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79章 入侵

“我把時間定在明日中午以前。到那時,捷克就會被德國這架壓路機壓碎!”

這是阿道夫.希特勒的最後通牒!

提索遲疑了片刻,然後給布拉迪斯拉發的內閣掛了個電話。並用德語說,他是在元首辦公室掛的電話。他要他們明日上午召開斯洛伐克議會會議。當他確信不知其所以然的聽電話者明白了他的話時,他便把電話掛了。他及時趕回布拉迪斯拉發,向議會宣讀了由裡賓特洛甫起草的獨立宣言。反對宣言的勢力垮掉了,一個名義上獨立的新斯洛伐克便宣告誕生。

當天下午,在倫敦,張伯倫單槍匹馬在下院英勇地回答關於zf爲何不與希特勒對壘的各種憤怒的質問。英國對捷克斯洛伐克的保證跑到哪裡去了?一個批評者問。他反駁說,那個保證只在無緣無故受到攻擊時才適用。他說:“未發生此類的侵略。”

正當張伯倫在議會裡尋找各種藉口時,希特勒採取行動了,而且,與通常一樣,把它弄得好像是反行動似的。這齣戲的最後一節是捷克斯洛伐克總統哈查,被過去幾天來的事件搞得昏頭昏腦又糊里糊塗的哈查,此時要求緊急會見元首——這是蒼蠅自己要求進蛛網。

在吊了哈查的胃口數小時候後,希特勒終於同意見他。心理上已被粉碎了的捷克斯洛伐克總統,在女兒和外交部長的陪同下,登上了開往柏林的火車。由於心臟衰弱,他不能坐飛機前往。

正當哈查離開布拉格時,一個曾常常在近處看見過希特勒的英國記者來到了布拉格。此人就是塞夫頓.德爾默。他發現,在文塞斯拉斯廣場附近咖啡店的常客們,依然在悠閒自得地喝咖啡,不知外界有何事發生。

黃昏時分,腳穿白襪的蘇臺德日耳曼軍突然從天而降。他們六人一排,列隊進入廣場,打着納粹旗幟,口中高喊:“勝利萬歲!勝利萬歲!”跟在他們後邊的,是打着捷克的三色旗的法西斯合作者。開始。

人們聽從命令,向納粹旗敬禮。後來,工人們涌到廣場上,情況就大不相同了。他們不給遊行者讓路。鬥毆爆發了。警察支持的是遊行者,他們邊行進邊高喊:“一個國家,一個人民,一個元首!”

如果說,布拉格只是象徵性地失陷給德國,那麼,捷克的工業重鎮摩拉夫斯卡、奧斯特拉發——位於波蘭邊界——卻在事實上已落入德國之手。希特勒衛隊的精兵已在天黑後不久佔領了這個地區,目的在於保護這個現代化鋼鐵廠,防止被波蘭人佔領。

在柏林,希特勒和他的客人們正集中在總理府的客廳內看電影《大勢已去》。坐在希特勒身旁的是凱特爾將軍。如果必要的話,凱特爾將隨時發出入侵的執行令。

晚10時40分,布拉格開來的火車抵達了安哈爾特車站,但直到午夜後一個鐘頭,希特勒才召見哈查。他對凱特爾說,他之所以要等待如此長的時間,是因爲他要讓這位老先生好好休息一下,恢復一下旅途的疲勞。然而,這個拖延卻增加了哈查的不安。待他與外長契瓦爾科夫斯基打黨衛隊的儀仗隊前走過、進入希特勒的書房時,他的臉“緊張得紅了起來”。

哈查向希特勒作了個私人呼籲,聲言他從未與政治混在一起。他卑躬屈膝,請求希特勒饒恕。“他堅信,捷克斯洛伐克的命運已在元首手中”,德國的官方記錄這樣寫道,“他也相信,只要在元首手中,它就安全無恙。”

即使如此奴顏卑膝,哈查也免不了要受希特勒一頓呵斥。在將特馬薩里克和貝奈斯等人所謂的胡作非爲重複說了一遍後,希特勒攻擊說,“在新捷克斯洛伐克,貝奈斯精神仍然活着,雖沒有表面化。”在希特勒的進攻下,哈查這個可憐蟲步步退縮。突然,希特勒——出於同情或改變戰術的需要——補充說,他並不是不信任哈查,他的“結論是,總統雖然老邁年高,此次來德,對捷克斯洛伐克可能大有好處,因爲過不了幾個小時德國就要干預了。”

哈查及其外長好像成了石人,一動不動地坐着。希特勒繼而說,對於任何國家,他都不懷敵意,他依然相信哈查的忠誠。這就給了他們一點希望之光。但是,隨着希特勒宣佈貝奈斯精神依舊在發揚光大,這點希望之光也就熄滅了。希特勒說,在星期天,大局已定了。令德國陸軍入侵的命令業已下達,將捷克斯洛伐克併入帝國的命令也已下達。

這兩個捷克人目瞪口呆地坐着。希特勒宣佈,他的軍隊將於清晨6時,從各個方向開進他們的國家;德國空軍則將佔領捷克的所有機場。

希特勒軟硬兼施,又是威脅又是許諾。只能作一簡單的決定,哈查便可爲捷克斯洛伐克服務。他必須迅速行動——不然,到6時德國的陸軍和空軍就要行動了。“如我將此威脅付諸實施,我將不可彌補地要丟臉”,希特勒回憶說,“因爲在我提到的時間裡,我們的機場上空將大霧瀰漫,沒有一架飛機能夠出去。”

他建議,哈查及其外長兩人先私下商量一下,看事情該怎麼辦。哈查說:“問題已相當明顯了。”此語一出,希特勒鬆了一口氣。他承認,抵抗是蠢舉;然而,在不到6小時內,他怎能控制全國?希特勒回答說。這好歹也得做到。接着,他又滿懷希望地說,他已看到了“兩國人民長期和平”的曙光。

如果你們決定抵抗,他聲色俱厲地說,他看到的是“捷克斯洛伐克的被消滅”。

希特勒說完這番帶惡兆的話,會見便告結束。當這兩個六神無主的捷克人被帶至鄰室時,裡賓特洛甫在給布拉格掛電話。由於線路出了故障,譯員施密特被令再次撥號。撥號時,他聽見戈林在鄰室喊,說哈查已昏過去了。於是,人們連忙傳話讓莫雷爾醫生進來——原來,莫雷爾醫生早被叫來值班,以防年邁多病的捷克總統隨時需要他。旋密特暗想,哈查若有不測,明天全世界都會說他是在總理府被謀殺的。就在此時,布拉格的線路通了。施密特前去叫哈查,驚奇地發現他已醒轉過來——這該感謝莫雷爾醫生打的一支維他命針。哈查來到電話機旁。在將發生的情況轉告內閣後,他建議投降。

與此同時,施密特在打一份官方公報的清稿——公報是事先草擬好的。公報說,捷克斯活伐克總統滿懷信心地把捷克的國家和人民的命運交給日爾曼帝國元首。

這份公報實質上是一分投降書。哈查要求莫雷爾醫生再給他打一針。注射後,哈查精神好多了,拒絕在公報上簽字——儘管裡賓特洛甫和戈林不斷在旁催促。據法國的官方報告說,兩人於是便無情地追逐那兩個捷克人。“公報就放在桌上,他們繞桌子追逐哈查和契瓦爾科夫斯基,不斷把文件推到他們跟前,將筆塞在他們手中,口中不斷在說,如果他們繼續拒絕,在兩小時內半個布拉格就會被炸成廢墟,而這還只是開始。數以百計的轟炸機正在待命起飛,一份命令將於早晨6時發出,假如你們不簽字的話。”

哈查最終讓步了。他臉色通紅,雙手發抖,於凌晨3時55分簽了字。簽完後,他轉向莫雷爾醫生,感謝他爲他治病。

簽字筆剛從哈查麻木的手指中間掉落,希特勒便急忙離開會議室,衝進自己的辦公室——室內,兩名中年秘書正在等候。

阿道夫.希特勒當時臉部變形,喊道:“快!孩子們,吻我吧!快!”施洛德和烏爾夫親了他的雙頰。“哈查剛纔簽了字”,他興高彩烈地說,“這是我有生以來最大的凱旋!我將作爲一個德國偉人載入史冊!”

儘管夜已很深,希特勒仍無睡意,還在品嚐這次勝利。

“我爲這位老先生難過”,他私下對霍夫曼和其他心腹說,“但是,在這種情況下,動感情是不合時宜的,還可能會危及成功。”

莫雷爾醫生插嘴說,要不是有他,公報恐怕籤不了。“謝謝上帝”,他說,“好在有我在場,及時給他打了針!”

“滾你***針的蛋!”希特勒喊道。“你把老先生弄得精神奕奕,我還怕他會不簽字呢!”凱特爾把這個慶祝會暫時打斷了:他報告說,入侵捷克斯洛伐克的執行令已發下去了,但附有一個條件,就是說,除非遇到抵抗,否則不要開火,即使到此時,在訴諸武力前,也可能還會有談判的可能的。他請求希特勒允許他退場。希特勒指示他幾小時後前來報到,以便陪同元首登上開往捷克邊境的專列。

3月15日拂曉,兩個蓬頭垢面的男人,“嚇得臉如土色”,來到布拉格美國公使館,要求避難。

據他們透露,他們是在德國的捷克特務,被當地的蓋世太保查明。“我把他們打發走時,他們的臉在抽搐,嘴脣在抖動”,喬治.凱南說道。

片刻後,根據上極的指示,他不得不將這兩個從希特勒那裡逃出來的德國難民解到被大雪覆蓋的大街上去。在那裡,”他們不過是受人追逐的動物罷了。”接着前來的是一個相識的猶太人,使館只允許他呆到能令自己鎮靜時。“很可憐,他在客廳裡走來走去,整個上午都是如此。”

在倫敦,首先聽到入侵消息的是哈利法克斯勳爵——他是從駐布拉格大使那裡聽來的。數小時後,漢德遜從柏林打來電話,要他的上司推遲貿易署總裁訪德的行程。“在我看來,阻止德國‘恢復秩序’是不可能的,但,即使如此,本人反對在此緊要關頭有任何英國內閣部長來訪。”

不到一個鐘頭,漢德遜又打來電話,宣讀了希特勒與哈查簽署的協議。上午11時,他用電話口述了希特勒剛發給德國人民的公告內容:自星期天以來,公告說,在捷克的許多村莊裡都出現了反對日耳曼人的“野蠻的過份行爲”,受害者和受迫害者提出的呼籲與時俱增。

大受震驚的漢德遜至少應明白,這是他出使柏林“最終翻了船”。“我把去柏林看作是傷害靈魂的工作,這你懷疑嗎?”

他匆忙給哈利法克斯寫了一封非正式的信。“希特勒又在鋌而走險了。”

在從柏林開出的火車上,希特勒大部分時間都在睡覺,直到那值得記念的3月15日的中午才醒來。“我必須第一個到布拉格”,他一邊穿衣一邊對男僕說。越接近邊界他便越緊張。大半晌後,希特勒一行在邊境附近下車,轉乘汽車前往。希特勒坐的是第一輛車,坐在司機肯普卡身旁。由10輛汽車組成的車隊,冒着大風雪,緩緩前行。車隊從雙方空蕩蕩的海關駛過,不久後,他們便碰上了在風雪中掙扎着前行的德軍。

肯普卡把車子駛離大路,沿着彎彎曲曲的泥濘旁道前行,直到黃昏後才駛抵布拉格。車隊駛抵赫拉德欣宮時,誰也沒有注意他們。希特勒一行決定在堡壘內宿營,便派人進城去搞點布拉格火腿、面卷、奶油、奶酪、皮爾斯納啤酒等食品和飲料。凱特爾見希特勒喝啤酒,這還是首次。

德國的最新侵略立刻引起了強烈反應。英法兩國羣情憤激,爲了對此作出反應,英法兩國zf答應向波蘭、羅馬尼亞、希臘和土耳其提供軍事保證。與此同時,兩國zf還主動與蘇聯進行政治和軍事會談。連希特勒自己的盟友也火冒三丈。當晚,齊亞諾在日記中辛辣地寫道,對捷克斯洛伐克的入侵把在慕尼黑建立起來的國家毀滅了。

希特勒早已派菲力甫.馮.赫塞親王攜解釋信前往羅馬。他希望,墨索里尼能予以諒解,並以正確的眼光看待最近發生的事件。墨索里尼雖對齊亞諾抱怨“意大利人會笑話我;希特勒每佔領一個國家就給我寫一封信”,他仍決定,尤其是現在,與勝利者結盟是至關緊要的。“我們現在不能改變政策”,他說,“畢竟,我們不是政治娼ji。”但,與此同時,向這個年輕的夥伴臣服卻又是個恥辱。齊亞諾從未見其岳父如此垂頭喪氣過。

對國內外的批評,希特勒似乎已忘得一乾二淨。到3月16日,他的洋洋自得似乎又是不無理由了。當時,他處身於波希米亞國王城堡,城堡四周的城垛上飄揚着“卍”字旗幟。

他站在城牆上,一方面視察被他最近征服的國家,一方面爲佔領了一座有如此衆多紀念條頓人的歷史古蹟的古城而感到高興。1621年,反對哈布斯堡王朝的新教徒起義的27名領導人,就在市政廳前被正法。在共和國廣場,德皇威廉、俾斯麥和毛奇在普法戰爭期間曾在著名的“藍色的星”旅店下榻。

布拉格的富麗堂皇的建築,其中許多系德國建築師設計的,在他看來,在很大程度上是受條頓文化影響的結果。只有日耳曼人才能建築這樣的城堡、橋樑和其他建築物!一個副官打斷了希特勒的遐想。副官通知他,英法兩國均未動員。“我知道”,他說着,又作了個預言:

“再過兩星期便不會再有人談論它了。”

有報告說,親納粹的捷克人已走上布拉格街頭,用彩色大字“JID”或“JUDE”,將猶太人的店鋪標出。這纔是更令希特勒感興趣的報告!當日晚些時候,提索神父電告柏林說斯洛代克已獨立,並請求德國保護。這樣捷克斯洛伐克便真正解體了。希特勒的軍隊毫不猶豫地開進了斯洛伐克。盧西尼亞省,也要求將它納入他的軌道,但希特勒更感興趣的是撫慰匈牙利人。他允許匈牙利部隊涌過邊境,佔領盧西尼亞省——一直佔領至波蘭邊境。在僅僅獨立了20年後,捷克斯洛代克全境再次成了被奴役的國家。

英國雖未總動員,卻怒不可遏。“我完全瞭解希特勒先生用不流血的辦法取勝的口味”,哈利法克斯警告德國大使,“但用不了多久,他將發現自己面臨的將不是不流血的東西!”

好些時候以來,他以及直言不諱的賈德干都反對張伯倫的綏靖政策的某些方面,但出於忠誠,他們還是支持了他。不過,採取某種立場的時刻已經到了。外相找到了張伯倫並作了明確表示,全國、全黨和下院均一致要求,公開地、積極地譴責希特勒的侵略。

張伯倫注意了這種勸告。18日,漢德遜大使奉調暫時離柏林回國。當晚,即首相70歲生日的前夕,張伯倫在伯明翰發表演說,一舉改變了英國外交政策的方向。他警告說,人們若認爲大不列顛“沒有骨氣去盡力抵抗這種挑戰——一旦這種挑戰被作出的話”,那就大錯特錯了。

這不能算是號召人民拿起武器,但由於此話出自妥協的象徵性人物之口,它便激起了聽衆的熱情,因它的確標誌着綏靖政策的結束。

它也表明,希特勒首次大大失算。不錯,希特勒用武力威脅的方法把捷克斯洛伐克拿到了手,但他未看到,隨着時間的推移,捷克斯洛伐克也終會和平地納入他的軌道的。而且,由於他撕毀了他的zf自由地參與的國際協議,他便完全扭轉了英法兩國的官方和公衆的輿論。張伯倫及其追隨者再也不會相信希特勒的話了。希特勒已違反了遊戲的規則——且不是很值得去違反。

那末,元首爲何會犯如此明顯的一個大錯呢?首先,他未料到他的行動會惹起如此強烈的反響。在奧地利問題上,他藉口恢復法律與秩序,這西方不是也接受了嗎?在慕尼黑,他們不也對那似是而非的論點滿意了嗎?他認爲,趁他體力尚好、德國的軍力強於其敵手的機會,他必須佔領德國所需要的領土,以保證條頓民族的未來。

當他跨進捷克斯洛伐克時,下一次將在哪裡打和打誰,他心中是無數的。他只想到,在進一步採取軍事行動前,他必須拿到波希米亞和摩拉維亞。所以,在希特勒看來,他並未犯什麼大錯,只是在公共關係上受點挫折罷了。他關心的是下一步。

希特勒在赫拉德欣宮宣佈對波希米亞和摩拉維亞實行託管的當天,羅馬尼亞大使便警告英國外交部,在今後數月內希特勒將佔領羅馬尼亞和匈牙利。

不久,英國駐巴黎大使又發回一封令人大吃一驚的電報,更把倫敦倉促地重新制訂對外政策的人們引入歧途。

這封電報錯誤百出。因爲,爲了保密,它是由大使埃立克.菲普斯爵士親手打印的。“希特勒自己的願望”,他寫道,“在戈林、希姆萊、裡賓特洛甫、戈增爾和萊希瑙等人的支持下,是要在六七月間對大不列顛發動戰爭。”這個風大概是德國國內反希特勒集團放的,因爲他們極力要挑起武裝衝突。事實上,元首根本無意打英國,所稱的對羅馬尼亞和匈牙利進行佔領,也僅限於經濟領域。他的眼光其實是放在解決德國與波蘭的令人煩惱的分歧上。這些分歧是在世界大戰後由盟國造出來的,目的在於遏制德國的侵略。德國不但喪失了西普魯士和波森的大部省份,而且還沿維斯杜拉河開闢一條通向波羅的海的走廊,爲內陸國波蘭提供一個出海口。位於這條走廊盡頭的但澤成了自由港,以便作爲波蘭的一個海港。這條所謂的“波蘭走廊”,把東普魯士省與祖國分開,是最能激起德國愛國者的一件事,而矛盾的焦點又在但澤上,因爲居住在那裡的幾乎全是日耳曼人。

奇怪的是,在《我的奮鬥》一書中,及其早年的演講中,希特勒這個最具有民族主義思想的日耳曼人,卻未給它以多少篇幅。這倒不是說希特勒對波蘭人懷有友好感情——根據他的標準,波蘭人是低人一等的下人。

從他上臺伊始,希特勒就將波蘭問題降到最小的程度,並於1934年與華沙簽訂了有效期爲10年的互不侵略條約。

在公開場合,他炫耀德波友好,而且,人們還記得,他邀請波蘭人蔘加了肢解捷克斯洛伐克的慕尼黑會議。波蘭人高高興興地接受了邀請。但他們並不明白,這種宴會的帳最終是要由客人來付的。

在慕尼黑會議後一個月,帳單被送來了——裡賓特洛甫邀請約瑟夫.利普斯基大使前往貝希特斯加登的格蘭德飯店與他共進午餐。裡賓特洛甫說,解決他們之間的分歧的時刻終於到來了。他建議——他的態度非常友好——波蘭將但澤歸還德國,允許德國建造聯結東普魯士和德國其餘部分的走廊。作爲報答,德國允許波蘭使用但澤這個自由港,保證其目前的邊界不變,並延長雙方簽訂的條約。

由於許多有影響的波蘭人士也與希特勒一樣,害怕仇恨猶太人,和平解決這一分歧似乎不乏希望。但,波蘭外長約瑟夫.貝克上校,一再拒絕希特勒要他訪德的邀請。

對希特勒這樣一個人,兩面手法是不能無限期地玩弄下去的。貝克終於被迫接受希特勒的邀請。

1939年1月初,貝克來到了貝格霍夫。如果他害怕像許士尼格、提索和哈查那樣,受到大聲呵斥,那他就錯了:他又愉快又驚奇。沒有威脅,只有yin*,希特勒只暗示可能要消滅捷克斯洛伐克,對波蘭,則將給予更多好處。這套手法失敗了。貝克大耍外交辭令,連歸還但澤一事都不予考慮。

數星期後,裡賓特洛甫來到華沙,意在重提德國之建議。波蘭人請他跳舞、看戲、打獵,以及沒完沒了地請他吃魚子醬和喝綠色的伏特加酒。

在談判桌上,除了得到更多的波蘭人的迷人的誘惑力外,他什麼也未得到。威廉大街有謠言說,由於貝克一再拒不接受他認爲是最慷慨的建議,希特勒高喊說,對付波蘭人的唯一辦法是威脅。

3月,用在奧地利和捷克斯洛伐克身上如此靈驗的辦法,便確立下來了。裡賓特洛甫警告華沙,波蘭對日耳曼少數民族的暴行越來越不能忍受了。接着,戈林的報紙《日報》便開展攻勢,攻擊說,日耳曼婦女和小孩在波蘭的街頭受到騷擾,日耳曼人的商店和房屋都被塗上了柏油。貝克不但未被嚇倒,反而於星期二把德國大使找來,發出了自己的威脅:任何企圖改變但澤現狀之嘗試,均將被看作是反對波蘭的侵略行爲。

“你想在刺刀尖下談判!”德國大使喊道。

“那是你們自己的方法”,貝克說。

波蘭此次以及在其它場合表現出來的勇氣,獲得了一個令人吃驚的報答:倫敦主動提出,若波蘭遭到納粹侵略,英國將給波蘭提供軍援。貝克“毫不遲疑地”接受了。

在3月的最後一天,張伯倫“形容憔悴”,步入下院後,一屁股坐在椅子上。幾分鐘後,他起身宣讀一份聲明。他讀得很慢,語調也很平靜。他把頭放得低低的,好像看不清楚字似的。“若發生任何明顯地威脅波蘭的獨立的行動”,他說,“而波蘭zf也認爲有絕對必要使用其全國的力量抗擊這一行動時,英國zf將立刻認爲自己有責任向波蘭zf提供力所能及的一切援助。”他補充說,在此之前,關於這點,波蘭人已得到保證,而法國也授權他宣佈,法國參與英國作出的這些保證。他坐下後,廳內自發地響起了歡呼聲;自他從慕尼黑返回後,這是首次表示真正的同意。無條件的支持是張伯倫真正放棄綏靖政策的第一個物證。英國終於團結起來並承擔了義務。

次日,4月1日,德國元表了一篇演講,對英國進行諷刺,作爲對英下院團結一致的回答。他問,英國有什麼權利對德國的生存權進行干預?“今天,如果某個英國政治家要求將每個有關德國權力的重要問題都得首先拿到英國來討論,那末,我同樣也可要求,英國的每個問題也必須首先與我們討論。當然,這位英國人也許會回答我說,巴勒斯坦就沒有德國人的事嘛。我們不想與巴勒斯坦有什麼來往。然而,就像我們德國人管不着巴勒斯坦人的事一樣,你英國也管不着我德國的生存空間的事。”假若英國認爲德國人做這無權做那也無權,你英國人又有什麼權利在巴勒斯坦將只要求保衛家園的阿拉伯人槍殺?

他從諷刺轉向威脅恫嚇。“日耳曼帝國!”他說,“決不想永遠容忍恐嚇,連包圍的政策也不能容忍。”這威脅,相對而言,是比較溫和的,想來他必花了不少毅力纔將自己的感情控制得如此出色。私下裡,他卻慷慨激昂。那天下午,當他從海軍上將卡納里斯口中證實英國確向波蘭人作出保證時,他大發雷霆。他氣得臉都變了,在室內咆哮不止,以拳擊大理石桌面,口中罵聲不絕。“我給他們一點顏色瞧瞧!”

當晚,希特勒又發表演講。在講演過程中,他表現得風度不凡。這大概系源於自認從實力地位出發的信念。馬德里已落入佛郎哥之手;西班牙的內戰剛正式結束。

此外,由於當天“傳來新的謠言”說“意大利已向阿爾巴尼亞施加壓力”,英國的注意力正在轉移——這一轉移正中希特勒的下懷。他把凱特爾召來,對他說,波蘭問題亟待解決。他還說,與他簽訂互不侵犯條約的狡猾的老師畢蘇斯基死得過早,這是多大的一個悲劇!不過,此事隨時都可發生在他身上。“所以,這就是他爲什麼要將這個有關德國前途的問題,這個在地理上把東普魯士和帝國其餘部分分割開來的、令人不能容忍的問題儘早解決的原因。他不願將這項工作往後拖,也不願交給他的繼任人去處理。”他接着說,他堅信,只要英國看到了德國的決心,英國就會不理波蘭的。

由於他沒有認識到英國不但在口頭上而且也在事實上放棄了綏靖政策,於是,希特勒便於4月3日發佈了戰爭“絕密”令,由專人送往高級將領。“由於德國東部邊界的局勢已變得無法容忍,而和平解決的一切政治可能性已窮”,該令寫道,“本人決定用武力解決”。向波蘭發動進攻,即“白色戰役”,將定在9月1日。

西線若發生衝突,要讓英法首先動手,把發生敵對行動的責任推給英法兩國。如英法爲報復而進攻德國,陸軍應儘量在這個地區保存力量。“下令反攻的權力應絕對由我掌握”。是否空襲倫敦,決定權也在他手中。

這一招說明,對於英法向波蘭作的保證,他是不太相信的。盟國爲挽救面子,充其量只宣戰,如德國不發動反攻,討價還價還是可以的。各國的命運也就因此失算而決定了。這份戰爭令由凱特爾合簽。凱特爾,與他所磋商過的將領一樣,反對與波蘭發生任何衝突。大家都一致認爲,德國還未作好戰爭準備。

希特勒攻擊說,與波蘭實行和平解決的一切政治可能性已窮,這不是毫無根據的。貝克上校不但避而不與希特勒會談,而且還跑到多維爾與英國簽約。他受到了官方和公衆的熱烈歡迎。他還享受了感情的款待,特別是還與國王和王后共進午餐。但由於他生性傲慢,隱密而多疑,所以在進行正式會談時,他就不那麼能接受意見了。英國和波蘭同時與蘇聯一起建立反希特勒陣線,遭到貝克的激烈反對,他拒絕參與可能突然導致與希特勒交戰的任何事情。

4月20日,是希特勒50歲壽辰。近日來他常怒形於色,說明他已沒有耐心了。時光在飛逝;他相信,自己只還有數年有健康的體魄的時間去完成任務。與通常一樣,1939年希特勒的生日是通過盛大的閱兵來慶祝的。場景雄偉壯觀——國fang軍三軍以及武裝的黨衛隊均有代表——目的在於警告敵人。

應希特勒的明確要求,表演了最新式的中型炮、重型坦克炮、高射機槍和空軍的探照燈。一隊隊戰鬥機、轟炸機從頭上轟鳴而過,又多又嚇人。出席閱兵式的外國使節,對德國曆史上最大的一次閱兵,各有自己的印象。他們也沒有忽視把捷克斯洛伐克總統哈查作爲主賓、放在希特勒身旁的意義。

此次閱兵雖使許多人嚇破了膽,但是,見到如此強大的武裝力量,大部分德國人均引以爲自豪。50歲壽辰也是掀起另一次頌揚希特勒的宣傳浪潮的藉口。

對許多崇拜者而言,他是德國的救星:“元首是本世紀唯一能掌握上帝的霹靂併爲人類而重新改造它的人。”對其他人而言,他勝過彌賽亞——上帝本人:“我的孩子們把元首看成是爲萬物發號施令,安排一切的上帝。在他們眼中,元首是萬物之主。”

小學生也被教會了唱頌歌:“阿道夫.希特勒是救星、是英雄,在遼闊的世界中,他最高尚,爲希特勒而生,爲希特勒而死。上帝就是希特勒,他統治着勇敢的新世界。”

希特勒甚至禁止使用“第三帝國”這樣的字眼。對於日益發展的個人崇拜情形,他也曾對內層圈子裡的人抱怨過——在某些情況下,個人崇拜的情況已發展到滑稽可笑的地步。在黨新近佈置的***上,一個女老師十分認真地講述過她自己的一次經歷:有一頭會說話的狗。當被問到“希特勒是誰”時,狗回答說:“我的元首”。有個納粹分子當場大怒,插嘴喊道,“你竟敢講這樣荒唐的故事,太可惡了!”那女老師作答時,眼淚都快流出來了:“這個聰明的動物知道,不準**解剖。猶太人做宗教儀式時不準宰動物的法律,是阿道夫.希特勒叫通過的。所以,出於感激,這條小狗的狗腦便認出阿道夫.希特勒是它的元首。”

教會雖未把希特勒看成彌賽亞或上帝,但也對他的50壽辰表示慶賀。日耳曼人的每個教堂都特地做了許願彌撒,“祈求上帝保佑元首和人民”。梅因斯的主教還號召各教區的天主教徒特意爲“帝國的鼓舞者,擴大者和保護者元首和總理”祈禱。連教皇也給他發來了賀電。

這些榮耀絲毫未減少希特勒對羅馬尼亞大使的憤慨,也未減少他對英國的怨恨。

特別令希特勒憤怒的是,不久前,在美國出現了《我的奮鬥》的縮寫本。這個縮寫本未經許可便排印成書,且收進了人人認可的美國版本中刪去的各段落,以及由艾倫.克蘭斯頓撰寫的,提醒讀者注意希特勒的歪曲的評論文章。縮寫本以袖珍本成書,定價爲10美分,10天內便銷售了50萬冊。封面上印有這樣的字樣:“不給阿道夫.希特勒一分稿費。”

一次冒犯來了,另一次又來。這一次的冒犯者系羅斯福總統:他同時致電希特勒和墨索里尼,呼籲他們保證不再進一步侵略。“您曾一再斷言,您與德國人民並無戰爭的願望”,羅斯福對希特勒說,“這如果屬實,那就無需戰爭。”

這惹怒了希特勒。4月28日,他對此作了回答。他的演說從未有過如此多的聽衆——不但在全德和歐洲進行廣播,而且還通過主要的廣播網在美國轉播。與希特勒在維也納時的景況相比,這是無法令人相信的:那時,希特勒願意給任何願意聽的人講演——假若樹木能聽,他也願意。那時,他的聽衆常對他之所云置之不理,或取笑他。現在,世界在發抖。

聽衆如此之多使他受到了鼓舞。威廉夏伊勒就發現,元首從未如此雄辯過。講演一開始,他便爲他的外交政策辯護。

他不但辯護得很成功,而且還轉而譴責英國的外交政策。他攻擊說,英國的外交政策廢除了他們1935年的海軍條約的基礎。這是沒有想到的:他自己當年如此急於求得的條約,一下子被取消了。接着,他又對波蘭進行毀滅性的攻擊,取消了波德互不侵犯條約——原因是,波蘭人“單方面侵犯了”它。

希特勒撕毀了兩個條約後,又在繼續宣稱,只要條款平等,他歡迎重新談判。“想到這個情景”,他說,“誰也沒有我高興。”

這陣大腦體操確實做得非常出色的,卻又被他對羅斯福的攻擊所超過。這個攻擊——至少是爲了取悅於德國聽衆——是諷刺和挖苦的傑作。這是早年的希特勒,是酒吧間侍者和辯論者的希特勒。他將羅斯福總統的電報逐點予以反駁,像中學校長那樣,逐點將之抹去。他的重重的諷刺和挖苦,令國會內人人聽來順耳;每次反駁後,笑聲和鼓掌聲一次高過一次。帶頭捧腹大笑的是會議主持者戈林。

當元首最終接觸到總統要求德國應保證不再進行侵略的問題時,他的回答是嘲笑和反擊——這使人笑得更加開心——卻未能回答這個問題:

他是否會侵略波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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