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有什麼各取所需,元先生,你也清楚你要的利潤是百姓的血汗錢,是以摧毀整個下馬區的經濟爲代價的吸血式的錄奪,而我身爲下馬區委書記,所要做的就是保衛老百姓一生的積蓄不被人席捲一空,不成爲遊資的利潤。我們根本就是兩個陣營的人,沒有什麼可以商量的地方。”
“老百姓?”元明亮輕蔑地一笑,“老百姓本來是爲我們貢獻利潤的廉價勞動力,是當官的人踩着升官的人梯!王書記真會開玩笑,現在當官的人,有幾個將老百姓放在心上?再說,老百姓對當官的人有什麼用?升官,不需要老百姓的選票!發財。不需要老百姓的口碑!您說,您將老百姓放在心上,能從他們身上得到什麼回報?”
元明亮不相信王者風的話,認爲王者風不過是自我標榜,自命清高罷了,不是故弄玄虛,就是想坐地擡價,嫌他出的價格太低了。
元明亮心中隱隱有怒意,一億五千萬還嫌少的話,王者風也太黑了。王者風估計已經從各家開發商手中不知道得到了多少回報,現在再輕鬆到手1.5個億,一輩子都衣無憂了。居然還當着他的面官面堂皇地說是什麼爲了老百姓的利益,簡直是滑天下之大稽!
王者風聽出了元明亮語氣之中的不屑,也是心中大爲不快。他敬佩腳踏實地賺錢的企業家,更敬重有良心的企業家,敬仰爲國爲民以慈善爲事業的慈善家,唯獨不佩服不一定靠什麼手段發家致富的一小撮人,有錢之後,不安分守己,不腳踏實地,只想靠炒作靠投機取巧來榨取利潤。這樣的人,就算擁有億萬財富,擁有人人羨慕的富豪生活,在王者風眼中,也是人敗類,是寄生蟲一般的存在。
雖然元明亮是鑽了法律空子的炒作,但他還是和金融詐騙沒有本質上的區別,說到底,還是和索羅斯、麥道夫之流是一樣的僞善。
“元先生,我只想告訴你一句話,”王者風直視元明亮的雙眼,一字一句地說道,“人活着,並非只有升官發財兩件事情,人和人的追求不一樣,有些人的高度,你仰視也看不到!”
元明亮頓時臉色大變,一下站了起來:“王書記,您這麼說,就是非要和我過不去了?”
“我不和任何人過不去,我只維護下馬區的利益!在其位,謀其政,這,就是我的做人的原則!”王者風也是擲地有聲。
元明亮怒氣衝衝地衝外面的服務員喊道:“回船!”
王者風端坐不動,見元明亮怒不可遏的樣子,他還是一臉平靜,似乎一點也沒有生氣一樣。
遊船發動,緩緩靠岸,元明亮揹着雙手站在窗前,揹着對王者風,一言不發。
船一靠岸,王者風還是沒有主動站起,也沒有說話。元明亮的背影明顯動了一動,又堅持了片刻,還是又主動回過身來,臉上已經換了一副歉意的笑容:“王書記,對不起,剛纔我太沖動了,您大人大量,原諒我的冒失。”
如果是一場不歡而散的聚會,元明亮就太讓王者風失望了。因爲在王者風看來,元明亮自認勝券在握小今天之所以主動提出要送他上億元的好處,不過是爲了更保險更穩妥地在下馬區收宮而已,是怕他最後關頭再突起變故。剛纔元明亮變臉和生氣,不過是另一種形式的試探而已,以元明亮的爲人和城府,即使今天談不妥,他也不會拂袖而去。
商場如官場,表面上的客套,還是必須要維持的。就算大家心中怒火中燒,也不必當面撕破臉。
真正的較量,永遠都在背後。
王者風就笑:“哪裡,哪裡,元先生客氣了,大家說話,言語不和是常事,就是在區委開會,也有拍桌子罵孃的時候。”
元明亮呵呵一笑:“希望以後有機會能和王書記合作一次,說實話,我心中對您的本豐可是非常向往,一直覺得如果和您聯手,肯定會戰無不勝。”
對於元明亮的奉承話,王者風左耳進右耳出,擺手一笑:“這麼說,今天這頓飯,還是你請了?”
元明亮笑容不改:“我請,大錢花不出去,小錢也要花出去,才顯得有誠意。”最後分別的時候,王者風和元明亮握手:“我多希望元先生能紮根在下馬區。你看,下馬河到明年,兩岸青翠,住在河邊別墅,也是將無邊美景盡收眼底。”
元明亮卻說:“世界很大,天高任鳥飛,如果一直呆在一個地方,人很容易生出懶惰的心理,還是放眼天下才好。”
王者風笑笑,沒有再說,言盡於此,他和元明亮此次相見之後,一轉身,便會撥刀相向了。
元明亮告別王者風,回到辦公室,心裡還在不解,王者風憑什麼就認定可以將他截留在下馬區?王者風不管採用什麼手段,現在只有一條路可走:平抑房價,壓榨他的利潤空間,將房價拉回到合理的價位。他現在已經控制了下馬區百分之七十以上的房源,而且現在下馬區已經無地可批,王者風拒絕他的天大的紅包,還擺出一副憂國憂民的姿態。到底是真心爲了百姓着想,還是另有所圖?
他所圖的,究竟是什麼?
元明亮理解不了王者風的出發點,兩天後,遠大集團突然宣佈,經聘請的外國專家實地考察後得出結論,原地下河的河漏之處只是一處地下溶洞,並非地下河,可以採取密封的技術措施進行處理,並不影響太長的工期,下馬河有望在8月底前全線通水。
消息一經傳出,傅東來長出一口氣,心想遠大集團此舉還算符合常理,沒有故意拿市政府一把,難道說,王者風已經無計可施,要妥協了?
元明亮聽到消息之後,卻是緊鎖眉頭。如果王者風還死抓住下馬河全線通水的事情不放,反而顯得是他沒有手段了,現在卻突然把遠大集團的事情收手,聯想到上次見面時王者風寸步不讓的態度,他隱隱感覺,可能要壞事了。
元明亮緊急打電話給傅東來,說出了他的擔憂,傅東來卻語氣輕鬆地說道:“驚慌什麼?王者風應該是已經妥協了,雖然他沒敢收你的大紅包是因爲他怕被我抓住把柄,一個多億的受賄,足夠讓他槍斃了,你也應該少說點,讓他敢收才行,不過現在下馬區的地皮還有樓盤數量,我們通過李涵全部瞭解得清清楚楚,他還能玩出什麼花招?放心吧,安心做好下一步的收盤工作,對付王者風的事情就交給我來做,他馬下就會焦頭爛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