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6 外神之軀
“啊啊啊啊啊！”
睜開變爲灰色的雙眼，凝視面前的骨質牆壁，張洛搖搖晃晃的後退一步。身體靠在金屬牆壁的凹痕上，發出含糊不清的嚎叫聲：
“召喚儀式……是哪裡……出錯了嗎……”
——他本想召喚一個奈亞子之類的東西出來，卻沒想到召喚儀式出了差池，出現的是一個身份未知的無名神。
更加嚴重的是，那傢伙竟然進入了自己體內。
被比地球甚至宇宙的壽命還要長的遠古邪神附身，這種體驗幾乎難以用語言形容：
附身沒有帶來強大的力量，也沒有超乎想象的劇痛，而是一種徹頭徹尾的絕對“混亂”。
首當其衝開始混亂的，是自己的五感：
視覺變成了聽覺，眼前的骨質牆壁發出清脆的敲擊聲。
聽覺變成了嗅覺，耳中的聲音帶着一種巧克力的氣息。
嗅覺變成了觸覺，血腥氣息在皮膚上留下微弱的疼痛。
觸覺變成了味覺，手中的書籍在口中泛出草莓的味道。
味覺變成了視覺，視線中出現了令人頭暈的紫色圓圈。
“你沒問題嗎？”阿歷克斯.墨瑟回頭問了一句。
這句話瞬間轉化成嗅覺，令他聞到了一股臭雞蛋的氣味。
被未知邪神附體的年輕男子費力的擡起頭，伸出開始變形的雙手：“我感覺……很好。”
張洛嘗試着上前一步，腳踏在堅硬的地面上傳出香草的味道。
——本以爲被邪神附身，應該是類似於“神憑者”那樣，意識被附體的神靈所佔據纔對，但現在的自己，卻依然擁有身體的控制權。
不過就算如此，要操控邪神附體的身體，比起平時也困難了許多。
除了五感混亂以外，他的身體也開始迅速的發生變化。
有紅色的觸手從手臂上長了出來，皮膚上也覆蓋上一層堅固的猩紅“護甲”，張洛的身體上，正在發生一種類似於黑光病毒進化的過程。
但那其實並不是進化，而是類似於在身體外側增加了裝甲，雖然將他徹底變成了一個血腥的觸手怪，但裡面的“本體”其實依舊保持原樣。
與此同時，他的意識也和之前完全不同了。
現在的張洛，正處於一種既瘋狂又理智的矛盾狀態。
雖說混亂早已侵佔了他的思想，但和那些被邪神傳授知識之後立刻發瘋的常人不同，他的思想原本就帶有混亂的特質。
正因如此，邪神帶來的瘋狂，反而令他變得更加清醒。
簡單概括一下的話，他現在便是處於一種“一本正經的胡說八道”的狀態……
“你確定自己真的感覺不錯？”A哥看了看自己身邊那個只能勉強分辨出人形的觸手怪。
此時的張洛，給他一種比沙耶更加危險的感覺。
“沒錯，我好的就像是一個老菸民喝了八二年的酒，去廁所撿到一根菸發現沒有火，然後被燒死在了廁所裡。”張洛沉聲道。
“抱歉我聽不懂你的比喻……”墨瑟的頭上彷彿有省略號在緩緩上升。
這時，他發現沙耶的攻擊停止了。
收起破爛不堪的骨質護盾，映入眼簾的依舊是剛纔那個白裙少女，但她身後的血腥通道卻恢復了原狀。
這時，少女正呆呆的盯着張洛變身而成的觸手怪，以帶着些許難以置信的聲音，說出一個出乎阿歷克斯.墨瑟意料之外的詞彙：
“媽媽？”
“……”
聽到這句話，一向以冷漠瀟灑著稱的阿歷克斯.墨瑟，沉默了片刻，接着突然指着身邊的觸手怪，毫無形象的大笑起來：
“你是她媽啊哈哈哈哈哈……”
和他預想中不同，張洛並沒有否定這個稱呼，只是邁動鮮血淋漓的雙腳緩緩上前，伸出幾根觸手，安撫的摸了摸白裙少女的頭頂。低聲道：
“沒錯，我便是萬物的創造者。”
當然，他並沒有把意識中最後的“纔怪”二字說出來。
依舊保有意識的張洛知道，面前的沙耶是把自己當做外神——莎布·尼古拉絲了。作爲克蘇魯神話中信徒最多的神祗之一，莎布·尼古拉絲被稱作“至高母神”，孕育出了無數黑暗的子嗣。
這樣看來，沙耶的來路果然和自己之前猜測的一樣，是莎布·尼古拉絲在人間的分身！
當然，附在他身上的傢伙，並非是莎布·尼古拉絲，也不是尤格.索托斯，更不是奈亞拉託提普，而是某個未知的，身份不明的傢伙。不過儘管如此……
“現在回家去吧，不要再待在這個骯髒的地方了。”
化身觸手怪的張洛以嘶啞的聲音，說出人類無法理解的怪誕語言。
若是有時間的話，他大概會先來一通觸手PLAY，體驗一下邪神附身的感覺。不過現在並不是玩的時候，還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
“是時候讓那些愚者得知真相了，向我的信徒，昭示我的思想！”
張洛擡起右臂的觸手隨手一指，身邊的灰色金屬牆壁頓時被融化出一個直徑一米的大洞。他大步走進那間空空蕩蕩的休息室，接着又再次舉起“右手”——
在兩場比賽之間的休息時間，本來還在聊天的觀衆們，突然看到競技場右上方的石壁上出現了一個大洞。
緊接着，一個勉強能看出人形的觸手怪，以“神”的姿態走了出來，停留在洞窟上方的虛空中。
“……”
當這個瘋狂的生物出現的時候，在場的幾乎所有怪物的SAN值，都出現了小幅度的下降。
最慘的是來自“新安布雷拉公司”以及“獵殺精英俱樂部”的人類觀衆，SAN值瞬間就掉到負數，面孔上原本嚴肅的表情立刻變成了癡呆的怪笑。
“這是……你是哪位？”
看到這個並未出現在選手列表中的“新人物”，弗萊迪一時也有些摸不清頭腦。就算聯想能力再怎麼豐富，也很難把眼前這個恐怖的生物，和之前那個“張先生”聯繫起來。
不過，在看到那個觸手怪的瞬間，弗蘭肯斯坦便確認了他的身份：
“是張洛。”
“啊，你確定這個鬼玩意和那小子是一個人？”血腥瑪麗詫異的問。
“嗯。”弗蘭肯斯坦打開行刑者之眼的觀測模式，查看那怪物的SAN值之後，立刻確認了自己的想法：
畢竟，在“邪神附身”的情況下，SAN值反而提高了的傢伙，大概也只有張洛一個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