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晨五點,日暉籠罩大地,山嶺上的樹被晨光一一喚醒,在空中舒展着身姿。放眼望去,一片片樹匯成的綠海,於晨曦之下散發着光輝。現已過三伏,氣候仍炎熱不已,樹木受光照作用依舊蔥蔥郁郁,一片深綠。
陌墨跟着袁婧幾人登上珞珈山,遠眺先下,風景確實怡人。無怪乎政府前年花錢派人大力修整這偏僻地方,好歹多一處景點,以減輕Z國破壞大自然的罪行。說話間幾人已到山腰處,正好有一處涼亭,袁婧隊長支使一男社員去不遠處的小賣店買冷飲,陌墨對她這般舉動頗有微詞,見其他幾個社員不但沒什麼表示反而笑得焉兒壞,心下一動,靜觀其變。
男社員過去後,隊伍裡一副圓圓臉的可愛女生臉蛋兒暈着紅霞追隨而去。大家在旁邊起鬨,陌墨有點兒不習慣現代年輕人的打鬧方式。他當然看出來剛纔袁婧是有意爲之,現在見圓臉女生過去,明白了。原來現在的人這麼開放,大庭廣衆的他有點兒不大習慣。
即使不習慣,他仍然佩服現代女子敢於追求愛情的精神。沒記錯的話,那圓臉女生平時在社裡害羞得不行,和別人說句話都要臉紅一下。這樣羞澀的女子,居然敢追。唔,是倒追吧,剛纔袁婧唸叨過的。無論如何,值得他欣賞。
修整完畢,幾人氣喘吁吁繼續往上爬。新開發的地區總是設施齊全,道路規整的。車只能開到涼亭那裡,爲此景區專門闢出一間停車場。方纔讓陳哥(管家兒子)只送到山腳下,他們走了十幾分鍾纔到達涼亭。現在想繼續上去的話,必須走石板小路。
陌墨站起來跟着隊伍前進,腳下的青石板幽綠而深遠,讓他找回些許前世的感覺。思緒飄遠,猶記得煙花三月,兩岸一片花紅柳綠,才子佳人相會並不是值得人詬病的事。男女之間行爲舉止當然得有尺有度,女子身體不可被男子看去,可百冰國並不因女子被窺到手臂而起是非。陌墨有一日閒讀天朝古代史某宣章,見上面一內容:五代虢州司戶王凝在外做官,因病死去。妻子李氏帶着兒子和王凝的遺骨回鄉
路過開封,客店拒絕接待。李氏因天色已晚不肯走,店主就扯着她的胳膊把她拉出店門。李氏哭道:“我是女人,手被男人拉過了還怎麼守節呀。”於是自己用斧子砍斷了這隻胳膊。
閱過之後實在不能理解,天朝的古代女性思想竟如此迂腐,可推斷當時社會對女性是多麼苛刻。陌墨不由憶起少年時一段記憶,並不覺得有甚。風和日暄,明日便是端陽,先生心知大家夥兒心思不集中,摸摸兩撇花白鬍子,揮手示意。十幾個小孩樂得向先生提前拜節,沒幾會兒一溜煙全跑光。
陌墨朝先生行禮後沒搭理那起小子的招呼,兀自向河邊去享受難得的半日假期。他知道一處地方就在觀山後邊,有一小湖。因其綠而愈深,水波輕盈,似要溢出一般,得名溢湖。那溢湖周邊綠草窸窣,再有不知名樹木圍合,實乃談情聖地。
湖水幽深,愈綠變藍,愈藍而綠,直教人擔憂有一日會浮出只妖怪。陌墨凝神閉目,忽聞嬌音縈縈,他怕唐突佳人,正待轉身,又有一洋洋盈耳之音,待聽得他們交談,原是一雙情人相約於此處。既是如此,他不便再待。
耳邊聆聽女子婉轉略帶傾訴之聲:
彼狡童兮,不與我言兮!
維子之故,使我不能餐兮!
彼狡童兮,不與我食兮!
維子之故,使我不能息兮!
呵,聽歌之含意,想來是一對吵嘴的情人。那日閱覽《詩經》適才讀了這篇,小小的陌墨心裡覺得很有趣。
“終於到了,累死哥了。”被人拍肩,陌墨方回過神。此處已算是山頂,視角由上而下樹木密佈,烈日躲過樹林泄露幾許灼熱。大家各找地方描摹風景,陌墨無聊之下回憶起剛在山腳下看到的景點分佈圖,腳步邁向一幽徑。
某人隨時關注着陌墨,看心上人有行動,他緊隨其後,一路小心翼翼,生怕被甩掉。陌墨壓根不知身後有人跟隨,兀自享受難得的返古滋味兒。忽聽山泉淙淙之聲,如環佩相撞般清越動聽。期間卻聽見兩個不同的聲音
,似發生爭執,爭吵不休,且聲音漸漸逼近。
幽徑邊緣顯現一個高壯身影,一副黑色邊框眼鏡架於男人筆挺的鼻樑之上,不禁讓他人覺他深目高鼻。然而男人之後的舉動打破想象,他雖鼻樑挺直,然而眼睛狹長,眉宇不正,取掉眼鏡前後判若兩人。
男人因同好兄弟吵架好不耐煩,疾步向陌墨這邊走來。他看見前方一名身穿淺藍色襯衣和卡其色休閒褲的男青年,一把拉過只說了句“配合我。”。陌墨木呆呆地被男人高大的身影籠罩,肩膀隨即被男人的手搭上。
“阿春告訴你,我們只可能是好兄弟。喏,我喜歡的這種斯文書生類型,不想我文豪的伴兒是你這種滿身傷疤的樣兒,帶出去都丟份。”男人嘴裡說着傷人的話,可是陌墨明顯感覺到肩上的手加重力氣,捏得他好疼。
一向兔子性格的陌墨感覺這劍拔弩張的氣氛,哪敢開口,何況兩人樣貌看上去不像是普通人(好人),他更加不敢動了。阿春是個滿面陽剛的男子,一道傷疤從肩頸處蔓延向下,看着不是好惹的。他被文豪的話刺激得心灰意冷,恨恨地盯着他。
這種場面直到跟隨陌墨而來的姜惇出現才被打破。姜惇原本尾隨陌墨到處漫步,無奈半路上遇到他那任性妹妹,要求幫她和杜絳媺搭竈以便兩人開始野炊的進程。兩人都是女孩子,何況杜絳媺溫柔嫺淑的性格很得姜家人喜歡,姜惇當然得停下來幫幫忙。等他弄完時快五分鐘了,好在他是軍人家庭出身,學過一些偵查追蹤方面的東西。
他歡喜着等會兒找到人就提議兩人野炊來增進感情,畢竟從上次暑假旅行過後,他明顯感覺陌墨對他不那麼抗拒防備,不好好利用機會的人是傻瓜。可是,現在是什麼情況?那個誰,戴墨鏡的趕緊把你狼爪放下。我都沒搭過你還那麼親密,看這狀況也不知道放那多久了。
“姜惇,你怎麼在這?”陌墨感覺一觸即發的氣氛被打破,心裡舒一大口氣。此刻他心裡很慶幸姜惇來,終於可以脫離這倆危險分子。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