溝渠的水如果再次乾枯,也就說明我修補好的經絡,會再一次徹底被摧毀掉,後果將不堪設想。
我站在驕陽之下,不由地打了個冷顫,儘量地控制住自己的呼吸,下定決心,要儘快找到金蠶,將它痛扁一頓。
我嚥了咽口水,重新提起信心,順着溝壑的邊緣走動,專門尋找那些巨大的石頭。
通常來講,金蠶喜歡把自己僞裝成石頭,藏在草叢之中。
現在草叢基本上被曬沒了,也只有大石頭。
我一連找了十幾塊大石頭,最終都確認不是金蠶。
整個草原變成荒地,金蠶不見蹤影。
我一時之間,不知道何去何從,四面八方的熱氣吹來,我整個人也跟着搖搖欲墜,支撐不住地坐在一塊滾燙的大石頭上。
頭頂上的陽光更加灼熱,肆無忌憚地摧毀着我的心智。我周身上下都覺得灼熱無比,心中難過,氣憤不已,差點就流出了淚水。
我目光落到了溝壑中,心中思索了許久,靈機一動。既然金蠶不在這裡,要對付這灼熱的天氣,或許兇蟲可以幫忙。
對,就去找兇蟲,它若不肯出力,我就將它打死,跟着我一起陪葬好了!
我雙手撐在滾燙的大石頭上面,慢慢地站了起來,走到溝壑邊沿,看着溝壑裡的水還足夠深,從這裡跳下去,不至於摔死。
我後撤了兩步,快跑起來,隨即縱身一跳,躍入了溝壑之中,揚起了一陣水花。
落水之後,才發現溝壑裡的水,溫度已經很高了。
我拼勁全力往前面游去,到了對岸的時候,發現要爬上去,還有幾米的距離。
我順着溝壑的邊緣遊動,終於找到到了一個可以爬動的地方,找到手臂的受力點,以最快的速度爬了上去。
這邊的氣溫相對草原那邊,要稍微低一些,還不至於曬得油直冒,還有一股涼風從廢墟中吹來。
我整個人稍微清醒了一些,往前面走了兩步,身上水滴落在地上,衣服很快乾了。
我來過幾次,對這裡並不陌生,加快步伐跑了起來。過了一會,便看到兇蟲居住的廢墟。四周都是散落的大石頭,整個廢墟的面積很大,給人一種奇怪的壯美之感。
廢墟的色系是黑色,與對面草原之上黃土烈日形成了鮮明的對比。
我躍上一塊石頭,從石頭上面跳躍,很快到了廢墟的外面。
石頭上爬滿屍花,藤葉極大,爬滿了石頭。
不過和前幾次相比,妖豔美麗的屍花,顏色要稍顯枯萎一些。
我心中暗想,屍花與兇蟲休慼相關,屍花出現了問題,說明最近兇蟲的日子也不太好過。兇蟲從蟲門出來後,也遭遇蟲生大危機。
他的九幽寒氣與陰氣都大打折扣,所以廢墟四周生長的屍花,都沒有以前鮮豔和好看了。
我找到了一條可以攀爬的路線,艱難地順着黑色的大石頭往上面爬去。我驚訝地發現,其中有一塊大黑石中間裂出一道新的縫隙。
縫隙剛剛割開不久,像是被一種利刃劃開的。
難道說廢墟這邊,也遭遇了什麼意外的危機嗎?
我把手放在石頭的縫隙,藉機爬了上去,最終停在廢墟的牆面上,遠眺了廢墟中間,確定了兇蟲所在的方位。
我縱身跳了進去,落地之後,在黑色大石頭中間快速地奔跑。
進入廢墟之中,一股九幽寒氣撲面而來,我身體稍微舒服了不少,灼熱感也沒有那麼強烈了。
廢墟是一個大的圓形建築,彎彎繞繞很多。
我順着一個方向轉動,儘量感覺寒氣的來源,轉了許久,才進入了廢墟的最中間,遠遠地就看到了兇蟲休息居住的石屋。
我心中一喜,這裡就是兇蟲居住的地方了,費了老大的氣力,纔到了這裡。
石屋是用黑色的大石建造而成,陰森可怖,寒冷異常,靠得太近就會受不了。
正當我奔向石屋的時候,忽然發現石屋裡面,冒出一股紅色的煞氣,而石屋附近的九幽寒氣有些不太穩定。
石屋裡只有黑暗與寒冷,是絕對不會冒出紅色煞氣的。
不好,金蠶找到這裡來了!
方纔看到的那一條新的縫隙,是金蠶攀爬外圍的牆面時,留下來的。
難道我在草原上,怎麼也沒有找到金蠶,原來跑到這裡來了。
我急忙跑動,衝到了石屋裡面。
石屋裡面,果然進行着劇烈的戰鬥。
金蠶與兇蟲第一次發生正面衝突。
不過從目前的架勢來看,兇蟲被金蠶虐打,已經沒有還手之力了。
兇蟲被逼到了最角落的地方,身上纏繞的九幽寒氣,也沒有之前雄厚了。
兇蟲看到我出現,欣喜地喊道:“天老爺子啊,蕭寧,你終於來了。我還以爲你魂魄被金蠶吃掉,你的身體成爲行屍走肉了。”
與兇蟲形成鮮明對比是金蠶。
它身上的硬殼不再是灰黑色,而變成烈火一般紅色。
身體四周裹着厚厚一層紅色的煞氣,十分霸道,也十分邪異。
我道:“兇蟲,你是陰間出來的蟲子,怎麼會懼怕我們人類養出來的金蠶呢?”
兇蟲罵道:“你少在哪裡嘰嘰哇哇!它是人間的王蟲,而我……現在還在治傷期間,怎麼是它的對手。你到底是……做了什麼事情,這金蠶怎麼一下子不受控制了呢……”
兇蟲這話還沒有說完,就遭遇金蠶的進攻。
金蠶的一雙前腳十分地鋒利,像鐮刀一樣,劃在了兇蟲的身上。
這一擊並沒有打在兇蟲的身上,而是將它外圍保護的寒氣給打算了。
兇蟲雖然氣力較弱,但終究是陰間來蟲,在幾乎不可能躲避的情況下,身子一閃,躲過了致命的一擊。
我見兇蟲吃虧吃到這種程度,再也不能袖手旁邊。
如果金蠶真的把兇蟲殺死,再反過來對付我,我就要成爲它的行屍走肉了。
我暴喝一聲:“金蠶,休要傷害兇蟲,讓你蕭爺爺領教下你的本領。”
我順着黑屋的牆面跑動,繞過了金蠶,立在金蠶與兇蟲的中間。
“肥蟲子!我是你大爺你不知道嗎?”我眼睛瞪大,漸漸地變紅,用上了我所有的力氣,想通過雙眼的力量,儘快地控制住金蠶。
那金蠶肥嘟嘟身子擺動了兩下,一雙眼睛猩紅地看了過來,與我對上之後,對着我張開了嘴巴,前腳揮動,充滿仇恨地看着我。
我與金蠶目光對上那一瞬間,是兩股充滿恨意的眼神接觸在一起。
金蠶當即憤怒,前腳揮動,一股破風之聲傳來,恨不得當場就割掉我的腦袋。
我雙腿巧妙地一跳,躲過了金蠶第一波攻擊,落地之後,不容自己有半點驚慌,依舊死死地盯着金蠶,充滿決心地看着它。
我在內心告訴自己,它只是一條蟲子,再怎麼厲害,也只是人類養出的蟲子。它進入我的體內,就應該受我意志的驅使,服從我的命令,而不是在這裡耀武揚威,還要把我吃掉。
這一點是不能容忍的!
我讓自己的意志堅定起來,不管如何,不能再軟弱,也不能再後退。
金蠶不是最可怕的,最可怕的是孟家,是那個沒有露出半點面目,就把我害得家破人亡,顛沛流離的孟家。
戰勝不了金蠶,我沒有資格也沒有能力,去面對更加危險的孟家。
三年前,爺爺就說過,外來的蟲子再厲害,也鬥不過宿主本身強大的意志。
現在的我,現在的蕭寧,早已不是三年的那個我,那個蕭寧了。
這三年來,經歷過多少挫折與磨難。
我的意志已經如鋼鐵般堅硬,如磐石一般不容改變。
到了今天,等到現在。
我才恍然明白了這個道理,退後沒有路,往前纔有路可以前行。
我罵道:“金蠶啊金蠶,你是苗疆的王蟲,但到了我的體內,你也要乖乖地聽話。不然的話,你永遠也不會有出去之日,永遠也不能重得自由!我若不會向你屈服,但凡我七竅流血之際,我便投入大火之中。你我一起,葬身在火海之中。你永遠也掌控不住我的身體!”
這一番發自我內心深處,是我多年來的心裡話。我不能死去,我要活着。但別人要控制我,要剝奪我的自由。
我寧願死在烈火之中,寧願永世不得超生。
我的眼睛越來越紅,漸漸地流出了鮮血,整個人也變得霸道和猙獰起來。
如果是一般的蟲子,在我雙眼怒瞪之下,怕早已溜之大吉。
但眼前的蟲子,不是一般的蟲子,它是苗疆第一神蠱蟲,是最爲桀驁不馴的王蟲。
我與它的鬥爭,不會因爲幾句狠話就此作罷,只會更加激烈的。
可激烈並不會讓我害怕。
我也不會因爲死亡而後退。
“蕭寧,你惹大禍了,你竟然敢對一方王蟲說這樣的話。”兇蟲道。
我沒有搭理兇蟲,就在此刻。金蠶全身硬殼都發出聲音,好像集聚在一起,積攢更大的力量。金蠶眼珠子也充滿了憤怒,隨之而來的,還有更爲強大的怨念。
嗷嗷一聲怪叫,金蠶發出了可怖叫聲,從嘴裡面衝出一團妖豔的煞氣。
金蠶乃是苗疆最爲神奇的蠱蟲,所豢養的秘術無人知曉。但金蠶的成型與普通的一樣,都是收集毒蟲,封在罐子裡,經由長時間相互廝殺,最後活下來的蟲子,就是蠱。
金蠶蠱也是蠱,也有怨念。
煞氣之中便有怨念,而且是一股很強大的怨念。這金蠶蠱並不是蕭關養出來,而是一個老婦人養出來的。那老婦人似乎被關在一個幽深可怖的地牢裡,吃些老鼠花生米爲生。
金蠶蠱便帶着老婦人的怨念,還有數十種毒蟲的怨念衝擊而來。
“金蠶蠱,直到今日,我纔看清楚你的構成!”我說道。
我不敢大意,看到這紅色煞氣衝上來的時候。我暗暗使出了棋佈躲閃,儘量不被這一股紅色煞氣纏住身子。
但可惜的是,煞氣侵襲而來,速度極快。我右腳被煞氣纏住,摔倒在地上。那煞氣開始拖着我的右腳往後面拉去,與此同時,更多的紅色煞氣纏住了我的身子,緊緊地勒住我的手臂與胸膛。
煞氣收緊幾分,痛楚就越加明顯。
金蠶更是張開血盆大口,準備一口吃掉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