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蕭何吏應了一聲,拿出手機撥了出去,然後皺着眉頭等着對方接通。
足足過了十多秒,對方纔接了起來:“蕭局,有事啊?”
“嗯,慕楓,先別睡了,起來給我落實個事!”蕭何吏的語氣雖然有些不容置疑,但更多地還是興奮。
“哦,好的,蕭局,什麼事?”徐慕楓的聲音頓時清醒了不少,估計已經從躺着改爲坐着了。
“市裡發的良種精管都在哪放着?誰保管的?向下發沒發?發了的話是發了多少,你一會統計出來給我回話!”蕭何吏一口氣不知了四五個問題。
“呵呵,蕭局,不用統計,精管都在改良站放着呢,就那裡有四個液氮罐,一支也沒往下發,我問過林娟嬌幾回,她都說再等等,再等等,我一氣也懶得問她了。”徐慕楓笑着說道。
“你能拿得準嗎?”蕭何吏又是一陣驚喜。
“呵呵,拿得準,鑰匙只有一把,就在我手裡,一共六千支,一支都不會少!”徐慕楓異常篤定地說道。
“好!”蕭何吏興奮地一拍大腿:“慕楓,你睡吧,鑰匙保管好,任何人都不許動那批精管,林娟嬌也不行!”說完想了想,又補充了一句:“勞柳莽也不行!”
“呵呵,我明白,蕭局,沒你發話,誰也不許動!”徐慕楓笑着說道。
“對!”蕭何吏平時是不太讓這些年輕人說類似這樣的話的,但今天卻不同,他就需要這種話。
“蕭哥,現在去哪?”雲飛揚看着蕭何吏臉上的笑容,不用問心裡也能猜到個七八分,便笑着問道。
“回家!睡覺!”高度緊張的情緒一旦鬆弛,蕭何吏立刻感覺到了寒夜裡刺骨的冷,裹了裹外套,對飛揚說道:“怎麼沒開暖風啊?”
雲飛揚笑了笑沒有解釋,探過手去將暖風開到了最大,笑着說道:“蕭哥,要是早給慕楓打個電話就好了。”
“是啊,呵呵。”蕭何吏將身子蜷縮地靠在椅背上,慢慢閉上了眼睛。
雲飛揚看看蕭何吏,嘴張了張沒有說話,不過猶豫了一會,還是輕輕地說道:“蕭哥,你要不要給陶哥打個電話?”
“對呀!”蕭何吏猛然睜開了眼睛,自責地笑笑,摸出了電話,可電話接通之後總沒人接起。
聽着裡面一聲一聲的空響,蕭何吏的眉頭不由漸漸鎖了起來,而心裡,也慢慢地升起一絲不祥的預感。
第二遍,第三遍,依然是無人接聽,蕭何吏的神色變得緊張起來,一邊不停地繼續撥打,一邊無意識搬地自言自語着:“怎麼了?怎麼不接電話?怎麼了......”
“蕭哥,現在已經是兩點半了,陶哥會不會是睡了?”雲飛揚能看出蕭何吏的眼中閃過的恐懼,便輕聲安慰道。
“不會!”蕭何吏有些慌亂地搖搖頭:“心裡裝着這麼大的事,他哪會睡得着,他的心眼本來就小.......”
蕭何吏說到這裡突然停住了,兩個人誰也沒再說話,車廂裡的氣氛變得恐懼而詭異。
雲飛揚爲了舒緩一下氣氛,便悄悄打開了收音機,想聽個歌擾亂一下蕭何吏的思緒,可誰知剛打開,裡面的主持人正在播報一個人跳江的事情,嚇得雲飛揚連忙將收音機關死了,側頭瞄蕭何吏一眼,好在他毫無覺察,依然在焦急地撥打着陶成敏的手機。
“關機了!”雲飛揚剛剛舒了一口氣,蕭何吏便叫了起來,有些驚慌無措地望着雲飛揚:“飛揚,成敏關機了!”
雲飛揚從沒見過蕭何吏這樣慌亂,甚至眼中全是求助的眼神,忙定定神安慰道:“蕭哥,這說明陶哥沒事啊,他只是不想接電話而已。”
“對,對對,”蕭何吏有些機械地點着頭,擡起頭對雲飛揚說道:“飛揚,你說得對,成敏走的時候囑咐過我,讓我今天不要打攪他的。”
“對啊蕭哥,那就先別打了。”雲飛揚的心裡莫名的一陣發疼,看來師傅的教誨是對的,對人沒有感情,就不會受傷害,而蕭哥卻正相反。
蕭何吏不再說話,也不再打電話,靜靜地蜷縮在座位上出神。
雲飛揚把CD打開,緩慢輕鬆的音樂立刻在車廂裡流淌起來。
突然,蕭何吏的手機響了短信提示的聲音,他趕緊拿過來,一臉的興奮:“飛揚,是成敏!”
雲飛揚也有些喜出望外,忙笑道:“我說沒事吧!蕭哥!”
“嗯!”蕭何吏有些手忙腳亂地按了閱讀,見上面寫着:何吏,我需要好好想一想,或許,這是我一生中最大的決定,別再打電話了,我已經關機!
果然,再撥打過去,真地已經關機了。
一生中最大的決定?蕭何吏的心又懸了起來,但這次沒有再那麼慌亂,靜靜地呆了一會,轉頭對雲飛揚說道:“飛揚,一會把車停大壩上,我下去透透氣。”
“好的蕭哥。”雲飛揚應了一聲,找了處河邊開闊處將車停了下來。
蕭何吏下了車,冬夜的寒風吹起他同心情一樣雜亂的頭髮。摸出一支菸點上,蕭何吏靜靜地站在壩邊一口接一口地吸着。
雲飛揚一動不動靜靜地站在旁邊,望着河上漂浮着的小塊冰凌。
許久,蕭何吏長長地吸了一口氣,回過頭苦笑道:“一開始的時候如果給成敏發個短信就好了。”
“蕭哥,”雲飛揚實在忍不住,臉上閃過一絲不滿:“我覺得陶哥不會有事,即便他真的有事,那也是他自己種的惡果,蕭哥你別太自責!”
“嗯!”蕭何吏彷彿已經恢復了平時的冷靜,只是英俊的臉龐上,隱隱透着一絲殺氣,擡手用力地一彈,菸頭變成一顆紅星在空中劃過一條短暫的紅線。
“如果成敏出了事,我就讓林娟嬌來陪葬,血債血償!”蕭何吏的語氣透着一股的陰冷和無情。
雲飛揚愣了一下,點點頭堅定地說道:“好的
蕭哥,我來辦!”
“你辦什麼?”蕭何吏回頭瞪着雲飛揚,目光裡充滿了怒火,忍了幾忍彷彿沒忍住,突然情緒有些激動罵起來:“媽個比的!說了多少次了!以後少打這種念頭!聽到了沒有!”
雲飛揚僵了那裡,臉上青一陣白一陣,蕭何吏從來沒有對他發過這樣的火,而且還帶了髒話!
蕭何吏彷彿餘怒未消,轉過頭又站了一會,或許覺得罵得有點過了過,嘆口氣回過頭來,把手按在雲飛揚的肩膀上:“飛揚,別怪我!”
“蕭哥,我沒事。”雲飛揚低了下頭,心裡多少還是有些委屈,自己從來沒有做過一件對不起蕭哥的事,但蕭哥卻因爲陶成敏這樣罵自己。
“飛揚,人在社會上,誰沒有幾個朋友,但是真心的,可以換命的卻沒有幾個。”蕭何吏把手從雲飛揚的肩膀上收回來,長長嘆了一口氣:“說心裡話,這些年來,在我所有的朋友裡,就屬你和成敏最親最近了,揪心的滋味不好受,飛揚,答應我,以後別做讓我揪心的事,除非我同意,好不好?”說到後來,已經是懇求的語氣。
雲飛揚心中的委屈煙消雲散,隨着而來地是深深的感動,仔細想想也能明白,發火罵自己,無非就是怕自己出事而已!
想到這裡,雲飛揚深深地點了點頭:“蕭哥,你放心吧,凡是你不讓去幹的,我一定不會去幹!”
“嗯,這樣纔對!”蕭何吏寬慰地笑笑,拍拍雲飛揚的背:“走吧,咱們回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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兩個人回到家裡已經是凌晨三點多。
蕭何吏沒有回屋睡,秀蓮的講究很多,晚上出門回家後要有許多道程序,在城裡還好一點,尤其是去荒野野外。
雖然心裡從來不信,但他也不想讓秀蓮擔心,所以便跟雲飛揚進了小臥室,雲飛揚和衣上牀躺下了,蕭何吏則拿着煙和夥計去了陽臺。
煙一顆接一顆地吸着,蕭何吏的思緒也飄向了大學時光,他與陶成敏在大學合夥吃了四年飯,就像夫妻一樣,陶成敏掌管着兩個的口糧,而且經常像真正的主婦一樣嘮嘮叨叨地算計。
大一剛入學的第一天,他就開始和陶成敏合夥吃飯,不過那時他們的錢還都是用自己的,他負責買一天饅頭,陶成敏則買一天菜,第二天再輪換回來。有一天,陶成敏在食堂打饅頭,一個高年級的痞裡痞氣的同學硬硬地插在他的前面,陶成敏低聲嘀咕了一句,那痞子回過頭就給了陶成敏一拳,而陶成敏當場就被嚇哭了,當時他正好在旁邊的窗口買完菜過去找陶成敏,見到這一幕立刻衝了過去先把一缸子菜扣在了那個痞子學生的頭上,然後又一腳揣了過去,陶成敏趕緊撲過來死死地拉住了他。
痞子學生從地上爬起來,說了幾句狠話走了,蕭何吏自然不放在心上,但當天夜裡陶成敏就失蹤了,一個宿舍的人找了整個晚上,終於在天矇矇亮的時候在瀘水河旁找到了他。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