機構調整方案由譚綸和武中谷討論後，提交常委會進一步研討，在新年前一週通過。包括漁政局等十五個部門精減編制，公安、林業、畜牧、民委等十二個部門擴充編制。
精減後的部門中有數個部門將合併辦公，清理出來的辦公室，分給擴充的部門。
這樣的結果，有人歡喜有人憂，卻是譚綸來慶縣近三個月最濃墨重彩的一筆。
四天後，譚綸駕車回到京城。
剛到香山別墅，就接到陳濟德的電話。微微有點奇怪，就聽到他那爽朗的笑聲：“譚書記，我在京城，咱們能見一面嗎？”
譚綸報上京言會所的地址，跟譚老的警衛員打聲招呼，讓他將從慶縣帶回來的小羊羔子擡進廚房，纔開車去會所。
晚霞緩慢落下，京言會所門外照舊是停滿了豪華車，擋風玻璃下放着各個機關的出入證，好幾輛車都掛着特殊牌照，林小嬈那輛掛外交牌照的路虎倒不顯眼。
把車停穩，推開門就看到宛若文君當壚賣酒，靠在前臺的房琳。
會所中裝了中間供曖設備，她穿着OL裙裝倒不覺得冷，卻是走進走出的人，都會瞥她眼。這位幹了一月餘的新經理，倒是許多人眼中的京言一景了。
那裙角下白皙得像是打印紙面的大腿上還罩着一對漁網絲襪，誰會不多看一眼？
“綸子哥！”等譚綸快走到她跟前，房琳終於看到他，滿臉驚喜的跳起來喊道。
“你親自做前臺招待？服務員休息去了？”譚綸微笑道。
房琳差點張開雙手抱上去，看着大堂裡還有人走動，才強忍下來，掛着喜滋滋地笑臉說：“哪兒呢，小張去接個私人電話，我幫她看着。綸子哥，你這是回來過節的？”
“嗯，我約了陳濟德，他到了嗎？”譚綸問道。
“陳局到了，我給安排在207號包廂，哥，你現在過去？”房琳問說。
“你不用陪我過去，我認路，”譚綸笑了笑，低下看錶說，“晚些冰冰過來，我陪你們在這裡吃頓飯。”
“好的。”房琳喜笑顏開。
譚綸推開207號包廂的大門，就看陳濟德站在窗前，看着玻璃窗外的車流。
“怎麼？京城的車多還是南海的車多？”
“譚書記。”陳濟德轉過身，低身替譚綸拉開椅子。
便是如今做了南海市公安局長，級別跟譚綸一樣，他都對譚綸抱着一種莫以言狀的崇拜。就是這個年輕男人，在不到兩年的時間內，把南海帶上一個新的臺階，每個跟他共事過的官員，都記得他爲南海做的貢獻，哪怕最後桃子被別人摘了，大家都還是記得他的。
“怎麼跑京城來了，這沒幾天就過年了。”譚綸接過陳濟德的煙，拿在手上說。
“來送些土特產，”陳濟德憨笑道，“猜您也快要回來了，就打個電話問問看。”
“嗯，”譚綸伸手摸火機，陳濟德忙拿出個打火機替他點上，譚綸抽了口，在煙霧中看着陳濟德說，“南海怎
麼樣了？”
“您走了，謝書記空降，現在跟董市長鬥得夠嗆，”陳濟德嘆氣道，“謝書記肯蕭規曹隨，董市長卻是不願意，想盡快抹去您在南海的影響力，添上自己的印跡。但謝書記也不肯束手就擒，市委會上鬧過三四回了，現在還看不出誰占上鋒。”
意料之中的事，譚綸沉默抽菸。
五年任期帶來的好處是不會讓官員放任成一方諸侯，惡果就是政策的連貫性。這個市長上臺說要種樹，那個市長上臺說要砍樹。
各有各的道理，卻是拿着納稅人的錢在爲自己升遷做墊腳石，務虛不務實。若是有幾個做實事的，倒要被人當成異類。
爲人民服務早成了一句空話。譚綸前後兩生看過的官員，真正有理想的要幹實事的，手掌一方大權的，少之又少。
衙內裡倒有幾個，從比例來說，倒是普通出身的要少一些。或許有種光鞋不怕穿鞋的感覺吧。
“我老陳是懷念譚書記在南海的時候啊，至少幹得帶勁，現在這鬥來鬥去的，沒意思。”陳濟德苦笑道。
“鬥爭也是一種政治形態，”譚綸擡頭一笑，“我相信謝書記董市長能帶領南海走上一條合理的發展道路的。”
“但願吧，”陳濟德不置可否地搖搖頭，又突發奇想地說，“要不譚書記您調我去慶縣吧，我去做縣公安局長。”
譚綸啞然失笑：“老陳，這樣不是要你一下降了兩級了？這玩笑可開不得。”
陳濟德也知是異想天開，笑笑就算了。
“晚些請邢冰和房琳吃飯，就在這裡，大家並一桌。”譚綸說着將服務鈴按響，一個身態婀娜的服務員走進來。
“你來京城的次數少，這菜我就幫着點了，”譚綸隨口點了幾菜，等她離開，又說，“你現在也是市裡的常委了，跟我說的話，就在這包廂裡說過就算了，別在外頭亂說。”
“我老陳心裡有數，該不說的一個字敢不說，不是見了譚書記您，這心裡的事就憋不住了。”
譚綸瞧着這個算是跟了他一段時間的老部下，笑了起來：“南海只要不太偏軌就沒問題。本身是有發展潛力的，諸多投資也落地了，前景能看得到。倒是你做執法工作的，要注意外來人口和經濟快速發展過程中的衝突問題。”
“嗯，最近來了許多疆北人在汽車站賣切糕，有人反應上來了，我這邊正犯愁。上頭有優待少數民族的政策，抓又抓他們不得，遣回疆北，過不得幾天又跑回來。”陳濟德搖頭嘆道。
這時，邢冰推開門進來，大眼睛眨巴一下，手往陳濟德臉上一指：“老陳！”
陳濟德一怔，就哈哈笑起來。
“沒禮貌，叫陳叔叔。”譚綸瞪她眼說。
“切，叫老陳就沒禮貌了，他本來就姓陳嘛，本來就比我老嘛。”邢冰把書包一放，擠到譚綸身邊坐下。
“對，叫得沒錯。”陳濟德知道譚綸極疼愛這個邢家的遺孤，和顏悅色地說。
“放寒假了還揹着書包？”譚
綸問說，“十四中補課很重嗎？”
“沒呢，我參加了個學習班，是彈古箏的，大叔，我在電話裡跟你說過了呀，你怎麼就忘了？真不關心人呢。”邢冰眨眼說。
譚綸纔想起確實有這麼回事，十四中建議多培養學生的課外興趣。由於高幹子弟衆多，教學質量過硬，還是華大京大復旦等高校的培養基地，擁有許多特招名額，素質教育就被稱到了第一位。
但也未必就是高幹子弟多，就有許多驕嬌之氣。反倒是要不說，這學校裡走進去，好些穿着打扮都跟普通人家孩子一樣。
校風極正，像是海連山的兒子海天那樣的紈絝，倒是少見的了。
“我想起來了，哎，事情太忙，一時沒記起。”譚綸笑道。
“嘛，我學了一個月了，等我學得差不多了，我給大叔彈笑傲江湖曲。”邢冰笑嘻嘻地說。
陳濟德撫掌笑道：“妙極，譚書記現在在蒙北風生水起，那不是正在笑傲江湖嗎？”
譚綸笑而不語，陳濟德又哪知他在慶縣有多難，好不容易把蒙古國賠款拿到手，唐知秋那邊倒真要準備上圈養項目了。
圈養需要極大的場地，這倒不重要，慶縣地還是有的，劃出一塊來，搭建成項目建地，倒不用花多少錢。拿來餵養科察羊的卻不是平常的牧草，而是一種合成飼料。
這就得還要再建一所飼料加工廠，跟吉光那邊要談一談，看能不能讓那邊幫着加工。
這圈養的羊自是比不得放羊的羊肉肉質嫩，銷路也需要再找，唐知秋和農科院那邊只負責技術上的問題。
譚綸倒是真心想推廣這個，經濟效益倒是其次，這要推廣開，就能將一些還是習慣流動的蒙人的習性改變，讓他們安居在定居點裡，這樣呢，無論是從管理上，還是下一代的教育上，都是有好處的。
或許有人會說那不是改變了蒙人的文化了，這逐水而居是蒙人幾百年來的民族習慣了。
文化也從未有一成不變的時候，無論從哪個民族來看，現在和幾百年前，都有或多或少的變化。
思索着，就看房琳臉色不豫地推門進來。
“你繃着臉給誰看呢？”譚綸皺眉道。
“綸子哥……會所要加蓋，建委那邊沒批……”
隨着京言會所來的人越來越多，光是兩層的建築也無法容納所有的會員，也有些核心會員建議要加蓋幾層，傅鏈久和譚綸在電話裡溝通過後，決定在現有的基礎上加蓋三層，再擴大一倍面積，重新裝修。
錢上面由傅家來出，傅鏈久家的老爺子也漸漸看到這會所的妙處，自是大力支持。
加蓋期間，會所會搬到二環裡的一棟寫字樓裡。這事年前就要定下來，由於會所的法人改成了房琳，事情就自然由她去跑，本來應該是一帆風順的事，沒想到還出了岔子。
“那個副主任想讓我陪他……陪他……”
房琳偷偷地瞧向譚綸，看他臉色微微一變，就大着膽子說：“陪他睡覺。”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