稻草(1)
蘇童也聽明白了王者風的言外之意,終於開心地笑了:“郭錄能去下馬區的話,我會讓他多向你彙報工作,要找個心到眼到手到的年輕幹部纔有前途,當然,還要跟對了領導。要是郭錄有什麼做得不夠的地方,你多批評他,批評也是爲了更好地讓他進步。”
現在就有了託付的意思了?王者風就對蘇童的老奸巨猾有了更深刻的認識,說不定他扣下白墨的材料不放,就是要先做好安插郭錄到下馬區的前期工作。看他一臉篤定的樣子,應該是已經有了八成的把握,好一個見縫插針的蘇童!
王者風告別蘇童之後,來到了程曉宇辦公室,就和程曉宇說了說剛纔和蘇童的會面,程曉宇聽了之後,默然不語,沉思了小半會兒,才長舒了一口氣:“最後一根稻草了……”然後又一臉嚴峻地說道“小王,有沒有信心明年將下馬區的建設和各項指標搞上去?”“有。”王者風先是一臉堅定地答道,然後又輕鬆地笑了,“程書記,我什麼時候能放放假就好了,最近實在是太累了。”
程曉宇哈哈一笑,笑罵道:“少跟我得了便宜又賣乖,你放假,下馬區我交給誰去治理?”
笑完之後,程曉宇又一臉凝重:“區長人選,又是一個麻煩。”
麻煩就是麻煩,反正不是王者風所操心的問題了,他真不想再操心了,確實是累得夠嗆。告別了程曉宇,他打電話給晁偉綱,說是下午再去上班。
王者風開車直接回家,家裡正好沒人,裡丫頭去給兒子洗澡去了,藍硃紅去上班,保姆也沒在,他正好偷得浮生半日閒,躺在□□呼呼大睡。
王者風甜美進入了夢鄉,而市委的書記辦公會上,傅東來冷汗直流,在看了蘇童突然拋出的材料之後,傅東來知道完了,一切全完了!不管是不是有人陷害白墨,也不管白墨能不能說清楚事情的來由,就憑白墨現在背了一個處分,又頭上懸了一個潘案的炸彈,現在又有一份證據確鑿、錄象和錄音資料翔實的舉報材料,白墨已經站在了懸崖邊緣。
不,準確地講,蘇童拋出的證據是最後一根稻草,白墨已經掉進了萬丈懸崖。
蘇童拿出了舉報材料有兩份,一份是錄象資料,一份是錄音。錄象資料顯示是在一個房間內,白墨知一個女子在一起的情景,白墨是正面,女子是背影,畫面明顯做過剪輯,跳躍性很強,但可以清楚地分辨出來白墨色眯眯的表情,以及他迫不及待想要動手動腳的醜態,最後是女子將一個手提袋交給了白墨。
錄音帶裡面的聲音是女子和白墨的通話,明顯可以聽出和畫面中只露背影的女子是同一個人,聲音斷斷續續,也是做過處理,但白墨的聲音不會有假,他親口承認手提袋中有煙有酒,煙裡有讖,酒裡有金幣,菸酒的總價值超過算50萬元。傅東來一臉慘白,目光驚恐地看着程曉宇和蘇童,半天說不出話來。
鄭周也是一臉怒氣,但在盛怒之下,心中也是一陣驚慌不安,好厲害的殺招,好高明的手段,從風水書記,到潘案事發,再到收購事件,一連串的事情就如步步逼近的千萬大軍,直壓得傅東來和白墨疲於應付,喘不過氣來。
也讓他從心底深處感到莫名的寒意,如果背後的巨手全部指向王者風的話,王者風也太厲害了一些,簡直就是算無遺漏。
同時鄭周也知道,儘管自始至終三件事件,沒有一件事情是鐵證如山可以一下將白墨打死,但三件事情依次發作,別說白墨是區委書記,就是他是市委副書記,也得葬送了前途。
誰也不會容忍一個身上一堆問題的人擔任要職,因爲以上的三件事情隨時會引爆,不但能將白墨炸得粉身碎骨,也有可能涉及到市委市政府的聲譽!鄭周知道,白墨不能再留了。傅東來也知道,白墨的政治生命結束了。程曉宇和蘇童對視一眼,一切盡在不言中。
最後會議一致通過決議,責令白墨引咎辭職,並將他的問題提交常委會討論,再酌情進行處理。
早在王者風在市委和蘇童見面的同時,白墨終於接到了周怡的電話,約他到指定見面,周怡說是要取回菸酒。
王者風不在區裡一白墨剛剛和王者風生了一頓鄔火,一聽美人召喚,頓時迫不及待交待兩句,就自己開車離開了區委大院。
到了指定地點,白墨終於見到了日思夜想的周怡。周怡身穿白色上衣,下穿厚裙,站在雪地之中,滿臉紅潤,雪白人嬌,讓人只看一眼就覺得美不勝收。
白墨很納悶爲什麼周怡要約在荒郊野外,難道她有與衆不同的愛好?雖然他心情不佳,但對男人來說,心情不好,正需要美女調節和安慰,他就熱切地向前,半是埋怨半是調情地說道:“小周,你太會弔人冒口了,總是突然就沒有了音訊,害人擔心。”周怡嘴角帶笑,眼角帶俏:“不好意思,白書記,最近確實事情多,對了,東西帶來沒有?”
白墨見周怡非常迫切地要東西,不由心中不快,不過爲了不惹美人生氣,還是將手提袋遞了過去:“都在這裡,我一點兒都沒有動。”
周怡接過,隨便看了兩眼,衝他甜甜地一笑:“太感謝您了;,我都不知道該怎麼報答您了,請您等我一下……”
白墨和周怡見面的地點是一處斷頭路的盡頭,四下一片寂靜,荒無人煙。現在又是中午,目光所及之處,一片雪白,天地之間格外寂靜。
白墨的車靠邊停在路的右側,周怡的車是一輛沒有上牌照的新豐,靠邊停在左側。周怡拿着手提袋,打開後門放了進去。也不知道她在裡面摸索什麼,彎着腰衝着白墨,露出了無比優美的曲線。白墨看得深身燥熱,心想周怡真是一個懂得男人心理的女人,一舉一動都有誘人的風情。
白墨見四下無人,不由色心大起,悄悄地摸到周怡身後,準備將她攔腰拖住。不料剛到周怡身後還有一米遠的時候,周怡猛然回過身來,一臉咬牙切齒的表情:“臭流氓,大色狼,大混蛋,想佔我的便宜,沒門!”
她右手一揚,一串火花閃過,一個硬梆梆的東西就頂在了白墨的腰間。白墨只覺得全身一陣戰慄,然後就倒在地上,抽搐不止。周怡手中拿着一個女子防身用的電棒!
白墨被電倒在地,一時虛脫,動彈不了。周怡上前又狠狠踢了他幾腳,然後開上車揚長而去。可憐白墨在雪地裡滾了半晌,才緩過來,已經渾身髒得不成樣子,臉上有雪有髒泥,身上更是慘不忍睹。
他勃然大怒,好一個臭女人,敢害他,非得把她抓進局裡,好好整治整治才行,就拿起電話準備打給刑警大隊隊長程龍,因爲程龍一向和他關係不錯,讓程龍隨便找一個理由將周怡抓起來關上兩天,讓她也知道知道厲害,連區委書記也敢耍,真是不知天高地厚。
剛拿出手機,手機卻響了,白墨吃了一驚,嚇得差點扔了手機,一看來電話號碼,是秘書費立國的電話,就不耐煩地接聽了:“什麼事?”“白書記,市委通知您,讓您立刻到市委開會。”
市委又開什麼會?到了年底,真是文山會海,白墨掛了電話,就暫時放下了收拾周怡的心思,還是市委會議重要,遲到了是要挨批評的。
他急忙開車返回區委,現在這副樣子怎麼見人?到了區委乘人不注意,他洗好臉,又換了一件衣服,才又叫上司機一起前往市委開會。
……多年以後在下馬區委工作過的許多人還記得白墨的專車最後一次駛出區委大院的情景,白墨上衣挺乾淨,褲子上卻有泥巴,鞋上也有許多雪,頭髮上也掛了一根草,樣子十分狼狽。許多吃完中午飯正準備回辦公室的工作人員都注意到了白墨的狼狽不堪的形象,都在猜測白書記是怎麼了?難道是和誰打架了,怎麼弄得好象在雪地打了一個滾一樣?
白墨顧不上理會衆人好奇的目光,他急匆匆上車而去,因爲費立國說市委的電話催得很急。
白墨最後以一個十分狼狽的形象結束了他在下馬區的生涯,從此,他再也沒有返回區委大院,也消失在了大部分人的視線之外。
市委經過緊急磋商,先是開了書記辦公窒,然後常委會,最後一致達成協議,責令白墨即刻引咎辭職,其他方面的問題,再根據情節酌情處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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