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福心盤腿坐在電腦前,一邊機械地擦着溼漉漉的頭髮,一邊回想着早前才接收到的信息。
之前房東太太明明說隔壁入住的是某個來體驗生活的富家千金,怎麼突然就變成嚴以劭了?
難道說,一開始買下這裡的人就是他?那房東太太是幫兇還是也同樣被騙了?
然而有錢任性的嚴大總裁併沒有正面回答她的問題,只說是心血來潮,“大房子住膩了,換個小空間試試也不錯。”
“……”好吧,這理由她服。
明明就是特意搬過來的,臨到頭了居然還要裝傲嬌,嘖!
回頭看了看牆面,夏福心又忍不住有點晃神。
她在自己的狗窩裡,而嚴以劭和她只有一牆之隔,這感覺居然讓人詭異地感到安心。
也不知道那傢伙現在在做什麼?
屈起雙腿將下巴架在膝蓋上,夏福心手裡拿着手機,對着黑漆漆的屏幕猛樂,也不知道想到了什麼,連看網站留言挑選case都忘了。
與此同時,在聿城市中心的一家酒吧裡,七八個看起來還有些稚嫩的年輕人正窩在包廂裡猜拳喝酒外加打牌。
色彩絢麗的激光燈不時掃來掃去,合着震耳欲聾的音樂聲帶出夜晚墮落迷醉的感覺。
坐在角落裡的陸震濤兩條長腿交疊着,一臉陰沉地斜倚在沙發扶手上,目光死死地盯着手裡抓着的手機,屏幕上顯示的是再一次呼叫失敗的記錄。
強忍着怒氣灌了口酒,收緊的掌心力道大得差點能將酒杯碾碎。
……那個女人,居然又不接他電話!
離他最近的杜非見狀,順手將自己手裡抓着的撲克牌都丟出去,擺着手道,“去去去,不玩了不玩了,沒看到我們濤哥正心煩呢?”
本來正有一對王正準備出手碾壓下家的阿勳恨恨地踹了他一腳,“王八蛋,剛纔贏得爽的時候怎麼沒想着去關心阿濤?”
“剛纔那是剛纔。”
杜非話說着,直接坐過去,一隻手伸長了勾住盧震濤的肩膀,“來說說,我們的陸少到底怎麼了?”
陸震濤一把推開他,皺眉道,“一邊去,別來煩我。”
杜非天生屬牛皮糖的,被推開後又立馬靠過去,順帶把手機搶過去一看,見每一個打出去的電話備註是臭女人,立刻就喲喲地叫起來了,“哎呦我去,我們的陸大少爺這是春天來了啊!”
陸震濤冷着臉搶回手機,“關你屁事!”
杜非不怕死地又黏上去,拿手勾着他肩膀,一臉的八卦,“別這麼小氣嘛,有女朋友是件好事,哪天帶出來給兄弟們認識認識唄?”
陸震濤冷嗤了聲,剛想開口,手機鈴聲便響了起來。
臉上閃過一抹喜色,迅速將手機屏幕調轉過來,還在想待會要用什麼樣的語氣跟表情才能表現出自己的不高興,結果看到來電顯示的瞬間,臉色卻迅速沉了下去,二話不說便把電話掐斷,手機順手丟到旁邊。
“是誰的電話?”杜非忍不住又想八卦。
陸震濤臉色陰晴不定,口氣也相當惡劣,“如果不想捱揍的就別問那麼多!”
“好吧好吧。”杜非舉高雙手作投降狀,很是從善如流地改了話題,“那我們聊點別的,過幾天的舞會你打算怎
麼辦?是邀請嫂子過去還是打算帶其他漂亮姑娘?”
杜非擠眉弄眼道,“你知道的,去參加舞會,沒有舞伴可是很丟臉的一件事。”
“誰要去什麼舞會,幼稚。”陸震濤嗤了聲,不屑道。
想起杜非剛纔話裡說的嫂子,臉上有一瞬間的恍惚,隨機卻又沉了下來。
煩躁地拿起手機順手揣到褲袋裡,一臉不耐地站起身往外走,“我還有事,先走了。”
包廂裡一羣人面面相覷,最後全都把目光集中在杜非身上。
後者伸長手一句‘哎’剛喊出口,陸震濤卻早就不見了人影。回頭對上其他人詢問的目光,不由嘖了一聲,沒好氣地瞪回去,“看我幹嘛?我什麼都不知道!”
另一邊陸震濤從泊車小弟手裡接過自己的車鑰匙,剛坐進車裡,手機又再一次響了起來。
看了眼來電顯示就將手機丟開,任憑手機鈴聲響個不停。
車開到半路,他終於忍無可忍地捶了下方向盤,踩下剎車按下接聽鍵,“都跟你說了多少次別來煩我,你是聽不懂嗎?”
話說完,也不管對面人是什麼反應,乾脆利落地將手機關機丟到一邊。
心裡一口氣憋得難受,陸震濤俊秀的臉不免顯得有些鐵青。
沉默了會兒,卻是驀地將方向盤向右猛轉,掉頭往相反的方向開了過去。
將車停在山頂觀景臺上聽了一晚上海水拍打岩石的聲音,太陽初升的時候陸震濤才彷彿回過神來一般,擡手扒拉了兩下被露水打溼的頭髮,重新坐回車裡。
漫無目的地開着車,鬼使神差的居然又來到了夏福心樓下。
機械地拿出手機按下那個早就記在心裡的電話號碼——毫無意外的,依舊沒人接聽。
該死,那個臭女人不會又出事了吧?
煩躁地抓了抓頭髮,陸震濤倏地打開車門下車,一陣風似的朝小區裡衝進去。
大樓底下的花壇附近有幾個穿着便服面生的男人分散站着,早在看到陸震濤的時候其中一人便已經擡手按着造型小巧的耳機低語了幾句,順帶將他的照片通過手機上傳過去。
聽到對面傳來的指示那人似乎有些錯愕,不過隨後又恢復了冷冰冰的模樣,朝周圍其他同夥使了個眼色,示意他們全都讓開。
陸震濤因此得以暢通無阻地通過。
電梯緩慢攀升至十二樓,陸震濤急匆匆地走出電梯,卻不期然和正對着電梯口抽菸的魁梧男人撞了個正着。
剃着板寸的男人身高足有一米八幾,右眼角附近有道疤痕,看起來像是刀傷,穿着軍綠色短袖T恤,外罩一件同色繫馬甲,下身一條寬大的登山褲,腳下是一雙軍靴。
渾身肌肉糾結充滿了爆發力,一看就不是什麼善茬。
陸震濤渾身的肌肉一瞬間就繃緊了,面色警惕地盯着對方,腦子裡想的則是這人會不會對夏福心不利?
高個兒見了陸震濤似乎也有些詫異,擡頭看了看電梯口附近的監控器,確定半白頭髮等人能看到現在的畫面,再加上耳機裡也沒有什麼指示,便知道眼前這小毛孩應該是未來總裁夫人的朋友了。
當下瞭然地往旁邊挪了挪,又瞥了陸震濤一眼便扭開頭,彷彿什麼都沒看見似的,懶洋洋地繼續靠在
牆面上抽菸。
陸震濤正琢磨着到底該怎麼驗證對方的身份,或者找個辦法提示下有可能還在屋裡的夏福心的時候,夏福心所住的房子大門卻在這時候突然毫無預警地打開——
陸震濤心裡一跳,反射性回過頭,卻沒想到這一會兒功夫,那個還在抽菸的男人已經不見了蹤影。
要不是空氣裡還有淡淡的煙味,他差點就以爲自己出現了幻覺。
“陸震濤?”
熟悉的聲音驀地在身後響起,陸震濤猛地回過頭,就見一身寬鬆的淺灰色運動服,扎着丸子頭的夏福心正站在門口,一臉驚奇地看着他,“你怎麼會在這?”
陸震濤幾乎是瞬間便跑到了門前,一臉嚴肅將已經打開防盜門的夏福心重新推了回去,自己再回過頭來看了看,二話不說把兩扇門都關上了。
回過頭的時候就見夏福心正好整似暇地雙手環胸挑眉看着自己,“你最好解釋下剛纔的所作所爲,不然我會讓你好好體會一下被運動鞋踹臉的滋味。”
這女人!
陸震濤氣急,“你知不知道剛纔門外有人盯着?那人看起來就很危險,我估計連我都打不過,你一個女人在家難道都這麼沒有戒心嗎?難道你忘了你的手……”
“已經好了。”夏福心舉高右手在他面前晃了晃,見他愣住,又朝外頭努了努下巴,“至於外面的人……雖然我不知道你說的是哪個,但是既然他現在能出現在這裡,那就說明他是自己人,不用擔心。”
嚴以劭人在這裡,他的那羣保鏢要是沒一兩個跟上來的,那就真的不合常理了。
“自己人?”陸震濤愣了下,沒來得及多想,注意力就讓她活動自如的右手給搶了過去,“你的手……真好了?”
“好了啊。”夏福心聳了聳肩,活動了下右手,“這不顯而易見嘛。”
陸震濤突然就有些黯然,看着她的手半晌,突然有些尷尬地開口,“那個……對不起,我沒能查到到底是誰……”
他這話說得沒頭沒腦的,但夏福心卻是瞬間就弄懂了他的意思,當下噗嗤一下,拍着他的肩膀道,“行了,你有這份心幫我查兇手是誰我就很高興了,對方早就有所準備,憑你現在的能力查不到也是正常的。”
陸震濤眉心一皺,剛想說什麼,夏福心卻搶先補充了一句,“不用自責,說起來我還要謝謝你呢。”
她的手就搭在自己手臂上,纖細小巧的手,手背白嫩如白瓷一般,隔着衣服似乎都能感覺到她掌心裡的熱度。
陸震濤腦子一卡頓,也不知道想到什麼,反射性脫口而出,“那請我吃頓飯吧。”
夏福心眉一挑。
陸震濤反應過來,有些不自在地別開眼,不敢和她對視,“那什麼……你說要謝謝我的。何況……何況,要不是你,我也不會被捲入到陸家的爛攤子裡,這本來就是你應該做的。”
話說完,他就想給自己一個大耳刮子。
媽的,他剛剛要說的明明不是這個!
“那個……不然,我請你吃飯也行。”
見夏福心沒說話,陸震濤不免有些緊張,頭一低可憐兮兮道,“我只是想要有個人陪我吃頓飯而已……自從回到那個地方,我已經很久沒體會到放心吃飯的感覺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