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毀抓住我右手手臂,看了一眼燕尾服。燕尾服迅速走了過來。孟毀快速劃開了我的手臂,數滴鮮血流了下來,滴在屍花上。屍花舒展了幾下,比之剛纔還要絕美一些,比剛纔還要豔麗一些。我鼻子嗅動,又聞到了一股清幽的香味,全身的疼痛緩解了不少。
孟毀呆若木雞,手中的柳葉刀落在地上,思索了片刻,隨即撲通一聲跪了下去,猛地磕頭,叫道:“孟毀有眼無珠,希望少主原諒。”
燕尾服扶起了孟毀,問道:“孟毀,我說過,我是不會騙你的。小少爺全身乏力,半天都說不出話來,到底是因爲什麼緣故?”
孟毀道:“這屬於用力過度,忽然放鬆下來,身體有些承受不住。少主年輕,休息過一兩天,就可以恢復了。”
聞到屍花的香味之後,我腦袋倒是清醒了不少,身上的痛楚也沒有剛纔那麼強烈,只是依舊說不出話來。
燕尾服的目光落在了我腹部的飛鳥圖案上,眉毛一挑,忽地叫道:“咦……這不就是傳說中的朱雀封印!是火紅的朱雀啊。沒錯,朱雀封印應該就是這個樣子的!”
我心中不由地一驚,原來我腹部圖案是朱雀封印。看來我在養屍屋忽然多了巨大的力量,就是因爲我身上的朱雀封印忽然爆發,纔可以擊倒養屍屋裡剩下的殭屍。
我現在全身沒有了力氣,極有可能是解開封印之後產生的副作用。這種情況,在二叔身上發生過,天真人身上也發生過了。當年二叔爲了救出老古,不惜解開身上的玄武封印;天真人與黑衣人鬥法的時候,不惜解開了騰蛇封印。
天真人身上擁有靈蛇封印,二叔身上帶着玄武封印,而我現在擁有的則是朱雀封印。朱雀是南方之神,乃是火紅色的烈鳥。在使用朱雀封印之後,肯定會出現強烈的副作用。我現在全身痛楚,全身如同火燒一樣,想必就是朱雀封印帶來的副作用。
越往下想去,我就越發清楚,也越發地欣喜,當日在三清山的時候,孟大路曾嘲笑我,蕭家的封印會認人的。我不具備蕭家的封印,又怎麼能自稱是蕭家的人呢。這一次,在生死之際,朱雀封印出現在我身體裡面,由此證明我與蕭家有着無法隔斷的關係。
孟毀聽到燕尾服的話,連忙撬開我的嘴巴,叫道:“小娃,弄些鹽水來……給他喂下去。”阮小虎趕緊跑動,弄了食鹽,灑在溫水之中。孟毀捏開我的嘴巴,溫熱的水順着食道進入我的胃部。
鹽水進入胃部之後,我全身的疼痛稍微緩和一些,至少嘴脣沒有剛纔那麼幹裂。孟毀又弄了溼毛巾壓在我的腦袋上,道:“我雖然不懂什麼封印。但朱雀乃是火之象,借用朱雀的力量,勢必會造成身體的水分流失……多喝些水總是有好處的……”
燕尾服目光落在封印上,道:“我怎麼感覺那飛鳥一直在動,好像沒有停下一樣!蕭寧,你可有辦法壓住這個封印,讓它安靜下來呢?”
我心中暗地一驚,示意阮小虎上前扶起我。我看着腹部的黑色圖案,那朱雀鳥似乎真的扇動翅膀,不斷地發出力量。
我搖搖頭,不知道該怎麼辦?
燕尾服思索了一會,深吸了一口氣,右手合掌,忽地叫道:“封!”隨即右掌壓在上面。咚地一聲,燕尾服手剛碰在朱雀上,整個人就彈了出去,撞在一旁的架子上,十幾個罐子紛紛落地。
孟毀叫道:“我的藥材啊,都被你給毀掉了。”
燕尾服踉蹌站了起來,神態有些頹勢,嘆道:“我壓不住這力量……只能任由它轉動了。等到氣力耗盡之後,或許可以停下來了。只是,蕭寧,你必須忍者痛楚。畢竟朱雀之力如同烈火,你現在就好像睡在大火上……”
二叔不在身邊,天真人更是不知蹤跡,古秀連生死未卜,整個房間裡,根本就沒有知曉朱雀封印來歷,只能任由它自己發力了。我點點頭,眨動眼珠子,又重新躺在牀上。
孟毀看了一眼阮小虎,說道:“小娃,你照顧好蕭寧與老漢!我要收拾東西準備搬家了。”
燕尾服笑道:“孟毀!這次又把你的家毀了!不過不要緊,我一定給你找個舒坦的地方,保準你過上安穩的日子啊!”
孟毀道:“你下次不要再來找我就可以了!我搬到哪裡去不關你的事情。”
阮小虎守在我身邊,時不時給我喂水。我躺在牀上,耳畔聽到很遠的地方,清風飄過,雨滴從屋頂上滾落下來,落到裡面,順着縫隙流入下水道里,而後慢慢地飄蕩,隨即流到很遠很遠的地方。
我全身在火上烘烤,流了很多汗水。我也喝了不少鹽水,一直到凌晨時分,烘烤疼痛的感覺漸漸地安靜下來,胸前的朱雀封印也有運動變成靜止。這期間孟毀熬了一鍋粥,我吃了一些。阮小虎又給古秀連餵了一些。
孟毀收拾了幾個大箱子,各色罐子依次擺好,還有各種稀奇古怪的東西。
孟毀收拾完這些,看了看房間,嘆道:“沒想到又要顛簸流離啊。”
燕尾服道:“孟毀,說不定這次可以回家了,少主一句話,就可以讓你回家去的。”
孟毀平淡地笑了笑,說道:“能回家就回去,回不去我就在島國呆上一輩子,沒什麼大不了的,我已經習慣了……”他雖然這麼說,但是手上的動作還是出賣了他,手上不小心,一個黑色的罈子失手落在地上,數只黑色的小蠍子快速跑動,鑽入縫隙之中。
這種小蠍子乃是一種罕見的毒蠍子!
燕尾服哈哈大笑:“孟毀!你自欺欺人呢,想回去就回去啊。”
孟毀白了一眼燕尾服,看了看外面,道:“依你看,那幫追蹤的人什麼時候會來呢……”
燕尾服笑道:“差不多還有半個小時的時間,我們走吧。這裡已經變得不安全了……”
阮小虎驚道:“他們能這麼快找到我們嗎?”
燕尾服道:“娃娃,且不說東京是賀茂家的地盤,但是我們身上的氣味,他們也有辦法通過蟲子找來。就算無法利用我們身上的氣味,剛纔那個蒙面忍者,也極有可能把消息傳給了賀茂家。”
阮小虎打了個哈欠,強提起精神,喝了兩碗稀飯,道:“古先生,我揹你出去。”
我們只在這個五層樓平房呆了六個小時不到,就匆匆離開。
我依舊由燕尾服揹着,一行五人離開了這處平樓,夜色將盡,晨光開始照臨人間。孟毀提着幾個大箱子,跟在後面。
我們上車後,我咳嗽了兩聲,喉結動了兩下,可以說話了,問道:“我們現在要去哪裡……我與阿九、玄薇他們分開了數久……必須儘快與他們會和的。”
燕尾服笑道:“不用擔心,我現在就帶你去見他們。他們已經離開了東京,不在市內了。”燕尾服把屍花放在我手上,說道:“它因你的鮮血而重獲生機,就留在你身邊吧。或許對你有用處……”
我沒有拒絕燕尾服,因爲屍花的香味傳入我鼻子,的確能使我的心安靜許多。我們五人上車之後,並沒有馬上啓程出發。
燕尾服只是把車子停在一條小巷子,靜靜地等着,十多分鐘後,有一隊人馬悄悄地來到這裡,他們以最快的速度躍上了五層平樓。不過一會,就傳來撕心裂肺的叫喊聲。
孟毀笑道:“看來我的那些小蠍子好好地招待這幫遠道而來的客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