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看不下去，每逢他的手下給那個人更換新的身體，我就會偷偷跟出去，在‘她’受折磨之前殺了‘她’，但是哥哥很快就知道了這件事，他要我親眼看着所有的一切，我……最終，我向他發誓，我愛過的人只有哥哥……他才……”
“你心裡一定很痛苦吧？”楚若惜問道。
黑後道：“曾經很痛苦，現在想起來也會覺得痛苦，但是不知道爲什麼，我已經不記得那個人長什麼模樣了，或許哥哥說的對，感情是可以被遺忘的，就算曾經天崩地裂的相愛過，也終會抵不過時間的腐蝕……我愛他，可是我也已經不記得他了……”
“但是你還記得這些事。”
“因爲對哥哥的恨，以及畏懼……”
黑後喃喃的說道，“他確實很愛我，他殺了那個男人以後，還特意把他的骨灰送給我，讓我吃下去，因爲他相信，我既然那麼愛這個人，一定不介意和這個人完全融爲一體。”
“……我……”
想到骨灰那好像石頭一樣的顆粒，楚若惜頓時覺得黑後很不容易，居然有一個天生的變態哥哥。
“算了，都是不知道多久以前的事情了。”黑後坦率地說道，“從現在開始，直到我出嫁，你都是安全的，不用擔心他找你。至於我出嫁以後……”
她貼過來，嘴脣對着耳廓：“我會利用出嫁的機會，將你帶走的。”
“謝謝！”
楚若惜流出了感動的淚水。
“不用謝我，救你就是救我自己。”黑後淡淡地說道，“你是我渴望成爲卻不能成爲的那個人。”
“我沒有那麼偉大。”
楚若惜有點不好意思。
黑後道：“不，你很重要，你比這個世界上大部分人都更重要。”
楚若惜有些臉紅。
黑後繼續道：“冥姬那邊，我已經和她談妥，明天你就能見到她了。”
“真的嗎？”
楚若惜被黑後的效率折服了。
黑後繼續道：“我遠嫁魔界的時候，九界的頭面人物都會出席宴會，其中就有鳳凰界的人，和他們走，對你而言是最安全的選擇，畢竟你的本體是鳳凰，哪怕只是看在同族的份上，他們也會維護你的。而哥哥目前爲止還不敢和鳳帝凰後正面爲敵。”
“你爲我考慮得這麼多，我都不知道要怎麼回報了。”
黑後聞言，莞爾一笑：“你只需要做一件事，就是對我最好的回報——好好活着，以我希望的自由姿態好好活着。”
“謝謝——”
“隨身空間以及功體的封印，我也會想辦法的。”黑後誠摯地說道，“哥哥雖然總是苛刻，但有時候也會很大方，我會讓他把用於解開你封印的東西作爲嫁妝放在我的手上。”
“謝謝！實在是太謝謝了！”
……
晚上，楚若惜躺在黑石牀上，翻來覆去睡不着。
黑後地哀怨以及努力都好像電影一樣在她眼前不斷回放。
那麼努力想要自由自在活下去的一個人，卻被她的哥哥從頭到腳的控制着……
“他真的很過分，”楚若惜嚴肅地說道，“生命是平等的，可是她……太過分了！”
“又在嘀咕我的壞話？”
息行的聲音突然響起，楚若惜大吃一驚：“你不是——”
“是啊，我這時候不是應該陪在我即將遠嫁的妹妹身邊嗎？”
息行冷酷地說着，分開白紗，走到楚若惜身邊，坐在黑石牀上：“她的那點小心思，怎麼可能鬧得過我。”
“你對她做了什麼？”
“放心，我不是那種連自己妹妹也不放過的混蛋，我現在依舊陪在她身邊，出現在你面前的只是我的一縷分神。”
楚若惜聞言，認真打量，發現息行的身體確實有點透明得不自然。
“她……”
楚若惜有些欲言又止。
“她恨我。”息行直言不諱道，“這裡每個人都恨我，但是誰也沒有她恨我那麼深。也只有她的恨會讓我記下來，因爲她是我妹妹，我在世間最特別的女人，雖然隨着時間的流動，她的恨已經變成了愛的一部分。”
“我覺得她沒有愛過你。”楚若惜冷冷的說道，“她只是沒有辦法擺脫你，只能催眠自己愛你。”
“是嗎？你知道她被我嫁出去過多少次嗎？”
說這話的時候，息行的表情很微妙，似乎喜歡又似乎非常厭惡。
“不知道，但是我相信，她沒有一次是自願的。”
“當然都不是自願的，每次出嫁的時候，她都巴不得永遠不回來，可是……她的命運掌握在我手中，我要她回來，她就必須回來，不管是不是願意！”
“你真讓人噁心！”楚若惜直言不諱。
“可是她也慢慢習慣了。”息行道，“最開始的時候，她很抗拒，寧死不嫁，被我接回來的時候，甚至帶着喜歡。但是後來，她就開始主動了，她把被我嫁出去視爲獲得自由的最快方法，可惜每一次……不論我把她嫁出去多少次，她都會回到我身邊，這是命運的牽絆，愛也好，恨也好，都只能接受……”
“如果是我，絕對不會接受！”
“所以你是你，他是他，我是我。”
息行慢悠悠的說着，表情越發的微妙。
楚若惜討厭他這種好像看獵物的眼神：“我終有一天會殺了你！”
“那你慢慢等吧，這天應該要很久才能到來。”息行自信的說着，楚若惜討厭他的自信。
“不，這一天很快就會到來，”她信心十足地說道，“我對我自己有足夠的信心，也對你的倒行逆施有足夠的信心！”
“你沒有見過我的手下，怎麼知道我不得他們的擁護？”息行笑問道，“我妹妹的話可是做不得準的，她一直活在扭曲的世界裡，看什麼都是扭曲地。”
“但是我相信，如果連你最親最近的人都恨你，你肯定是可恨的。”
楚若惜不想和息行浪費口舌，雖然這個人的話其實也不完全是錯的。
息行看她沒興趣和自己繼續聊天，於是低頭，在她手背上輕輕一吻，隨後如煙霧般消失了。
“晚安！”
彬彬有禮，宛如紳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