木致遠點點頭,擡頭看她道:“長姐,你放心,致遠知道該怎麼做。二姐當初做出這般不光彩的事情,就應該想到後果,她犯的錯,也應由她去承擔,無論齊哥哥如何處理此事,就算……我都不會插手。”
說到底這件事是木家理虧齊家,二姐對不起齊哥哥,他又有什麼理由勸說齊家人不要計較,他甚至無顏去面對他打小視爲兄。長的齊志昊。
當然,他也知道長姐這麼說,是爲了他好,不想他被這件事影響,惹來不必要的麻煩。
原來他一心守護的長姐,對自己也並非是無情的。
笙歌看着眼圈微紅的木致遠,心下一動,抿着嘴脣,問道:“你那句未完的話是指齊哥哥會不會休了木嘉婉吧?”
木致遠詫異的看着她,總覺得他心裡想什麼,他的長姐都知道似的。
他既沒點頭,也沒否認,而在笙歌看來,算是一種沉默的迴應。
不過,血濃於水,心裡再不滿木嘉婉,也無法眼睜睜的看着親人落得如此淒涼的地步。一個女子倘若被夫家所休,那她的一生可能就真的毀了。
笙歌聲音平靜的說道:“木家和齊家向來世代交好,看在父親的面子上,休妻還不至於,不過兩人的關係算是回不去了。”這話聽上去更像是安慰。
就算齊志昊沒法忍受木嘉婉的這種欺騙,真的下定決心要把她休了,父親即便不說什麼,只怕陳氏也不會答應的,自己辛苦養大的女兒,如果落到被人休掉的份上,那等於直接打陳氏的臉。衝着她對木嘉婉這麼多年來的寵愛,她一定會想辦法幫女兒度過難關的。
所以,木致遠猶豫之下的擔心,不存在。
聽到長姐的話,木致遠想了想,也覺得是這樣。突然想到了什麼,眉心一動,他一字一句的問:“看長姐這不甚驚訝的神色,是不是早就知道了?”
笙歌依舊顯得很平靜,就算當初明知是木嘉婉一手設的局,又如何?衆人似乎更願意相信眼睛看到的事實,又誰像自己一樣心存懷疑,哪怕一點點。然而並沒有,連當事人都認定是自己的一時糊塗,她能說什麼,難不成無憑無據的找木嘉婉當面對質,那樣做,只會顯得自己更無知罷了。事已至此,現在拿出來說,有什麼用呢。木嘉婉嫁給齊志昊,已是不爭的事實。
半晌,笙歌才慢慢道:“算了,都過去了,不提也罷。”
木致遠遲疑了一下,見長姐似乎不願意再說起,他只好打住,不再說了。但小小年紀的他,反而看得很透徹,他心知,長姐當初多多少少也是受了影響的。
隨後,兩人又在屋裡說了些話,一直到午膳。
按照笙歌的吩咐,準備的菜基本上都是木致遠喜歡吃的。
這是迄今爲止,在沒有其他人在場的情況下,兩人還是第一次坐在一塊吃飯。所以木致遠倍感珍惜吃飯時流逝的每一分每秒,這一趟過來,算是沒白來。
用完午膳,木致遠坐了一會,纔不情不願的與長姐道別,離開了顧家。
笙歌站在門口,目送木致遠走遠,漸漸消失於自己的視線。她才意識到人是真的已經走了。
拾錦看她似乎有心事,走過去輕聲說道:“三少爺真是個有心之人,人一到大都就過來看小姐您,這下好了,三少爺要在青山書院讀書,可以時常和小姐見面了。”
笙歌心中微微一動,沉默不言,她以前怎麼從來沒聽他提起想要在青山書院讀書的事,究竟是真的有此想法,還是因爲別的什麼原因。
笙歌也不想去過多的探究,比起吳州,聽說青山書院每年人才輩出,如果木致遠能在這裡讀書,對他有利無害,既然人來了,就在這裡多讀些書……將來學有所成,也能光耀門楣,祖母和父親高興不說,木致遠日後也能有番作爲。她以前雖不大待見他,也真心希望他能好。
說了半日的話,笙歌也有些累了,在木致遠走後,便回裡屋休息去了。
這一覺她睡的很沉,又好像睡了好久。醒來時,只見牀旁邊坐了一個人。
笙歌心一驚,擡眸怔怔的看着眼前的男子。
“你何時過來的?我又睡了多久?”她揉了揉睡意朦朧的雙眼,問他。
顧以澂嘴角露出一抹笑說:“睡了小半日了,外面這會估計快黑了,我的夫人真是能睡。”
笙歌沒好氣的白了他一眼,她今日也不知怎的就犯困,想不到這一睡竟睡了這麼久。
“你既然來了,怎麼也不叫醒我?”笙歌心道,難不成他一直坐在這裡?
顧以澂卻不以爲意的說:“難得看到夫人睡得香,實在不忍把你叫醒。”
她就知道,他總是有理由的,不過被他這麼一說,笙歌反而有些不大好意思,他倒是第一個看她睡覺的人。好在是自己睡着了的時候,不然知道身邊有個人,她可不能保證自己能睡得安穩,說不定把人給趕出去的可能都有。
笙歌挪着身子從牀上起來,顧以澂走到對面的椅子上坐了下來,悠悠的問道:“府裡的下人說你那個弟弟是午膳過後才離開的,許久不見,定是有很多敘舊的話,看來你們的關係倒比我想象中的要好些,對了,你們都說了什麼?”看似隨口一問,實則並不是。
他還記得見到木致遠的情景,一張稚嫩的臉上帶了幾分憂慮,說是過來看望,只怕是有事。憑他多年的直覺,他覺得並不是什麼好事。以防萬一,在木致遠走後,他放心不下,決定還是過來看看。
笙歌聞言,手一頓,忙斂去了慌色,嘴角扯出一絲笑,說:“不過和舍弟有一段日子未見面了,就聊了一些家常,難不成你也要聽?話說回來,你何時變得這般好奇了?”
家醜不可外揚,在她不知道如何開口和顧以澂說這件事時,索性她決定還是不告訴他爲好,況且,她也不想讓他引起不必要的誤會來。
顧以澂看出了她並不打算告訴他,也就沒有再問了。否則以這丫頭的敏感,免得看出了什麼來,他不動聲色的答道:“隨口問問而已,你不要多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