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天給安臣送便當,他吃完以後,就給我輔導功課,細心地講解和分析每一道題目,所以我的成績也逐漸提高了。
努力讓自己變得忙碌一些,沒有時間去想景聖浠的事情。
模擬考試成績出來了,穩拿二本線。
但是,離星大的分數線還是很遙遠呢。
我還是像往常一樣,帶着便當和課本,奔向安臣的公司。
剛走到他的辦公室門前,我止住步子,因爲隱約聽見,有人談話的聲音。
隔着木門隱約聽見黑衣保鏢,焦急的聲音,“少爺,您的病不能再拖了,而且醫生……”
安臣打斷他的話語,語氣中有着不可抗拒的威嚴,“我知道了,你先下去。”
黑衣保鏢從裡面走來的時候,他不由地一愣,沒想到我會在門外吧。
安臣驀然擡起頭,看着我,“漫漫,你來了。”
我走進辦公室,晃了晃手中的東西,“是呀,給你帶吃的來了。”
“今天又是粥,或者是湯麪。”
“嗯嗯,是雞蛋麪。”
我把便當放在他的面前,然後關切地問道,“你的病是不是很嚴重?”
安臣蒼白的面容,微微一笑,“沒有……”
可是,他身形越來越消瘦,而且精神看起來也不是很好。
“可是,我在門外,聽見你們的談話,貌似你病得很嚴重,但是,還是不肯去看醫生。”我盯着他雪白的面孔,然後接着又說,“先把公司的事務放下,先把病看好再說,如果你倒下,公司怎麼辦?”
他依然淡淡地說道,“我沒事……而且,已經好很多了。”
他打開便當盒,然後笑着說,“確實很香呢……”
那只是一碗普通的面而已,但是,從他的表情可以看出,他很喜歡。
他拿起筷子夾了一點面放進嘴裡,眉宇間一點點地擰緊,很難吃麼?但是,我親自試過了,味道剛剛好,他怎麼看起來很難受的模樣?
我走到他身邊,關切地問道,“臣少,你怎麼了?”
安臣蒼白如雪的臉龐,出現了一絲痛苦,嘴角邊滲出一絲殷紅的鮮血,然後蜿蜒地流下,不斷滴落在地上。
我大驚失色,驚慌地叫起來,“臣少!”
原來他真的病得很嚴重,心裡有着一絲隱隱不安。
他長長的睫毛顫抖了一下,挪動脣瓣,剛想開口,結果又從嘴裡涌出幾口鮮血。
原本那條潔白的襯衫,瞬間被染得鮮紅,感覺是那樣的刺目。
我攙扶着安臣的胳膊,音調顫抖,“我們去醫院!現在我們就走……”
他蒼白的脣瓣被染得鮮紅,“漫漫……”
他很重幾乎整個身子都往我壓倒過來,表情十分痛苦。
他一直說再好好調理,胃病已經好了很多,難道這一切都是騙我的嗎?
我輕咬下脣,“臣少,你爲什麼騙我?你的病情是不是很嚴重?”
安臣濃密的睫毛拉下眼簾,輕微地抖動,臉色過於蒼白,看得讓人驚心。
此時此刻的他,要不是還能感受到他溫熱的體溫,
還有均勻的呼吸,還以爲他已經死去了。
我把他攙扶在沙發上,然後打算去叫人幫忙。
緊忙衝出辦公室之後,叫了人一起幫忙把安臣送去了醫院。
看着一路上不斷滴落的鮮血,讓我感覺到一陣眩暈。
看見安臣被送進急診室,眼前的事物逐漸模糊,身子一晃,隨之倒下。
……
我醒來以後,就急忙跑過去看安臣。
他搶救過後住進了重症監護室,上了心電監護而且身上還插着各種管子。
他面孔蒼白,但是依然是那麼的絕美,濃密的睫毛下,投下一道陰影。
重症監護室安排了一名護士,二十四小時負責監護他的病情。
護士小姐聽見有腳步聲,然後擡起頭,微笑地問道,“小姐,請問您是病人的家屬嗎?”
我輕輕點了點頭,“是的,請問他現在的病情怎麼樣了?”
護士小姐瞥一眼躺在牀上的安臣,嘆了口氣,“你要做好心裡準備,因爲他被確診爲胃癌,而且已經到了晚期。”
胃癌晚期,那麼他會死嗎?原來他一直知道他自己的病情,那麼之前問他主治醫師時,一定是他不讓說出來的,是怕我傷心。
我猶如被雷劈中一般,愣愣地站在那兒,良久纔開口問道:“那麼他能治好嗎?還是會死去?”
護士小姐看着我說,“至於能活多久,根據患者的病情還有體質所決定。”
她看了一眼安臣,惋惜地說道:“長得那麼帥,希望老天爺保佑,不然世界上又少了一個帥哥。”
我看着沉睡中的安臣,突然一股悲傷涌向心頭,淚水不斷地涌出。
胃癌晚期,怎麼會是這樣!
想起之前的點點滴滴,以及他對我說過的話。
“我覺得它是一種信仰,對愛的一種信仰,因爲葬在薰衣草田,就可以永遠和它一起守護着我愛的人。”
“就算兩年後,我們分開了,等到我死以後,葬在這裡,一直守護着你。”
“沒說什麼,只是能一直靜靜地躺在這兒,和你說話,看同一片天空,就覺得很滿足了。”
……
想起那兩年之約,難道只能活兩年嗎?
我從重症監護室,出來以後,臉上的淚水被風吹乾了,但是,卻拂不走我心頭的憂傷。
……
安臣醒來以後,經過一段時間的護理,也能正常進食,但是,只能吃一些容易消化的食物,他表情總是很平靜,似乎靜靜地等待着死亡的到來。
我坐在他牀邊,輕聲地說,“臣少,你要好好配合治療,可以延長你的壽命。”
醫生說胃癌晚期常發生血行轉移,所以才導致嘔血或黑便的症狀,還有可能引起其他併發症,病情不易控制。
安臣看着窗外燦爛的陽光,神色平靜,“漫漫,或許不用兩年,你就可以不用履行承諾,回到浠的身邊了。”
爲什麼關心我的人,愛我的人,卻一個個都離開了。
此刻,我的心情很沉重,就像被大石頭給壓住一般。
“不會的,你一定能活很
久很久,只要配合治療還有心情愉快的話,一定可以延長壽命。”
安臣淡淡地說道,語氣透着一股悲涼,“你們之間少了我這個阻礙,不是更好嗎?”
我嘆息道,“在我看來,只要你好好地活着比什麼都重要。”
就算陪着你一輩子也好,只要你好好的活着,犧牲我的幸福又怎麼樣呢?
其他都不重要了,沒有什麼比生命更可貴的東西了。
他微笑地說道,“漫漫,我想出去走走。”
我看了一眼窗外的景物,天氣很好,而且在陽光的照耀下,一片金光閃閃。
我陪着安臣漫步在醫院的小道上,風吹葉子在空中打個旋,然後慢悠悠地飄落在地上。
安臣走出林蔭小道,眼光灑落在他的身上,似乎也在發着金光。
他垂下眼眸,嘴角揚起,似乎很享受的樣子。
“第一次感覺到陽光是溫暖的,我要好好感受這一切,或許以後再也沒有機會了……”
我聽到他的話,突然覺得鼻子一酸,眼淚都快要滑落眼眶。
“臣少……我說過,你會過很久很久的……”
陽光照在他蒼白得幾乎透明的臉上,脣邊的笑容若有若無,“是麼?死亡對我來說,不是一件恐懼的事情,而且解脫,活得太累太累了……一直以來都是一個人孤零零地活着,揹負着家族的使命,所以老天爺,讓我解脫了。”
我走上前,輕輕握住他的手,“如果我一直陪着你,你願意爲我而活下去嗎?”
只要他活下去,哪怕陪他一輩子,我也願意,因爲不想再看到愛着我的人,一個個離我而去。
他長長的睫毛輕盈地顫動,聲音沙啞地說道,“你願意一直陪着我嗎?只要我還活着。”
我微笑地看着他,“是的,所以你並不是一個人。”
他的手如寒冰一般,我使勁對着他手哈氣,讓他溫暖起來。
他緩緩地張開眼睛,深潭般的眼眸泛起一絲溫柔的波光,“遇見你真好,多希望時間能夠倒流,這樣我就能比浠早一點認識你,希望下輩子早點能遇見你,然後讓你愛上我。”
話音未落,我感覺眼眶澀澀的,淚水不斷地涌出,“這輩子,我只要你好好地活着……因爲下輩子好遙遠……”
我希望下輩子,他能過得幸福。
他眼裡的光芒逐漸暗淡,脣邊的笑容越來越微弱,“漫漫……”
我低聲驚呼:“臣少!”
他嘴角不斷地滲出鮮血,睫毛輕顫,“唔……”
接着又是幾口鮮血從嘴裡涌出,地面上綻開幾朵妖豔的玫瑰。
我連忙幫他拭去脣邊的血跡,淚水簌簌落下,“臣少,你別嚇我不好……我去叫醫生……”
他無力地倒在我的懷裡,呼吸微弱,“漫漫……”
瞬間我的衣服被血液染得鮮紅,一陣撕心裂肺地痛楚鋪天蓋地地朝我襲來。
“安臣……如果你死了,我下輩子都不要再見到你……所以你一定要活下去……”
剛好路過的行人,大聲叫起來,“有病人暈倒了,快點叫人過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