慕容徹心裡明白,這也許是一個母親和女兒之間的悄悄話,所以,他很是自覺地站起身來,走到了窗前,看着門外的那顆海棠樹。
望月顫抖的打開了絲巾,那上面是孃的字跡,娘先前是不會寫字的,可是從進了江家之後的那段日子學會了不少,看着那略微扭曲的字跡,望月的眼淚不停的淌下來。
這封短信之中,練雲舒似乎是用了很久的時間寫完的,從字跡就能看出來,許是寫了一些,停了一會兒,然後又接着寫,還有淚痕,不小心滴上的墨跡。
望月從這裡才知道,其實當在江家的時候,聽到了江原道在驚鴻嶺出事的事情之後,娘就已經無心於活在這個世上了,她疼愛的自己的女兒,但是江原道的死對她的打擊甚至比自己的女兒發生了意外還要痛苦。
她把蘇月盈當做了自己的親姐姐,可是又羨慕蘇月盈雖然痛苦卻有個江家妾室的名分,她不想多說一丁點,只是默默的在一旁看着。
她看到江家陷入危機的時候,也很是痛苦,當她的女兒代表江家出嫁到侯爺府的時候,雖然心中不暢有些不捨,可是隱隱的覺得知足,這也是爲什麼當初望月嫁到了侯爺府,她痛快的同意了江家的決定的主要原因。
倘若當時她真的不同意,把這件事宣揚出去,估計現在的情形又是不一樣了吧。
望月手裡顫抖的拿着那一張絲巾,她看着娘一點一點的把過去的美好都記着。
娘曾經在江府中被江原道問過一句話,被江原道盯着看了兩眼,就連這樣的小事,娘都記在心裡。
望月實在是無法掩蓋自己的悲傷,痛苦起來,因爲在信的最後的地方,她看到了那句話。
“望月,若是有可能,你把孃的埋在江老爺墳墓的遠處,娘想在那邊也守望着他,記住,一定不要墳包,不然會被人發現的。”
望月慟哭的渾身都顫抖了,本來以爲娘是個嚴厲的內斂的女人,也沒有什麼過去沒有什麼苛求,今天才知道,孃的心裡原來有這麼大的一個故事。
娘以前在跟月姨聊天的時候,纔會溫和的笑笑,平日裡說話也不多,生怕多說了什麼話會被人聽了去做文章。
如今娘突然就這麼走了,本以爲昨晚上的講話只是娘心裡憋悶了,沒想到竟然成了母女倆的最後一次聊天。
望月拿着絲巾欲哭無淚了,眼圈紅腫的厲害。
“好月兒,別哭了,你現在知道了岳母走的主要原因了,也許人的心裡能裝一件事的空間是有限的,裝的多了,就有些裝不下了,會選擇別的方式去發泄一下,若是找不到,可能就厭世了,我們好好的安葬了她。”慕容徹走過來哄着望月。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