尹初月這話聽起來極其突兀，可是在皇上心裡，好似炸開了一朵煙花。
“你……認得出朕？”皇上看着尹初月，一字一頓地問道：“是認得出朕還是認得出他？”
“我自然是認得出皇上。”尹初月突然伸出手撫上了皇上的面頰，目光有些迷惘地輕聲道：“這麼多年，皇上依舊沒有變，依舊是冷冰冰的讓人不敢接近，不累嗎？”
皇上的身子一顫，不可置信地看着尹初月，一把握住她的手腕，沉聲道：“你真的是她？”
“皇上，我是凜月。”尹初月目光黯淡下來，緩緩的開口道：“手腕痛。”
皇上好似被驚醒了一般，下意識地鬆開了她的手，微微垂了眼眸，看着躺在牀上的尹初月，許久沒有說話。
“我自始自終認出的都是皇上。”尹初月垂下眼眸，長長的睫毛好似扇子一般忽閃忽閃的，掩去了她所有的情緒，“因爲認得出皇上，所以才能分得清楚他和你的區別，可是你根本就不懂女子的心思而已。”
皇上聽到尹初月的話，雖然面上毫無表現，但是握緊的拳頭已經昭示着他的心緒受到了影響。
“你的意思是說，你一直以來愛慕的都是朕……”也不知道沉默了多久，皇上終於還是打破了二人之間微妙的氣氛，狀似平靜地問道：“那麼以前你爲什麼……”
“以前的事，我都不記得了。”尹初月擡眸看向皇上，展顏一笑說道：“可是我記得喜歡一個人的時候，那種心跳，皇上，你看着我的時候，難道沒有那種心跳嗎？”
不知道什麼時候，尹初月的一隻手已經攀上了皇上的脖頸，另一隻手撫上他的心口，輕聲道：“皇上的心，似乎跳的也很快對嗎？”
“你平日裡也是這麼待他的嗎？”皇上盯着尹初月的眼睛，似笑非笑地問道：“所以才哄的他對你如此上心？”
“既然皇上這麼想，那麼我們之間應該沒有什麼好談的了。”尹初月收回手，神色黯淡地說道：“皇上請回吧，我累了，想要休息下。”
“好，那你好好休息，朕會再來看你的。”皇上直起身，好似沒有察覺到尹初月的失落，轉身往外走，只是沒走幾步又問道：“朕昨個兒答應了沁貴人，要將慕辰軒放出來，你覺得呢？”
“皇上都已經同意的事情，何苦再來問我？”尹初月淡淡的說道：“若是皇上覺得他罪不至死，那就放了便是。”
“朕本來以爲你會反對的。”皇上似乎沒有料到尹初月這麼說，看了她一眼說道：“好好養着吧！”
等到皇上走了以後，輕兒快步走進來，朝着尹初月點點頭，尹初月才終於鬆了口氣。
“長公主，這樣實在是太危險了。”輕兒其實已經知道剛纔尹初月是怎麼應付皇上的，當下壓低聲音說道：“萬一皇上真的想要接近長公主，那倒是該怎麼辦？”
“只有這樣才能讓他猶豫。”尹初月擺擺手，若有所思地說道：“依着咱們先前分析的，皇上定然也是十分喜歡那個女子的，只是他刻意壓制了這樣的感情，不管怎麼說，能緩一緩便緩一緩，無妨的。”
“長公主你也累了，還是快些休息吧！”輕兒看到尹初月面色疲憊，當下嘆口氣說道：“說起來還不如跟福王打交道，好在沒有那麼大的危險。”
“輕兒，慎言。”尹初月和慕瑾汐都沒有瞞着手下的人，畢竟有很多事情不能指望她們自己去做，所以輕兒也是知曉這其中的因由，聽到尹初月這麼提醒自己，當下連忙噤聲，又替尹初月整理了下被子，隨後才慢慢退了出去。
在這宮裡，還真是如履薄冰，爲什麼當初小姐還要選擇進宮呢？
若是最早跟着陳家一起離京，至少現在不用擔驚受怕的吧？
……
另一邊，皇上帶着馮德海一邊往御書房的方向走，一邊不知道在想些什麼地看着周圍的景色。
“馮德海。”
“皇上。”
“該給沁貴人的都給了吧？”
“回皇上的話，已經安排妥當了，皇后娘娘那邊也派了人送了東西。”
“你覺得朕喜歡沁貴人麼？”
馮德海沒想到皇上會突然冒出這麼一句話來，當下有些不知所措地說道：“老奴惶恐，不敢揣測聖意。”
“是啊，這個世上敢揣測朕的心思的也只有她了。”皇上似乎有所感慨地問道：“馮德海，你覺得長公主和小沁有相似之處嗎？”
小沁。
馮德海心裡一驚，這個名字似乎都已經成了禁忌，然而皇上在今日竟然如此自然的提及，難道皇上已經放寬了心思？
“回皇上的話，老奴只覺得長公主似乎更鮮活一些。”斟酌了一會，馮德海才低聲說道：“雖然長公主平日裡冷冰冰的也不易接近，但是做起事來反倒是更加讓人放心了。”
“當初母后不就是因爲小沁做事風風火火纔不願意讓她做皇后麼？”皇上好似想起了什麼有趣的事情，嗤笑一聲說道：“結果現在又心心念念想要讓她做皇后，是爲了補償誰呢？”
馮德海自然是不敢答話的，畢竟妄議主子的罪名別管是誰，哪個奴才也是擔不起的。
“馮德海。”
“皇上。”
“你說如果朕娶了長公主，這天下的百姓會怎麼說朕？”
“皇上三思！”馮德海幾乎是踉蹌着直接跪在了地上，顫聲說道：“皇上，長公主的身份已經告知天下，皇上萬萬不可爲了兒女私情便置大義於不顧啊！”
“置大義於不顧？”皇上擡起頭看着遠處的景色，淡淡地說道：“當初若不是朕在意的太多，也不至於失去她，如今她好不容易又出現了，朕爲何還要放手呢？”
“皇上，既然一開始就捨不得，爲何還要試探？”馮德海想起慕瑾汐先前特意叮囑過自己的事，忍住心底的恐懼，反問道：“皇上真的要爲難長公主嗎？”
“她對朕的心意，朕已經懂了，難道這也不行？”皇上沒有勃然大怒，反倒是有些迷惘地看着馮德海問道：“她說她喜歡的不是他，難道這樣你也覺得朕也不該奢望小沁的歡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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