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喬做完了檢查，正在一旁無聊地打哈欠，醫生正在分析血液樣本，小喬無精打采沒心沒肺，彷彿會出事情的人並不是她。
衛斯理問，“感覺如何？”
“沒什麼感覺。”小喬笑眯眯地回答，“感覺已死。”
衛斯理冷了臉，別開了目光，多看一眼就想揍她，小喬倏然有點恍惚，也沒了興致和他鬥嘴，心情略低沉，不知道該說什麼好。
醫生操碎了心，看着他們各自佔據一方卻不說話的樣子，真的很操心，這都是怎麼了呢？
“衛斯理，我問你一件事，你老實回答我。”
“說！”
“無憂門的姑娘們有可能被捲入人體武器中死亡，你真的一無所知？”小喬目光直直地看着衛斯理，她只需要衛斯理一句話。
衛斯理沉默了。
小喬心中猛然升騰起一股劇烈的怒火，席捲了她所有的理智，摧毀了她好不容易建立起來的信任，依賴，就那麼一點微薄的信任和依賴，已是她難得付出的全部，卻在衛斯理沉默中，這些情感石沉大海，縹緲無煙，就像是一滴水滴入了大海，了無蹤跡。
甚至一點波瀾都不曾掀起。
她的心，慢慢地平靜。
喬冬，你是不是傻，又不是沒吃過虧，爲什麼就學不乖呢？
她不應該對誰，心存幻想，抱着期待。
沉默，是對一個人，最大的傷害。
衛斯理直直地看着她的眼睛，從狂風巨浪到慢慢地平靜，他不知道該如何去回答小喬這個問題，他早就知道人體武器計劃，在安德森副總統提起時，他年紀還小，對此事並無關心，等他知道這個項目，技術無法支持，會讓尖端的特工前仆後繼喪命，他據理力爭過。
他們一家人在一起時曾討論過，安德森部長言談中透露過cia在進行這個項目，只不過是他們抓不到證據也就算了，無憂門的姑娘有一年的確離奇失蹤，離奇死亡，那一年他在臥底，爲了剷除一個犯罪集團，不能暴露身份，他質問過sara和戴安娜，得到的答案很官方，等他回來時，所有的證據都被磨滅了。
誰一直記得那羣姑娘的死亡，是又一起惦記着爲她們報仇，他一無所知。
小喬張狂肆意的笑容下，隱藏着多大的仇恨，他並不知道。
他對這個計劃，確實並非一無所知。
可他沒有阻止，他也無力阻止。
別說是他，就是整個安德森家族，都未必能夠阻攔。
小喬顯然是誤會了，衛斯理並不習慣解釋什麼，他看着小喬已然平靜的眼睛，隱約有一種心慌，他知道若是不解釋清楚，他肯定會丟失什麼，永遠也找不回來。
“知情不是罪。”衛斯理說，“我懷疑過，但沒有深入調查，我也無力阻止cia什麼，你要清楚一件事，我能阻攔的只有我管轄範圍之內所有的事件，無憂門那羣姑娘死的時候，我懷疑過，當時因爲一些事我沒有第一時間瞭解，所有的證據也被毀滅。調查起來，難度大，範圍廣，於事無補，發生的事情已經無法阻攔，不如去阻攔一些尚未發生的事情，拯救更多的人。”
這是衛斯理，難得去解釋一件事。
以往發生任何事情，他都不屑於解釋。
小喬並不是蠻不講理的事情，她一直有一個隱約的疑惑，安德森家族的人是第一批提起這個項目的人，如今消無聲息，是因爲總統大選將至，安德森家族無法承受醜聞。
還是……這件事安德森家族本來就是最大的幕後boss。
當年平涼城，突然出現的泰勒將軍。
泰勒家族是安德森家族得力的支持者。
她那麼問衛斯理只不過是想把自己心裡最後一點疑慮打消，衛斯理沉默時，她幾乎證實了自己的疑慮，並覺得安德森家族和這個項目脫不開關係。
這種猜測幾乎讓她崩潰。
她並不願意相信，有人隻手遮天，她所見過的安德森夫妻是那樣心狠手辣的人。
安德森副總統年輕時，也是出生入死，他很清楚特工的命，特工的心理，他又怎麼會做出這種事情。
衛斯理的解釋，又很合情合理，他的確管不了許多事情，各個部門合作又相互獨立，衛斯理少校可以直接叫板cia情報主管。
他的手又怎麼能伸得太長。
是她誤會了嗎？
醫生背脊一身冷汗，深怕他們打起來，氣氛太沉重，他適當地開口，“少校，結果已經出來了，根據檢查結果顯示，小喬體內除了血壓低和一些輕微的神經毒素，並無異常。”
小喬挑眉，“血壓低？”
衛斯理卻關心另外一件事，“輕微的神經毒素？”
兩人關注點並不一樣，醫生回衛斯理，“是的，一些輕微的神經毒素，是這樣子，人體在暴露在空氣中，呼吸，食物，器官的排毒，血液的排毒，身體裡肯定會有輕微的毒素。這些毒素不會影響到身體，至少是不會引起不舒服，慢慢的會通過汗腺排出去。小喬體內的神經毒素要比正常人檢查高，在危險範圍的邊緣，但是並不影響生命危險。”
衛斯理不動聲色地鬆了一口氣，“你確定？”
“是的，很確定。”醫生說，他蹙眉，似乎有話要說，看了小喬一眼，眼神極其奇怪，衛斯理心生警惕，“有什麼話直說！”
小喬知道瞞不住，“你想說什麼就說。”
醫生說，“這些毒素在危險範圍邊緣，但是不會給她造成任何影響是因爲……她的血液毒素非常非常高，並且造血功能異常，非常之快，這和我們正常人不一樣，因爲儀器的緣故，我暫時不知道什麼原因，根據血液指數分析，這已不是一天兩天的事情，所以我推斷不會影響身體健康。”
衛斯理倏然看向小喬，想起小喬很篤定地告訴過他，大部分毒素對他都沒有用。
“爲什麼？”
“天賦異稟唄。”小喬冷笑，她並不習慣把自己悲慘的經歷一遍又一遍地拿出來說，說一遍就會痛苦一遍，沉浸噩夢之中，“我希望這件事情保密。”
“是，這裡不會留下任何記錄，你放心。”醫生也不知道原因，可他知道輕重，不會輕易留下什麼記錄來，小喬和衛斯理可以帶走所有的記錄。
衛斯理說，“如果她的造血功能不是異常呢？”
“那她早就……”
小喬在一旁無所謂地笑，彷彿他們說的人，並不是她，這件事她早就知道了，如果不是她造血功能異常，她早就死了，倘若有一天她的造血功能恢復了正常，那就是她的死期。
爲何會如此，她並不想說！
小九想過許多辦法醫治，甚至想過給她把器官都換一邊，可沒有臨牀經驗，也沒有先例，這種手術等同於赴死，她只能想，活着一天少一天，所以她一直都活得非常的自我。
衛斯理剛剛放鬆的心，又提了起來，“有什麼辦法醫治嗎？”
醫生就爲難了。
這已經超出他的能力範圍之內了。
“雖然我不確定造成造血功能異常的原因，可我在想，小喬身體的各項器官都是以毒在養，長期浸泡在血液之中，對她的器官也是大有影響，或許這是造血功能異常的緣故，也正是這樣的緣故，身體和毒素是相輔相成的，缺一不可，強行去醫治，不如順其自然。”
順其自然會發展成什麼樣子，他卻不知道。
人體構造太過複雜，醫學對人體的構造瞭解不到百分之十，又怎麼能確定呢。
這是他見過的第一例。
“我知道了。”衛斯理握緊了手。
小喬問，“我血壓低？”
“是的，是非常低，平時可有什麼不舒服的地方？”
“最近心律不齊，心悸。我造血功能快爲什麼會血壓低？”
衛斯理一愣，怪不得小喬一點都不關心她身體內的毒素，卻關心她的血壓，他對醫學不瞭解，所以不懂，難道造血功能快，血液不能低？
醫生說，“這也是我覺得很奇怪的地方，按照醫學分析，這說不通，所以我並不知道怎麼回事。”
“其餘的別說，我就問你，會影響她的生命危險嗎？”衛斯理問。
“暫時不會。”
這就是醫生的回答，他也只能如此回答。
小喬想不通也就算了，並不深究，也就是說，mg給她注射的神經毒品，只是造成她一時的暈眩，對她並無影響，可這幾天陸陸續續的反應是因爲血壓過低？
檢查結果，最鬧心的無非就是這種無法說出原因的結果。
小喬說，“難不成你還盼着我要怎麼樣嗎？”
衛斯理沉着臉，冷冷地看她一眼，對醫生說，“你先出去！”
啥？
這是我家啊。
“哦……”醫生茫然地應了一聲，出了門，可憐地蹲在不遠處，幽幽地看着他的小診所，他被客人趕出來了，真是太傷心了。
“你的身體怎麼回事？”衛斯理沉聲問。
“挺好的啊，你看我的身材，胸大腰細大長腿，膚色健康，年輕活力，皮膚水分充足，彈性十足，一看就是青春美少女的肌膚，我能有什麼事情。”小喬說，“眼睛黑白分明，視力比平常人能看遠一百米，所以說，我是天生的狙擊手，頭髮濃密，烏黑，所以，你看我像是絕症的嗎？爲何你一臉我得了絕症的表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