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想着,手機屏幕果然又亮了起來。
夏福心趕在鈴聲響起前按下了接聽鍵,“喂?”
電話對面的陸震濤像是沒能反應過來她接了電話,愣了好一會兒纔回過神來,語氣頗爲幽怨地控訴,“終於捨得接我電話了?剛纔怎麼不繼續打下去?”
他不就是氣不過想裝一裝高冷,讓她也體會下打不通電話的心焦罷了,結果她居然只打了兩次就放棄了!害他站也不是坐也不是地等了半天,最後還得再重新打回去給她。
說好的一起吃飯的革命友誼呢?!這特麼太不公平了!
夏福心訕訕道,“這不剛睡醒還得吃個飯纔有力氣嘛。”
“……”陸震濤噎了下,差點沒把面前擺着的機車一腳踹翻,“好,算你有理。但是你早上居然掛我電話,難道你不覺得應該解釋一下嗎?”
想起早上被吼的事,陸家大少爺就感覺特別火大,他長這麼大還沒有人敢當面罵他神經病,沒想到今天倒是被這女人給破例了。
“吵什麼吵!”夏福心挖了挖耳朵,一副死豬不怕開水燙的模樣,“誰讓你一大早擾人清夢的,只是掛你電話已經算給你面子了,要是當時你在我面前估計這會兒早廢了。”
電話對面的陸震濤臉色發黑,嘴巴剛一張開,還沒來得及開口又被搶白——
“而且話又說回來了,掛你電話很奇怪嗎?”夏福心嘖了聲,繼續不遺餘力補刀,“姐姐我連我們家總裁電話都掛過,你丫一小屁孩確定真要跟我討論這個尊卑大小的問題?”
陸震濤大怒,連耳朵都紅了,“不準再叫我小屁孩!”
夏福心面不改色自動切換毒舌模式,“哦,那要不然叫你小不點?”
“碰!”陸震濤真把機車踹翻了。
旁邊有人肉疼地啊了一聲,“我的車……”
話還沒說完便讓隊友給捂着嘴拖走了,免得待會惹怒了陸震濤捱揍。
夏福心嘴角抽搐了下,不用看也知道現在對面什麼情況,當即又是一個嘴炮過去,“好好說話,別動手動腳的,多大人了脾氣別那麼衝。”
陸震濤忍無可忍,怒道,“別這麼跟我說話!”這女人真把自己當他長輩了!
“那你打算怎麼說?”夏福心沒心沒肺地逗他,捏着嗓子道“大少爺,請問您今天心情如何,需要我給你帶瓶冰凍可樂嗎?”
“……”陸震濤差點沒被一口氣噎死。
碰巧這時候夏媽媽在樓下喊夏福心去吃水果,後者立馬就來勁了,收起吊兒郎當的模樣換了副口氣公事公辦,“好了,我不跟你囉嗦了。看你找我那麼急,有什麼事趕緊說,能解決我立馬給你解決,不能解決的等我吃完水果……唔,你找別人解決。”
“你!……”陸震濤差點沒讓她氣死,這女人就不能好好說話嗎?
“我什麼我?!”夏福心齜着牙,把受傷的胳膊從衣服裡挪了挪,一邊催促道,“趕緊的,別廢話,待會我還要去換藥呢。”
“換藥?”陸震濤差點失去理智的腦子裡這時倒是靈光,一些字便聽到重點,“你受傷了?”
“是啊,胳膊斷了。”夏福心順口回了句,隨後詫異道,“咦?你不知道嗎?上次見面我以爲你應該看到了。”
陸震濤沉默了下,之後才恍惚想起那天在商場裡
看到夏福心的時候,她肩上雖然披着條奇怪的絲巾,但底下的手確實好像是吊着掛在脖子上的……
當時因爲突然見到夏福心爸媽沒反應過來,再加上親媽使性子他忙着去追人,居然就把這點細節給漏掉了。
現在想想,突然特別懊悔——她這段時間不在家,是不是因爲受傷了要經常跑醫院?
“對不起,當時我沒注意……你現在還好吧?”神情懨懨地道了個歉,陸震濤往後靠在牆面上,空着的手煩躁地抓着頭髮。
“還行,沒死成,就是斷了隻手生活裡有點不太方便。”夏福心聳了聳肩,趁機調侃道,“所以你以後外出跟人火拼最好還是注意着點,萬一傷了手可就痛苦了——以上是來自於一個暫時的獨臂大俠的忠告。”
還有心思跟他開玩笑,看來傷的確實不太重。
陸震濤鬆了口氣,可是隨即又想到什麼似的眯起眼,渾身散發出一股洶涌澎湃的怒氣,“你不是很能打嗎?怎麼會受傷的?到底是誰傷了你?”他要打斷那傢伙四肢!
“我再能打又不是無敵鐵金剛,練的也不是金鐘罩鐵布衫,會受傷不是很正常嗎?”夏福心讓他毫不掩飾的咬牙切齒給逗樂了,“至於你問誰傷了我?這個問題我比你更想知道答案。”
席勒那傢伙就算了,倒是那個開車想要撞死她的那個司機,自從被老程手底下的人帶走後便沒了音訊。警方對外宣佈說對方是肇事逃逸,還查出了這人以往的撞死人的前科——老辛說過兩天還有好戲看,也不知道是什麼情況。
陸震濤剛扔到嘴裡的煙都給嚇掉了,難以置信道,“你不知道是誰傷了你?”
夏福心習慣性想攤手,想起一隻胳膊還斷着,於是只能作罷,“暫時不知道。”
嚴以劭說了一切有他去辦,她就樂得不管事了。反正以他的能耐,肯定會玩一票大的,到時候她跟着報仇就好。
陸震濤沉默了下,隨後皺眉發誓一樣咬了重音道,“你放心,我一定會幫你報仇的!”
夏福心愣了下,隨後笑彎了眉眼,難得好心地沒出聲打擊他,“好啊,那就先謝謝了。”
陸震濤臉色微微有點發紅,粗聲粗氣道,“謝什麼,我還沒查出來對方什麼人呢!”
“我知道,但還是要謝謝你。”夏福心笑眯眯道,“不管結果如何,起碼你是在幫我——對了,話說回來,你剛纔到底找我什麼事?”聊了半天,話題都扯到十萬八千里遠了。
突然被她問回來,對話對面的陸震濤有些窘迫,吞吞吐吐道,“那個,我……我……”
“你什麼?”
陸震濤眼一閉,“我只是想問你到底去哪裡了,那麼多天沒回家!”
“你怎麼知道我幾天沒回家?”
“……”
陸震濤沉默了,他總不能說他這段時間總是下意識把車從她住的地方開過去,然後發現她家裡根本沒開燈,還以爲她出事了吧?
夏福心挑眉揶揄,“原來你一直在暗中偷偷關心我呀?”
“少自作多情,誰關心你了!”最受不了調侃的陸震濤當場跳腳,臉紅脖子粗地辯解道,“當初你救過我一條命,我是怕我還沒來得及還你的人情你就死了,那樣本少爺豈不是要背一輩子人情債?你是純心要我良心不安嗎?”
說到最後不免有點胡攪蠻纏
的意味,陸震濤冷靜下來的時候忍不住就想拿頭去撞牆。
好丟臉。
“好好好,對不起,我錯了。”
夏福心忍不住噗嗤一下笑出聲,這孩子真逗。
雖然幹着不着調的事,平時也很中二,但是講義氣這一條卻是沒得挑的。
“你不是在關心我,是我自作多情了。”
“……你這女人!”
陸震濤聽着她毫不掩飾的笑聲和敷衍小孩子一樣的語調,頓時就有些心灰意冷,她還真把自己當小輩看了——
“隨便你,愛信不信!”
話說着,惱羞成怒哼了聲,直接掛斷了電話。
夏福心聽着對面的忙音莫名覺得好笑,搖了搖頭,也沒當一回事,拿上手機下樓繼續享受來自自家爸媽愛的關懷了。
另外一邊的陸震濤神情沮喪地看着暗下來的手機屏幕,指尖在上面無意識地劃了兩下,又一副惱怒的模樣把手機收了回去,順手塞進褲袋裡。
頂着一頭彩虹色頭髮的杜非湊過來八卦道,“我說你到底在給誰打電話,從早上就看你一直在盯着手機看,剛纔又是踹車又是咆哮的,吃火藥了這是?”
陸震濤重新點了根菸叼嘴裡,仰頭看着頭頂上的藍天,含糊道,“別問那麼多,煩着呢!”
大塊頭阿勳在旁邊接了句,“你發燒了?耳朵怎麼那麼紅?”
陸震濤被煙嗆了下,回頭瞪了他一眼,極力剋制着想去摸耳朵的衝動。
“問那麼多幹什麼?跟娘們一樣八卦。”將手裡抽不到幾口的煙丟到地上,用鞋底踩熄了菸頭,陸震濤煩躁地耙耙頭髮,走出巷子,拉開跑車門,“先走了,剩下的你們玩吧。”
話說完,順手發動引擎,腳下油門一踩,紅色法拉利如一道閃亮耀眼的紅芒咆哮而去。
杜非跟阿勳面面相覷,半晌,各自聳了聳肩,也跟着散了。
晚上的時候嚴以劭果然提前下班,讓辛傑克把夏福心指定要吃的東西給她都帶回來了。
夏媽媽在廚房裡忙活着,幾名留下來的女傭在旁邊幫忙打下手,一隻手不能用的夏福心就坐在客廳裡歡歡喜喜地和麗莎娜喝着奶茶吃着壽司,老程跟辛傑克在旁邊偶爾撈兩塊過過嘴癮。
身爲重點邀請人物的嚴以劭則是被夏爸爸拉過去手談兩把。
自從知道未來女婿會下棋之後,夏爸爸就跟找到組織了似的,一整個晚上都樂得沒邊了。
自家這未來女婿吧,不止會下棋,棋藝還相當不錯。就連冷門的圍棋也玩得頗爲純熟,而且永遠都是一副雲淡風輕的模樣,彷彿中軍帳裡運籌帷幄的將軍,沉着冷靜且攻防有道。不管他拋出什麼樣的話題擾亂對方的思緒他都能接得上,就算是沒有多少涉獵的冷知識範圍,他也能接得相當巧妙,讓場面不至於冷下來。
和他說話讓人有種彷彿回到年輕時候的熱血感觸,就算說上三天三夜都不會覺得無聊。
所以現在不止是夏媽媽對嚴以劭越看越滿意,就連本來還堅持要對他‘再看看,觀察多個兩三天’的夏爸爸也淪陷了,對嚴以劭這個未來女婿滿意得不得了。
要不是顧慮着兩人還沒結婚,他簡直恨不能立馬就讓寶貝女兒把人拐帶回老家,好向自己那些天天曬女婿跟孫子的老友們炫耀炫耀。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