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水順着他的劍尖滑下去,竟不斷絕的形成了一道水柱,這大片大片的雨潑在他們身上,卻又像冰塊般的貼着皮膚,那是比雪更刺骨的寒意。
三人早已渾身溼透。
江漪珠強提着精神,卻越來越沒有體力去阻擋體內的那股昏沉。
她無力地點點頭,算是迴應了。
卻聽百里調笙笑道:“你倒好,到這個份上還只是想着師妹。”
他這一笑,眉宇灑脫,沒有絲毫窘迫。
蕭易寒也笑了,抹一把臉上的雨水,死死盯着周圍動靜,挑眉問他道:“您連劍也沒有,可還行麼?”
此刻,這個平日裡溫煦如春風陽光的男子,眉目之間盡是書香的男子,竟無端生出一種灑脫爽朗,殺伐果決的氣魄!
那是他骨子裡江湖人的氣魄。
百里調笙也不答話,只是笑得高深,像是無懼。
蕭易寒也無懼。
他朗聲向四周道:“伏於暗處做鼠盜狗竊的營生,終究不是江湖人的本色,若各位有膽量,不妨讓晚輩領教!”
隱與於暗處的那些人,互相之間無語,只交涉了一個眼神。
瞬時之間,就見叢中竄出十餘個黑衣人,手握長劍,一瞧便是訓練有素,此時更是蓄勢待發。
上頭早就囑咐過,不可輕敵一分。
雪亮的長劍,泛着決絕的寒光。
蕭易寒看一眼江漪珠,也沒有絲毫猶疑,踏馬一躍而起,一把長劍陡然向前端一個黑衣人刺過去,那人也反應機敏,身子往側邊一閃,使劍一擋。“錚”地一聲,兩劍相碰,這黑衣人躲得着急,根基本不穩當,這匆匆一擋怎麼能擋得過使盡渾身解數朝他攻來的蕭易寒?這一下,劍竟也握不牢靠了。
蕭易寒想,若是長時間和這羣久經江湖的人糾纏,自己肯定是處於下風,不如以快打快,倒還能多解決幾個。
他出劍出得極快,只幾下功夫,他便轉手奪去了那人手中長劍,又向百里調笙方向一擲,回身便了結了那人性命。
這是蕭易寒第一次殺人。
一個人的生命,就像是露水浮塵那樣脆弱渺小,上一秒他還在生龍活虎,這一秒已經成了一具死屍。
不過在這瓢潑大雨裡頭,在這樣的生死關頭,他並沒有心情顧及這樣的事情。
這把染血的長劍又殺向另一個人。
另外十幾個人也不是看熱鬧的,訓練有素地留了四五個人對付蕭易寒,其他人竟然一窩蜂地全都撲向了百里調笙。
百里調笙反手接劍,冷眼掃一圈這數十個人,竟然笑道:“我百里調笙也是數年不曾用劍了,今日倒叫我撿一撿吾師所授。”
他話音還未落,瞬間青光霍霍,看不清所用招式,只是覺得劍法飄逸雋秀,灑脫利落,如山間濤濤松風,頃刻之間百招過去,倒地十人,劍不染血。
還沒等片刻喘息,就聽百里調笙劍尖“當”地擋走了什麼東西,下一秒,距他三尺之遠的草叢之中邊倒地一人,近看,竟然看不出任何傷口。
百里調笙聲調偏冷。
“夫人兩支無影鏢,一支毀了晚輩一把扇子,一支差些要了晚輩性命,還請您現身,好歹指教晚輩一番。”
無影鏢?!
縱然現在江漪珠神志不清,聽到這個名頭居然也汗毛一豎,這一系列事情,竟然是玉生煙主使!
無影鏢僅毛孔大小,因爲是玄鐵所制,所以可以擲出極遠,而且往往一發穿顱而過,使人毫無生機可還,是江湖上出名的毒辣暗器,爲玉生煙所發明。
茫茫雨幕,卻仍不見玉生煙蹤影,只有更多的人撲上來要了結他們性命!
他們都顧着趕緊結束百里調笙和蕭易寒,反倒忘了江漪珠。
忽然之間,只見一條銀鞭破空而來,鞭分九節,皎如銀龍,上下翻飛,直取江漪珠面門而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