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昌隆交待下去不久。老三就搞到了不少嶽明和包方明的材料。他就匿名寄到了市紀委,直接註明了“秦奮”收。
“這種事情不能姑息。要查,而且還要嚴懲。”程曉宇終於發言,他一臉嚴肅,看了衆人一眼,“崔書記的提議很好,王者風同志是個好同志是我看着成長起來的,他受了委屈,從公從私來說,我都覺得過意不去。
從公來說,是我的失職。從私來說。我有愧於他。以前他是我從蘭谷縣強行調到城中村改造小組的。在改造小組他做出了不少貢獻,這一點大家也裡有數。結果他一調到桐縣不久,就在我的眼皮底下發生了這樣的事情,我身爲他的長輩,沒有照顧好心;。
程曉宇的發言聲情並茂。有人覺得他是在表演,有人卻覺得是真情流露,梅之禮聽了卻微微動容。不管程市長是真也好假也好,在常委會上如此力挺王者風,這就是一份天大的人情。
方餘勝眯着眼睛,不說話。目光閃動。
張光仁似笑非笑地看着程曉宇。心中微微感慨,王者風這個小朋友還真不簡單,一個副縣長的事情。不但省委的常委會上大加討論了一次,在市委常委會上,讓書記高調錶態要對他表彰,還讓市長動情地演說一番,不管他本身有沒有足夠的資本,至少他在各方勢力的交手之時,充分利用了各方勢力的不和和弱點。轉化爲他自己的優勢。
難道這就走出神入化的效果?
張光仁想起王者風從容又不失謙遜的笑容。心中無奈一笑。別說,這個小夥子還有討人喜歡的的方,起碼他不張揚,做事情非常有分寸,有進有退,從不惹人厭煩。想到這裡。張光仁咳嗽一聲,說道:“說起來我和小王也有過幾次接觸,他還是我的牌友,這一段時間沒和他打牌,還真有點想他了。”
除了知道內情的幾個人之外。其他常委都是不約而同地露出了震驚的神情,這個王者風也太了不起了吧?書記幫他說話不算,市長還大力挺他,現在連張書記也主動說出他是他的牌友,誰不知道張書記的牌友的含義?就是他最信任的人之一!
連梅之禮也不免驚訝。王者風什麼時候和張書記關係都這麼近了?這個王者風,還真是給人驚喜不斷。
衆人心思各異,但有一點卻完全相同,就是以後沒事少惹這個。王者風。也不知道他到底是個什麼來頭,惹了他。不但許多人爲他出頭,而且整他的人,還要被別人向死裡整!
崔達泉也沒有想到王者風竟然和張光仁關係也這麼近,他愣了一愣。心中閃過一絲疑惑和疑慮。
在市委常委會散會的同時。王者風也一步邁出了關了他七八天的房間。貪婪地呼吸着外面新鮮的空氣。
說起來好笑,嶽明和包方明轉變了策略,和王者風坐在一起聊天,談人生談理想,試圖打動他。從他嘴中套出話來。王者風就心想,好,談人生和理想是吧?那就好好談。他就口若懸河地和二人神侃了一通,說得二人連連點頭,對他的一些看法大加讚賞。
侃歸侃,說了半天,沒有得到他們想要的東西,嶽明就不免焦急起來,時間拖得越久就對他們越不利,可以說,他們現在已經無路可退。
包方明終於不耐煩起來。嚷着:“王者風,你別死硬到底。告訴你現在才關你幾天。你要是不開口的話,我們可以關你一年半載,看誰抗得過誰?你別以爲還有人能把你弄出去,既然把你關了進來。不交待清楚問題,就別邁出這個門。”
嶽明就唱紅臉:“王者風同志。你還年輕。早早交待了問題,也能早出去。你的問題並不算嚴重。說不定丟了官就不追究其他責任,不過你越是不說,上頭的耐心就越少,到時上頭一發火,我們也不好做。坦白從寬,抗拒從嚴。我們的一貫政策你也懂的。”
王者風還是一副無所謂的樣子:“嶽明同志。我真的沒有什麼問題要交待,難道非我編排自己的問題再交待出來?這是欺騙黨欺騙人民嗎?我不敢說清廉如水,有人請吃飯什麼的也去,人情往來,不去不行。但要說到收禮受賄還真沒有。一是我年輕,別人誰看得起我?二是我官一個管文教衛生的副縣長。你讓誰給我送鉅額賄賂?要不你給講講,你們辦的案子中,大部分□□是什麼職務?”
嶽明也受不了了。大怒:“住嘴!王者風,我警告你別敬酒不吃吃罰酒,我們是給你一個立功的機會。因爲我們已經掌握了你的大量證據,只要把證據一交,你這一輩子都沒什麼指望了。我們是看你年輕,不想你一輩子就這麼毀了,你倒好。把我們的好心不當一回事,那好,你自己再好好想想。”
嶽明和包方明剛關上房門,就聽到外面有人進來,嶽明還以爲正式來人提審王者風。就轉身對王者風冷笑一聲:“看,來審你的人來了,等下有你好看了,我們可救不了你。”
從外面進來四個人,嶽明和包方明一見都不認識,不過他們也明白,能找到這裡的都是自己人,就笑着迎向前去。主動說道:“找到王者風的證據了?他死活不開口,我們用盡了辦法也沒撬開他的嘴。就等你們了。”
因爲房忠彌對嶽明說過,讓他和包方明想盡一切辦法打開突破口,他也會在外圍再找到王者風的證據,到時雙管齊下。所以嶽明就想當然地認爲來人是房忠彌派來了,也沒有深想爲什麼同是市紀委的人,怎麼看上去這麼面生?
來人一共四個人,穿着很普通,長相也一般,爲首的人是一個體格健壯的青年,他來到嶽明面前,打量了他幾眼,問道:“你是嶽明?後面的人是包方明吧?”
語氣有點不善,嶽□□中一驚,莫名感到不妙。不過還沒等他反應過來。來人又說秦奮“請回話。”
嶽明下意識點又:“是,我是嶽明,他是包方明,你們是?”
他腦中突然一閃,想起了,對方說話的口氣不但冷冰冰,還是一副公事公辦的樣子,是標準的紀委審問的語氣,難道是壞事了?嶽明腦中的念頭剛想起,就感覺胳膊一疼,已經被人揹在了背後。
包方明見勢頭不妙,轉身想跑,旁邊的兩人似乎早有準備,一前一後把他夾在中間。也一樣背胳膊扭到了背後,還稍微用了點力,疼得他滿頭冒汗。
包方□□有不甘:“我要找房書記。我們有後臺,你們小心點!”
來人冷不丁朝他肚子上來了一拳:“再吵讓你嚐嚐更厲害的!房書記?你們會見到的,不過估計是監獄裡了。”
嶽明見狀再也不敢掙扎,急忙閉緊了嘴巴。小心地問:“幾位同志是省紀委的?房書記也被拿下了?”
來人面無表情地看了他一眼,沒有說話。而是大踏步來到關押王者風的房間。將王者風放了出來,一臉鄭重地說道:“王者風同志,你受委屈了,刑書記讓我替他向你道歉”。
一握手,王者風就感覺有一個紙條塞到了自己的手中,他急忙收好,又客套幾句,才趁衆人押着嶽明和包方明的時機,看了一眼手中的紙條。
上面只有幾個字:“近期先不見面,不電話,看行動下面的署名是一個小小的“石。”王者風知道。是石鐵軍。
既然石鐵軍能通過省紀委的人傳紙條給他,可見他和省紀委書記關係非同一般。不見面不電話的含義是,可能近期有大變,石鐵軍會被林森列爲重點懷疑對象。有可能採取非常措施監視他,所以二人就避免接觸,被人抓個正着。
趁人不注意,王者風將紙條燒掉,扔進了雜草叢。
省紀委的人一走,秦奮才帶着人出現在王者風面前,一見王者風,他就哈哈大笑,和王者風用力握了握手。說道秦奮,“受委屈了,不是我救你來遲。實在是情況比較複雜,一言難盡。”
王者風一點也沒有委屈的樣子,笑着摸了摸臉:“算是好好休了一個。帶薪假期。秦書記您瞧,我都長胖了不少
秦奮這才上下打量了王者風幾眼:“真的。比前一段時間白胖了許多。不錯。心寬體胖,證明夏同志身正不怕影響斜。”
王者風開上車,跟隨秦奮等人來到市委。
讓他想不到的是,一進市委,就看到程曉宇站在樓前,一臉凝重。
王者風停好車,急忙向前幾步來到程曉宇面前:“程市長。”
程曉宇鄭重地點點頭:“小王同志受委屈了,我身爲市長。沒有照顧好你。有責任呀。”
說實話。王者風其實一點也沒有受委屈的覺悟。反倒覺得在裡面住了幾天。就是悶了一點,也沒什麼不好,而且也引發了連鎖反應的第一波,可以說收穫不不過他見程曉宇的表情,知道他表演的天性發作,想扮演一出籠給人心的好戲,也就是配合程曉宇演戲,一臉辛酸地說道:“程市長,我,我確實是被人冤枉了。”
“我對不起您,給您丟人了。”
李陽站在程曉宇身後,感慨萬千。
王者風雖然被抓了七八天,但七八天之內牽動了多少人的神經,他可是心裡有數。實際上從王者風從蘭谷縣來到明州,至今不過短短一年多的時間,不提他升遷的速度有多快,光是他目前建立的關係剛,就讓人震驚不已。李陽明白。別看自己是市政府秘書長,真要論到影響力。恐怕還不如王者風這個副縣長。”
王者風低調被抓,現在高調放出,市紀婁書記親自去接,市長在門口相迎。不知道的人還以爲迎接省級領導,卻原來只是一個瞥通的副縣長!拋開秦奮和程曉宇與王者風的私人感情。秦奮或者只是覺得王者風被自己的手下陷害,過意不去,而程曉宇則是一是表演的成份也有,二是也爲不遺餘力地擡王者風一擡。意思是要告訴大家,他對王者風的維護,自始至終都不會變!
程市長怎麼會如此厚愛王者風,連李陽也微微有點嫉妒要是程曉宇對他辦是如此,他下一步當上副市長也不是什麼難事。可惜的是,程市長對他表面上不錯。但副市長的人選問題,他一直不肯鬆口。
李陽就有一種無力的感覺,對比王者風的待遇,可見他在程曉宇的心目中。遠不如一個副縣長。
也許…李陽眼前一亮,也許能走走王者風的路子,一個能牽動各方神經的副縣長。其影響力遠超副縣長本身,已經不能拿正率的級別來衡量王者風的能量。所以自己一個副廳級幹部,藉助他的力量,也不算什麼丟人的事情。
連副省級的程市長,也屈尊在門口相迎。儘管有做秀的成份在內,但多少也有一些真情流露,因爲不是所有人都值得程曉宇出來做秀的!
李陽心中打定了主意。有機會要好好和王者風走動走動。
李陽的身後。站着曲褶、吳啓得、鐘山等人,他們都心思複雜地看着王者風。儘管說來王者風被抓,他們使不上力也打聽不到消息。但也一樣爲他焦急。如今見到王者風平安歸來,還受到了隆重接待,不由感慨萬千。
曲褶的感慨是。人的一生不怕經歷磨難,怕的就是經歷史後沒有收穫。象王者風一樣。受了點小委屈,卻受到了程市長的高擡,也是值了。她甚至還有點微微嫉妒王者風,下意識地摸了摸自己的臉,可惜了,比他早生了幾年。
吳啓得卻想,真他孃的帶勁兒,要是關我三個月,出來後哪怕只有一個副市長迎接我,我也願意。
鐘山神情複雜地看着王者風,心想,怎麼自己就沒有福氣和王縣長一起下到桐縣。只要和王縣長在一起,就算陪他一起被抓也值了。
和衆人的胡思亂想不同的是,崔達泉在樓上向下俯視,他無意識地輕輕敲擊窗戶,心中卻想不明白,王者風的背後到底是誰?他不相信程曉宇真是因爲惜才纔來這一出。肯定是另有所圖。
王者風和梅之禮的關係,和張光仁的關係,和秦奮的關係,都不足讓程曉宇如此器重,那程曉宇到底是爲了什麼?是在演戲給誰看?
崔達泉一是想不透程曉宇,二是猜不出來到底是誰對楚進蘇下的手。不但動作迅速而果斷。而且還能打林森一個措手不及,此人真走了得,連葉省長也沒有方向。一點也沒有打聽到內幕消息。
不簡單呀。都不簡單。除了王者風一個副縣長能撬動各方關係之外,一個副縣長就能驚動省委常委會和市委常委會。還有一個隱藏不出的高人,伺機而動。不出手則已,一出手就砍掉了林森的左膀,□□的意味再明顯不過。
想必林森現在暴跳如雷,氣得連飯都吃不下了吧?
崔達泉想起折江省和明州即將迎來的動盪,心中浮起了濃濃的擔憂。
王者風隨程曉宇來到辦公室,程曉宇鄭重其事地代表市委市政府,宣佈王者風同志沒有任何經濟問題,以前的事情全是誣陷,等於是正式給王者風恢復了名譽。王者風也對市委市政府的決定表示感謝,以後一安戒驕戒躁,努力做出更大的成績。
人羣散去,程曉宇自顧自在倒了一杯茶,慢慢地品了幾口,說道:“人生如茶。有苦澀也有甘甜,經過這一次磨練,你有沒有什麼感慨
要說沒有感慨。王者風也有點想法,不過也只是有些感嘆而已,還談不上感慨,他就答道:“當權力可以肆意踐踏法律的時候。公正就只是一句空談。當然。現實如此,我們也不可能完全改變一切,不過幸好,法律的陳器還有強大的一面。我只是擔心的是,什麼時候出現一個真正的理想主義者,他權力極大,又潔身自好,沒有人可以抓住他的把柄,那他豈不是可以爲所欲爲了?”
程曉宇哈哈大笑:“我以爲你會訴苦,沒想一開口就是空想主義。現實生活中,哪裡會有又狂妄又自律的人?自律和狂妄本來就是矛盾和對立,一個人。怎麼可能對自己自律,對別人狂妄?所有的人都是寬以待己,嚴以待人的。”
二人都沒有提名字。不過都心裡清楚,說的是林森。
過了一會兒。程曉宇忽然問道:“有沒有興趣去蘆縣幫何宇?”
王者風想了一想。搖搖頭:“我打算在桐縣多幹幾年,在一個地方總呆不久,會給人留下浮躁的印象,我想程市長也希望我越來越穩重,是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