笙歌帶着拾錦去韻雲居的時候,張氏正在交代丫鬟紫竹準備上山祈福的東西。
笙歌進屋,剛請了安,就被張氏拉過去坐下說話。
若秋立馬奉上了茶點,便和拾錦立在一旁伺候着。
“怎麼樣,這次回去,家人是否一切安好?”張氏握着她的手,寒暄的問道。
笙歌被張氏的這份熱情弄得一時不太自在,自從嫁進顧家,張氏待她似乎比以前更好了點。但她並不肯定所謂的好是不是打心裡對她的喜歡。
她點點頭,道“勞母親掛心,親人一切都好得很,父親還讓我代爲向你們問好呢。”
她不忘傳達了父親的問候之意,畢竟是父親的囑託,她還是時刻記在心上的。
拉了幾句家常之後,笙歌想到此行來的目的,也該是說正事的時候了。
她道“母親,今日過來除了看望您,還有別的事情要勞煩母親。”
笙歌心想,要不是因爲顧以澂,她也不會來找張氏開這個口。
張氏卻十分樂意幫她的忙,她問道“奧?是什麼事情把你給難住了?我應該怎麼做呢?”
對於張氏這個態度,笙歌還是有些驚訝的,都不事先了解一下是什麼事情,居然這麼爽快的答應了。
不過她倒樂見這樣的乾脆,她回道“倒不是什麼難事,母親前幾日送了我一些蠶絲線,我繡東西的時候用了一些。大少爺讓我爲他繡一個香包,眼下要用到的蠶絲線不太夠,想從母親這裡討要一些回去。”
張氏聞言,二說不說,便命身邊的丫鬟若秋去將蠶絲線給拿過來,有多少拿多少。
笙歌沒想拿那麼多的,忙擺手道“母親,其實不用這麼多的。”
張氏笑言道“都拿去吧,放在我這裡也是放着,府裡數你繡藝最好,留着平時繡些好看的花樣。你那裡可還缺其他的東西?我讓府裡的媽媽都一併給你置辦齊了。”
對於張氏的一番好意,笙歌想着貿然拒絕也不大好,便讓身邊的拾錦收了下來,只是這些蠶絲線是金貴的東西,張氏就隨手給了自己,還是有點不大相信。她想這其中顧以澂佔了大半的原因吧。
果然,張氏接下來便問起了顧以澂的事。
“大少爺怎麼好端端讓你給他繡香包?我看他平常也不愛戴這些東西。”
張氏自顧的說着,沒注意到笙歌臉上的異樣。
顧既然不喜歡,又爲何要向自己索要香包,笙歌一時有些糊塗了。
她想了想,便將顧以澂拔梅的事簡單的與她說了“那兩顆紅梅是母親生前種下的,對我有着特殊的意義,原先不解大少爺的用意,爲此事衝撞了他,心裡自是歉意十分。既然大少爺有此要求,何況又是舉手之勞的事,我豈有推卻的道理。比起大少爺做的,這不過是小事一樁罷了。”
比起顧以澂幫她把紅梅帶到她身邊這件事,繡一個香包,的確不是什麼費心費力的事。甚至於她而言,可謂是手到擒來。也罷,欠人情這種事情,她本就不大喜歡。
張氏若有所思的點了點頭,道“這件事我也聽說了,原先還不大清楚是怎麼回事,經你這麼一說,倒是明白了幾分。”末了看着她又說道,“以我對大少爺的瞭解,他可不會像是做這種事的人。”
看着張氏嘴角那一抹意味深長的笑容,她有些不大懂對方說的明白究竟是何意。是明白自己說的這番話,還是有什麼別的意思。
心裡正琢磨着時,這時張氏卻拍了拍她的手,笑着說“你的繡藝我是見過的,你繡的東西,我看着都覺得好,大少爺肯定會喜歡的。”
她面帶着微笑,平靜的聽着,沒有說話。顧以澂喜不喜歡,她並不在意,只是想還他這個人情罷了,拔梅這種事不是誰都能做得出來的。
說話間,丫鬟紫竹過來回稟“夫人,您讓奴婢準備祈福的東西,已經準備妥當,您要不要過目一下?”
笙歌隨看了她一眼。
紫竹是府裡的一等丫鬟,也是張氏身邊的貼身婢女,別看這丫頭年輕不大,做起事來卻十分的穩重,一點也不遜色那些在府中的媽媽們,想當初去木家送彩禮的時候,如此重要的事情,張氏便是安排她隨行的。能深得張氏的看重,也不是沒有道理的。
果然,張氏端着茶,徐徐吹了吹氣,道“不用了,你做事我向來放心,就按照你準備的來。”
張氏正喝着茶,笙歌看着她,心裡卻有一絲不解。
之前張氏去祈福的事,她是在蘇家聽說的,也是這個原因,纔有了後來張氏與蘇家的熟識。而且除此之外,禮佛成了張氏每日早上必做的事,堂堂的大家閨秀,怎麼信奉起佛來。
她聲音平和的說道“聽外祖母說您常去山上的佛光寺祈福,也是因爲外祖母,才知道母親喜歡信佛。”
張氏笑了笑“你說的佛光寺,便是我和你的外祖母初相識的地方,不過比起你外祖母,一開始我倒不信這些,大概是在嫁到了顧家以後,久而久之也成習慣了。”
笙歌聽着,心中頓時覺得納悶。如果一個人一開始對某些事就並不感興趣的,那麼隨着歲月的漸長,也不至於後來會養成了習慣。難道這當中是發生了什麼事不成?
她心裡這麼想着,嘴上不由的問了起“笙歌斗膽問一句,母親可是因爲什麼事情纔信佛的?”
她知道這樣問顯得有些唐突,或者不該問得這麼直白,但看到張氏聽罷臉色微沉,嘴角上的笑容也漸漸斂去,她更加確信背後一定有事。
被她這麼問,張氏沒有說話,臉色不大好看。
倒是她身邊的丫鬟紫竹,許是見不得主子終日憂思,忍不住替她解釋道“回少夫人,夫人這麼做全都是爲了大少爺。”
張氏立馬看了她一眼,她只好住嘴,低低道“夫人恕罪,奴婢多嘴了。”
而身邊站着的丫鬟若秋,爲她的好姐妹紫竹捏了一把汗。怕夫人會怪罪下來,一直以來,這種事是張氏的心裡壓着的一塊大石頭,放不得,也解不了。
(天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