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知道你們的難處!”馬小樂呵呵一笑:“沒關係,盡力就是了,實在報不出來我也不怨你們,畢竟縣政府裡有一幫人,對我馬小樂虎視眈眈,總想着要看我的笑話!”
“這種人簡直就是沒人性的,對人有意見可以,但怎麼可以連工作上干擾呢?”邢睿道:“狹隘,太狹隘的,害人不淺!”
“沒事,我沒有那麼容易被人家看了笑話!”馬小樂道:“只是覺得這樣會耽誤沼氣建設的推廣,我就生氣在這兒,要說是純粹對着人來,還高興不來呢?來吧!我馬小樂不怕,上次在縣政府大樓,我就指着一個卑鄙的小領導大罵起來,罵得他灰溜溜地走了!”
“馬局長,你也得講究點策略吶,不能蠻幹!”姚婧說道。
“那你得看對象是誰!”馬小樂道:“對那種猥瑣齷齪的小人,就得又打又罵,不能講理,跟那種人講理,就等着窩氣吧!窩囊氣!”
“是嘛,就得這樣,凡事都因人而異!”邢睿直言不諱:“我支持馬局長!”
邢睿這話,讓姚婧很不爽,不過她只是笑笑,低頭喝茶水,馬小樂是知道的,拿腳在底下碰碰姚婧,似是對自己說道:“凡事要心靜吶,要不瞎生氣,劃不來的!”
姚婧得了馬小樂的暗中安撫,自是寬慰了許多,於是帶着點傲氣,夾了一大塊糖醋排骨,擱嘴裡“咔吧咔吧”地嚼了起來,很帶勁。
用餐結束,參會的人陸續離開。
姚婧和邢睿都沒走,都想着要到馬小樂辦公室坐坐去。
馬小樂不是呆子,當然看得出來,要是擱在以前,他怎麼也得想個法子,把兩人安頓了,可現在不行,心頭上有事,這沼氣推廣得下一番氣力,吉遠華他們有阻力吶,還有魏小夢,她的病情好像很可怕,接下來不知道會發生什麼?
“兩位美女大記者,不知呆會你們怎麼回去,如果看得起,用我的破車送你們一程
!”馬小樂笑道:“最近幾天,方方面面事情很多,搞得我比較煩吶,幹啥都沒勁,也不想幹啥,現在就寄託在沼氣建設上了,所以希望你們要多幫幫,營造好氛圍!”
姚婧和邢睿一聽,知道是沒啥戲,本來兩人還想靠一靠,看能不能把對方擠走的,現在不用了。
“不用了馬局長,我們自己回去就行,你那麼事,先忙吧!”邢睿總是很着急:“放心吧!我肯定會盡力而爲的!”
姚婧眼中閃過一絲不屑。
馬小樂一笑,他知道,論心計,邢睿比姚婧要差得遠。
姚婧和邢睿走了,馬小樂到辦公室準備了下,他要去縣政府,親自向錢奮發彙報一下,並邀請他明天參加沼氣建設推廣開挖第一鏟。
去之前,馬小樂先告訴欒大鬆,要他和沙崗鄉聯繫,明天準備迎接錢縣長下鄉,地點就在小南莊村,其實欒大鬆不聯繫也行,馬小樂已經把事跟莊重信說了,但爲了顯示正規性和嚴肅性,還是得由負責聯絡的副組長欒大鬆出面通知下。
來到政府大院,馬小樂突然有種想法,很想碰到吉遠華,再罵他個狗日的,問他爲何要通知宣傳部不報道沼氣建設推廣的事。
馬小樂進辦公樓時很留神,到處瞅,真想捉到吉遠華的影子。
吉遠華沒碰到,但碰到了宋光明,在錢奮發的辦公室裡,他們兩人在談事,宋光明似是很不耐煩:“你能迴避下麼,我們有事還沒談完!”
宋光明的表情是鄙夷的,這種表情讓馬小樂有種被踩到腳下吐口水的感覺。
氣憤,相當氣憤。
氣憤的熱血上涌,腦門衝得“錚錚”鳴響。
錢奮發看到馬小樂那種幾欲爆發的神態,趕緊起身走上前,拍拍馬小樂肩膀:“小馬,你先到旁邊的小會議室去等等我,我跟宋縣長有點事,談完就去找你!”
馬小樂咬着牙根退出來,走到旁邊的小會議室坐下,越想越氣,這算哪回事,憋屈,實在是憋屈,難道官場就這樣,級別不夠就裝兒孫
。
狗屁,都是狗屁。
馬小樂“呼”地一聲站起來:“我還就不信了,視官如命的人或許是這樣,我不把當官當回事,爲啥還要受這氣!”
馬小樂大步流星地拉開門出去,推開秘書一處辦公室的門:“有沒有白紙,粗筆!”
“有啊!”辦公室只有一個小秘書。
馬小樂一笑:“給我弄二三十張來,順便再拿點膠水啊!”
幾分鐘後,馬小樂拿着紙、筆、膠水回到了小會議室,粗筆一揮,每張紙上都寫了:宋光明是狗日的,不過都是用左手寫的。
二十多張,一會就寫好了。
馬小樂捏着這摞紙出來了,在走廊裡帖了五六張,又到樓梯裡帖了五六張,然後走到一樓,在通知板上也貼了兩張。
最後,還剩下七八張,馬小樂看看沒地方帖,乾脆塞到幾個信箱裡去了。
這一切搞完,竟然沒有一個人看到,馬小樂感覺真是痛快極了:“孃的,我活就得活個痛快!”接下來,他步履輕盈地回到秘書一處,歸還了筆和墨水。
其實這小秘書已經知道了,他看到馬小樂進來的時候,一臉恐慌,真不知道眼前這個農林局副局長有什麼來頭,行事如此犀利,犀利的有點幼稚、好笑,完全不懂官場上的規矩。
“謝謝你了!”馬小樂呵呵笑着:“最好別說是我借用你們的紙和筆啊!要不到時連累了你們我可過意不去!”
小秘書們目瞪口呆,看着馬小樂大搖大擺地走出去。
“牛必!”小秘書表情極其嚴肅,歪着嘴角,豎起大拇指:“這馬小樂真是太牛必了!”
馬小樂回到小會議室,坐了會仍不見錢奮發過來,便上樓找嶽進鳴。
嶽進鳴總是在辦公室裡,當然,有時不是他一個人。
馬小樂把他剛纔做的事講了,嶽進鳴一臉抱怨:“怎能這麼搞
!”
“咋了!”馬小樂不以爲然。
“怎麼跟小孩過家家一樣,一點都不像官場上混的人!”嶽進鳴道:“你不可以搞這種小學生行爲的大字報呢?”
“嶽部長,你彆着急,聽我說!”馬小樂道:“你不要把官場看得多麼高深莫測,其實吧!官場是很幼稚的,不就是你跟我好,他跟他好,然後抱成團相互掐架麼,就這麼簡單點事,只不過都是背地裡掐,表面不作聲罷了!”
“哪有你說得這麼簡單!”嶽進鳴直搖頭。
“事實上就這麼簡單!”馬小樂兩手一攤:“你仔細想想,應該是這個理,覺得不是這個理的,是因爲把簡單的問題複雜化了!”
“你,你,唉!不管怎麼說,你不該這樣!”嶽進鳴道:“你的這種做法,叫侮辱人格,宋光明要是認起真來就找當事人,把你揪出來,你想想,你能怎麼着,局長還能幹!”
“揪,咋揪法!”馬小樂道:“誰能證明是我乾的,你麼!”
“別開玩笑!”嶽進鳴道:“公安介入,覈對筆跡!”
“對不出來,我左手寫的!”馬小樂道:“他們讓我左手寫,我就說不會,硬要我寫,我就畫圈圈,這不犯法吧!”說完,馬小樂點了支菸,嘿嘿一笑:“嶽部長,你放心,我知道你的意思,官場是智慧的,但該智慧的時候智慧,不該智慧的時候,就瘋瘋癲癲最好!”
嶽進鳴很急躁,點了支菸猛抽。
“嶽部長,我覺得宋光明也不會那麼蠢吧!還要公安來查,難道他嫌事情影響太小!”馬小樂道:“縣長被辱罵,他臉面還不夠丟的呢?哪裡會想搞大!”
“你,你不安常規出牌!”嶽進鳴道:“很危險的!”
“沒事,嶽部長,我有數!”馬小樂道:“雖然我對當官不怎麼在乎,但也不是一點都不當回事,無論我做啥舉動,都不是沒用腦子的,可能看似荒唐,但其實有點道道,就像我裝傻賣愣,那絕對是有想法的,這些話,本來我沒打算和任何人說,只是在嶽部長面前,我覺得沒啥保留的,所以纔講了這麼多
!”
“唉!看來我是老了!”嶽進鳴聽了馬小樂的話,笑嘆了口氣:“跟不上形勢了,你們年輕的行事方式,讓我不太好理解!”
“不是我們,是我!”馬小樂指指自己的鼻子:“嶽部長,現在的年輕人,絕大多數,你還是可以理解的!”
“不管怎麼說,我還是希望你做事別太出格!”嶽進鳴道:“官場,是勾心鬥角,不是拳打腳踢、罵爹罵娘!”
“我承認,官場是勾心鬥角!”馬小樂呵呵一笑:“我就是看透了勾心鬥角,所以才採用看似最原始、最簡單、最沒有智慧的法子,來作爲自己最有效的攻擊方法,這種法子,都是至真至純的,就像童子功,厲害得一塌糊塗!”
“老弟,你就別跟我開玩笑了!”嶽進鳴苦笑不得:“有些事,不能不當回事啊!”
“行了,嶽部長,你改造不了我!”馬小樂呵呵笑道:“道理我都明白,這麼說吧!假如現在我是縣長,副縣長也行,那我就會在意多了,因爲官大了,得珍惜了,可現在,就一屁副局長,我在乎啥啊!”
“你不在乎副局長,哪裡又能來局長、縣長!”嶽進鳴道:“憋着、屈着,忍一忍,才能一步步朝上走嘛!”
“那的確是個法子,但不適合我!”馬小樂道:“一步一個腳印,等我熬成縣長,那也要成老頭了,有啥意思,大半輩子都撂進去了,我要做,就趁年輕,做全國最年輕的縣長,當然,這就得不按常規出牌了,只有這樣才容易冒尖,一步三個臺階地朝上躥,節省時間嘛!”
“行,你老弟有志氣!”嶽進鳴道:“我也希望你能一步三個臺階,可弄不巧,摔了跟頭一樣嚴重!”
“嶽部長你這是在咒我啊!”馬小樂搖頭苦笑:“其實這樣也好,我躥騰,你沉穩,咱倆好好配合,沒準就戰無不勝呢?”
嶽進鳴聽到這裡,點了點頭:“也是,可能你說的有道理!”
馬小樂看看時間差不多了,該下去找錢奮發,順便看看宋光明那東西有什麼反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