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文義哪裡能不明白自己兒子在找誰,頓時就氣得心肝疼,但是礙於現在夏福心就在門外也不好多說,只能把這口氣忍了下去。
樑月霞就沒他這麼好定力了,看到兒子醒過來,第一時間就又哭又笑,“你這孩子,怎麼又昏過去了?告訴媽,還哪裡不舒服?是不是頭暈了?還是疼?”
陸震濤晃了晃腦袋,看着自己母親哭得紅腫的雙眼,腦子浮現的卻是昏迷前看到的那個背影。
原本還有些蒼白的臉上頓時浮上兩抹紅色。
也不知道是氣的還是在尷尬害羞。
沒想到他陸震濤居然也有這麼丟臉的一天,簡直是丟臉丟到姥姥家了,偏偏還是當着那個女人的面……也不知道她現在在哪裡,是否在心裡嘲笑自己弱不禁風?
定了定神,纔將思緒集中在面前哭得眼眶紅腫的樑月霞身上,陸震濤皺眉道,“媽?還有……”
他看了眼陸文義,嘴巴動了動,最後卻沒喊出聲,只是問了句,“不是讓你們回去了嗎?你們怎麼會在這裡?”
樑月霞嘴脣動了動,看着頭上還纏着繃帶的兒子,眼淚不住地往下掉,“我們剛回去,就接到消息說你又昏過去了……”
陸震濤讓她哭得心裡有些煩躁,可畢竟是自己的母親又不好對她發火,只好忍耐着安慰她,“我沒事了,剛纔不過是一點小意外。”
“最好只是意外,你在想什麼,別以爲我不知道。”陸文義來之前就已經從保鏢嘴裡得知事情的經過,現在看到自己兒子這副模樣,一時忍不住聲音便忍不住大了些。
一臉怒容,雙手握緊又鬆開,像是恨不能上前給陸震濤兩巴掌好把他打醒。
“義哥!”樑月霞眼帶哀求,急忙挪過身擋在兒子面前,“義哥,不管阿濤做錯了什麼,他現在都是病人,你冷靜一點好不好?阿濤他剛醒,醫生說他不能受刺激……有什麼事,等他好了我們再說好嗎?”
陸文義重重地哼了一聲,本來還想教訓陸震濤一頓,想到他確實才死裡逃生而且身上還有傷,也就硬生生把這股氣忍了下去,臉色有些難看地走到了一邊,眼不見爲淨。
陸震濤當然知道他在想什麼,不過他一向對這個噁心人的老子沒什麼感想,見他臉色難看心裡甚至還冷笑了下,也不管他,全程都當他是空氣一般,只是皺着眉,催促着自己的母親,“媽,我真的沒事了,你在這裡也待了好幾天了,還是趕緊回去休息一會兒吧。”他說着,左右看了看,沒看到紙巾,只好拉起自己的病號服袖子,努力想替她把眼淚都擦掉。
說好說歹才勸得樑月霞放下心來答應先回去休息,陸震濤一擡頭,見杜非正在門口探頭探腦,想起之前昏迷之前看到他和夏福心在一起,雙眼忍不住就是一亮。
“阿非?”
其實他想問的是“她呢?”,但是礙於自己的父母還在現場,偏偏又是一直反對他和夏福心來往的,他也不好問的那麼直白—
—再者,他也不想讓父母知道,自己昏倒的事是因爲夏福心。
本來印象就已經夠不好了,再變差的話,以後他們可能真的連朋友都做不成了。
杜非不愧是他的好基友,一個眼神就知道他在想什麼,“別這麼看着我,我知道你想看到的是別人。”
話說着,相當配合地往旁邊挪了挪,露出正好走到他身後的夏福心。
陸文義之前已經跟她打過招呼,自然知道她肯定會出現,臉上倒也沒多少驚訝的神色。
反倒是樑月霞,看到夏福心的瞬間,臉上原本還帶着些笑意的表情就像凝固住了一樣,在別人看不到的地方,雙手無法剋制地抖了好幾下。
生怕會被人看出來她的反常,連忙垂下眼不敢和夏福心對視。
“陸先生,陸太太,因爲趕時間,所以不得不先來看一看震濤這小子,希望沒打擾到你們。”
夏福心慢悠悠地走進病房裡,長髮紮了起來,露出一張健康紅潤的臉,帶着盈盈笑意,讓人就是想罵也罵不出來。
“……”你的存在本身就已經打擾到我們家了!
陸文義在心裡呵呵兩聲,面上卻是不顯,“當然不會,夏小姐親自來看我們家阿濤,這可是天大的面子,我們高興都來不及呢。”
“是啊,夏小姐……能來,我們,我們高興呢。”樑月霞順着陸文義的話說道,臉上雖然帶着笑,但那笑卻很僵硬,眼神更是不停閃躲。
大概是覺得一直低着頭不好意思,於是又下意識瞥了夏福心一眼,卻沒想到和她撞了個正着,連忙又把視線移開,慌亂間臉上似乎還有着一閃而過的心虛和自責,看起來很是微妙。
“……”她對着自己會心虛?這是爲什麼?
夏福心沒漏看她臉上的表情,心裡頓時就疑惑了起來。
不過現在這情況顯然不是問話的時候,再說了,就算她問出口,人家堅決不回答她也沒轍,還不如等回去後再找人仔細查查呢。
“既然這樣,那我就放心了。”夏福心說着,將目光投向病牀上正呆呆看着自己的陸震濤,兩道細眉不由往上挑了挑,朝他露出個笑來,“醒了?真是不容易。”
“……”這是在嘲笑他早前太弱,一下子就暈過去的事嗎?
陸震濤在心裡默默地想着,臉上的表情像是尷尬又像是惱羞成怒,不過也不知道他到底在想什麼,最後也沒發作,只是扭頭朝樑月霞說了聲,“媽,你們先回去吧,我和她還有話要說。”
“可是你才醒……”樑月霞始終不放心兒子。
可是話纔剛起了個頭,就讓陸文義打斷了,“既然這樣,那我們就先走了,你和夏小姐好好聊一聊。”
樑月霞也知道現在不是好好跟兒子說話的時候,又叮囑了陸震濤幾聲,這才依依不捨地起身站到丈夫身側。
陸震濤擡頭看了他們夫妻兩一眼,沒說話,但是臉上的表情比剛纔好了許多,就是有那麼點詫異,顯然是對陸文義會提出這件事有些不太能理解。
夏福心也沒覺得有什麼不妥,面帶微笑朝他們夫妻兩點了點頭,算是道謝。
陸文義便看
着她,問了句,“嚴總知道你在這裡嗎?要不待會我讓人護送你回去吧?”
“多謝陸先生關心,”夏福心表情不變,只是眼裡的光彩亮了些,“不過不用了,待會以劭他會來接我的。”
陸文義聽到這話,臉上的表情稍微緩和了些,看了眼彷彿被一記重錘砸懵臉色難看的兒子,心情突然好了起來,點了點頭表示知道,轉身帶着樑月霞出去了。
臨到門口了,又回過神來,看着陸震濤好一會兒,“別忘記我跟你說的話,爲了陸家,守好你的本份!”
丟下這句話,轉頭就走了。
杜非本來還想留下來聽聽八卦,不過讓陸正濤一瞪,最後也只能聳了聳肩,無奈地離開了。
門一關上,病房裡就只剩下半躺在牀上還有些起不來的陸震濤,以及站着的夏福心和老程三人。
雙方對視,一時竟有些無語。
夏福心是懶洋洋地沒想着開口,陸震濤是沒想到剛一醒來就能看到心心念唸的人,一時也有些高興傻了,沒能反應過來,只是愣愣地看着她。
氣氛很是沉默,夏福心挑高一道眉,看着頭上還纏着繃帶,腳上也打了石膏,一副烏龜翻不了身模樣的陸震濤,長嘆一口氣,“幹什麼?怎麼不說話了?害羞啊?”
話說着,順手就把旁邊的一張椅子拉到牀邊不遠處坐下,雙手環胸翹着腿,慢悠悠地調侃道,“剛纔不是還很厲害嗎?連丟枕頭這招都出來了,現在躺着連話都不會說算什麼?爆發過度後繼無力?”
陸震濤讓她貶得惱羞成怒,“誰後繼無力了?我這是受傷!受傷!”
傷在頭上會頭暈目眩起不了身不是很正常嗎?這女人非得來嘲諷他!
“行行行,你受傷你最大,說什麼都對。”夏福心完全沒把他的話當一回事,敷衍地應了兩聲。
陸震濤頓時覺得自己又想暴走了。
這女人總是能三言兩語就激起他的暴脾氣。
“你!……”瞪大雙眼盯着她看了半晌,陸震濤嘴巴張了張,卻是一句話都說不出來。
原先見到夏福心的激動,在這一刻彷彿又被放大了。
他不知道什麼是愛情,但是很顯然,他真的很喜歡眼前這個大了他將近十歲的女人,即使她一貫的毒舌,即使她對自己向來沒好臉色,但是隻要看着她,那種彷彿所有浮躁的氣息就能沉澱下來的感覺卻錯不了,更何況還有那不受控制的心跳——他是真心喜歡她的。
剛纔醒過來的一瞬間,他真的很怕之前看到的只是一個幻像,是他自己再夢中製造出來的,沒想到她是真的來了,而且現在就坐在他面前,專程爲了探望他而來。
陸震濤想到這裡,心裡不免開始雀躍,臉上也浮現了略顯激動的紅暈。
“怎麼又不說話?”夏福心忍不住湊上前摸了摸他的腦袋,避開了受傷的地方,“摔傻了?”
“你才傻了!”陸震濤回過神來,沒好氣地拍開她的手。
鼻端聞到從她身上飄過來那股好聞的清香,見她離自己很近,兩人距離也不過兩個手掌長,臉上又開始大面積泛起了紅色,連耳朵都紅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