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停了車,烈日當頭,剛一出車子就出了一身汗,她卻覺得無比的舒爽,陸小九認真地拍攝照片,作爲決心當一名攝影師的陸小九拍攝技術非常好。
陸柏拿着一根菸草叼着,點燃,倚在吉普車上低頭抽菸,殊不知,成了陸小九鏡頭裡最特別的模特,或許,只有通過鏡頭,她才能更好地表達她對陸柏的着迷,她就像迷戀上不該迷戀的人,卻又沉沉地着迷,明明知道,靠近一步就是萬丈深淵,她依然眼睜睜地看着自己,站在懸崖邊上。
小白,我喜歡你。
你知道嗎?
小白,你那麼喜歡我,你難受嗎?
我也難受。
如果你知道我是你妹妹,你還願意和我在一起嗎?
陸小九苦笑,不管他願不願意,她都不能讓陸柏知道這個事實。
因爲,這會毀了小白。
玲姨的顧慮是對的。
她一個人在萬丈深淵裡就罷了,怎麼忍心拖着小白一起下地獄。
“你又拍我。”
“你帥。”陸小九說,“小白,你是我見過最帥的人。”
“睜眼說瞎話。”陸柏說,“阿生,阿涼,都很帥。”
“林景生那叫漂亮,不叫帥,小白最帥。”
陸柏莞爾,“別拍了。”
“你什麼時候抽菸,我都不知道。”她從沒見過小白抽菸,他什麼時候開始抽菸的呢?
“我很多事情你不知道。”陸柏說。
“例如呢?”
例如,我喜歡你!
陸柏心裡回答,他看着烈日下陸小九的容顏,明豔得如沙漠裡生命力最強韌的花朵,汗水就像花朵上沾染的露珠,美得不帶一點雜質。
蔓延到天際的黃沙,看不到盡頭,就像他和她的關係。
“我也要抽一口。”陸小九說,她走過來,踮着腳,扶着陸柏的手,一側頭咬住菸頭,輕輕地吸了一口,沙漠裡的小微風吹拂起她的長髮,帶着淡淡清香,陸柏一時怔住,忘了躲開,眼睜睜地看着她的兩片紅脣,含住他咬過的香菸,她靠得那麼近,近到他可以數清楚她的睫毛,能看到她臉上細微的絨毛。
陸小九一口香菸抽得狠了,拼命地咳嗽,她一手搭在陸柏的肩膀上,捂着脣,眼淚都要掉出來,“爲什麼你喜歡抽這種東西?”
陸柏反應過來,驟然推開她,“胡鬧!”
“我錯了。”
陸柏胸膛起伏,上了車,清晰地聽到狹小的空間裡,瘋狂的心跳,他對她的感情,如果有一天再也隱藏不住,那該怎麼辦?
陸小九歪着頭,“別生氣嘛,就一口香菸而已。”
“上來,回去了。”陸柏沉聲說。
“好吧。”陸小九上了車。
吉普車在公路上奔馳,陸小九小心翼翼地看着他的臉色,微妙地察覺到他的怒火,就是一口香菸而已,爲什麼發脾氣呢?
陸柏說,“以後別亂試這種東西。”
“知道了,我又不喜歡。”陸小九說,只要他不生氣,她做什麼都可以,“嚇死我了,我還以爲你會打我呢?”
“你就是該打。”
“那你打吧。”陸小九把臉伸過去。
陸柏還真輕輕地拍了一下,陸小九眉開眼笑,“那不生氣了?”
“嗯。”
兩人回來時,時間掐得很準,吃過晚飯正好是陸柏洽談的時間,陸小九擡頭看着娛樂城,果然在娛樂城裡談生意,談完上半場指不定還有下半場呢。
哼!
“你乖乖的,自己去玩,等我結束了,我去找你。”
“知道了。”陸小九心不甘情不願地說,“小白,你穿西裝真的好搞笑,你真的不換一套衣服嗎?”
陸柏,“……”
陸柏年少,少年人的身材,根本撐不起一套成熟的西服,更何況還有一張過於年少稚嫩的臉,陸小九想,就這麼走進談判桌,會被吃得渣都不剩下的吧。
可憐的小白,只有他自己纔會覺得自己不誘人吧。
娛樂城裡有一名叫摩根的黑人男人在等着,是楚家財團在肯尼亞的人,這一次主要是爲陸柏引見當地的一些軍火商,摩根看着陸柏,心裡也暗忖,這麼年少,鎮得住場面嗎?
包廂裡,清一色的黑人,雖然同屬於非洲,c國的人皮膚偏蜜色,在他們看起來就像是黃種人,包廂裡十一名軍火經銷商,都用一種非常嚴苛的眼光看着陸柏。
他們是很典型的當地人裝扮,和西裝革履的陸柏相比,像是難民似的,陸柏不動神色地拖了西裝外套,丟給摩根,他總算知道陸小九是什麼意思。
這裡誰家談生意穿得西裝革履的。
相互打過招呼,摩根在這裡很有人脈,這些軍火經銷商都認識,第一天談合作,陸柏也做好了被質疑的準備,他們一聽是新公司,剛剛起步,果然非常質疑。
陸柏剛做公司的介紹,技術服務這一塊就用了半個小時,中途被打斷過六次,他也非常有耐心,摩根特別擔心這名少年人拂袖而去,後來發現,他還挺穩的。
如果是楚凜,早就拂袖而去了。
這羣人,沒有合作的意向。
“其他都是次要的,我們要看貨。”一名經銷商說,“這裡最吃香是俄國的軍火,集市上一堆,我們要是精品,次貨就不要拿給我們。”
“想要看貨沒問題。”陸柏說,“明天我可以帶你們去看,什麼錢,什麼貨你們想要精品貨,我們有的是。”
“小夥子,爽快一點,給我們介紹你們的貨物。”一名經銷商不壞好意思地點着煙,“你們有什麼,儘管秀出來。你們公司剛起步,要籤一份五年合約,我們怎麼知道,你們公司明天倒閉怎麼辦,除了走私的槍械,本地的軍火公司開一家倒了一家,誰也說不準。”
包廂裡一羣經銷商大笑,陸柏知道,對方看不起他們的實力,哪怕有楚家在背後擔保,他們也不買賬,陸柏預判着生意合作的可能性,淡淡說,“我現在不方便和你們透露武器的細節,明天我帶你們去看,我要兩名經銷商一起看貨,多了也沒必要。”
爲首的那個人冷哼一聲,咬着菸頭模樣不屑,“來談合作,貨物的細節都不方便透露,那還談什麼?”
“我不認爲你們誠心想要合作,第一次彼此都存在懷疑,不如就用實力說話,我給你們看我們公司的槍械,你們給我你們的底價,就這麼簡單。”陸柏淡淡說,“現在我說得天花亂墜,你們也不買賬,我們重新約一個時間。”
“行,我們會通知你。”
“我給你們的時間,只有明天,後天我要帶另外一批人去看。”陸柏淡淡說。
其中一人拍案而起,“你什麼意思,是不是要帶民主黨的人去看武器?”
摩根嚇了一跳,陸柏略微有點茫然,他們作爲軍火商,還分黨派,賣給誰不是賣,顯然陸柏的信息不對稱,幸好,他很穩定,“想要看武器的人,多了去,你們要貨比三家,我當然也要選擇合作伙伴,我在肯尼亞只要一名總經銷商,所以,你們有時間可以考慮。”
“只要一名經銷商,你搞什麼?”
“對,我公司,只要一名經銷商,誰有興趣,可以聯繫摩根。”陸柏淡淡說,“你們可以抱團做,也可以不參加,我話擱着了,五年後,這裡全是我的地盤。”
陸柏轉身離開,後面一片叫囂,摩根緊隨其後。
“陸小先生,你還挺有氣場。”
陸柏笑了笑,背後已經出了一身冷汗,“他們只給一個政黨提供武器?”
“是的,這裡有另外一個政黨,基本都是歐美直接供給。”
陸柏一笑,“這裡的經銷商還挺有意思,做生意還挑黨派。”
“這是他們的傳統,幸好你機智,說了只要一名經銷商,估計爲了這個位置,他們會爭破頭,可是話放出去了,真的只要一名經銷商嗎?”摩根問。
陸柏深呼吸,“讓我好好琢磨一下,合同必須要改一改,我們要佔主動位置,我去找小九,你先回去吧。”
“是。”
陸小九在玩飛鏢,旁邊是一名高個子的黑人大男孩,兩人在比賽飛鏢,男人輸給了陸小九。
“小白,你談好了?”比她想象中得要快一些,她以爲要談好幾個小時呢,這麼快就出來了。
“出了一些問題,走吧。”陸柏說。
陸小九和黑人小夥子道別,“什麼問題?”
“他們和我所想象中的經銷商不一樣,我沒做夠功課,中午我應該去一趟集市,瞭解他們的市場。”陸柏一手護着小九的肩膀出了娛樂城,“我原來打算要十名經銷商,摩根排除了另外一個政黨,集中一個政黨的經銷商,我在談的時候犯了一個致命的錯誤。不過沒關係,我會調整方案,就算只要一名經銷商,我也能把這個合同談好。”
如果不是改口,剛剛怕是沒辦法走出大門。
“我確實應該帶保鏢。”
“他們賣武器的,還分人賣啊。”
“是啊。”
“這太奇怪了吧,這樣做生意的方式,怎麼能長久?”
“這裡有這裡的文化,所以大多數都是集市上流通的槍械,所有人都可以去選,大的經銷商都是有自己支持的政黨,還很有原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