滄瀾海域。
海族老巢。
海族族長帶着一衆強者回來，看着被鮮血染紅的海域，看着下方那些族中後代屍體，面色無比陰沉。
浮屍遍野！
幾息後，一位海族從水下上來，一臉怒容：“族長，我族藏寶之地，盡數被人破壞。”
這話一出，現場海族強者萬目睚眥。
藏寶之地，存放着他們海族百年之寶物，若是再加上這些死去的族中後代，這一次族中之損失……將是滄瀾海族數百年最大的一次。
“到底是誰！”
滄瀾海族族長一聲怒喝，平靜的海面波濤捲起，猶如巨龍一般，整個海面宛若滅世之場景。
海族，在海上之戰力要比陸地強上數成。
“族長，按照族人所言，是一位人族武者乾的，只是對方在號角聲響徹後就消失了。”
“人族武者！”
“大人，必然是那吳國與大梁聯手算計我滄瀾海族，此仇必須要報。”
“能夠進入海域的，最起碼也是上品武者，只怕現在已經是離開滄瀾海域了。”
海族的強者心中那個憤怒，認定是吳國和大梁合謀，而吳國爲何要這麼做，自然是爲了他們滄瀾海族的寶物。
“吳國！”
海族族長眼中也是有着殺意，一開始他並不相信吳國會和大梁合作，因爲吳國沒有和大梁合作的理由。
然而寶庫被毀，諸多寶物失竊，讓他找到了理由。
吳國目的就是族中寶庫。
雖說這其中還有不少疑點，如那吳國和大梁既然合作，爲何不趁着他們殺入山脈之時，聯手將他們給阻攔在山脈之中，不讓他們返回海域。
但眼下族人憤怒，他需要給族人一個交代。
海族族長並沒有想着去追殺這位潛入海域的武者，從他們從滄瀾山脈撤退回來，因着滄瀾武院那邊緊追不放，足足耽擱了一個時辰。
一個時辰的時間，雖不足以讓一位上品武者離開滄瀾海域，可也是追不上了。
……
……
淡藍色海水中，一道身影從水底浮出。
“這個距離，海妖應當追不上來了。”
林晨從水下鑽出，回頭看了眼身後，身形直接越在海水上面，朝着前面疾馳而去。
五個半時辰前，當他正在滄瀾海族身上收取利息的時候，突然聽到了尖銳海螺聲。
聽到號角聲的那一刻，林晨便是停止了對滄瀾海妖的屠殺，第一時間選擇離去。
這號角聲，應當是海族向族中強者傳信的聲音。
但他沒有選擇往滄瀾山脈方向，滄瀾海妖的強者聽到號角聲必然會返回，若是他這個時候選擇往滄瀾山脈方向跑，必然會被撞個正着。
反方向而行之，是最安全的。
……
……
十二個時辰後。
感受着海水溫度的上升，林晨也是鬆了一口氣，他算是出了滄瀾海域的地界了。
滄瀾海域的海水，因有滄瀾能量的原因，海水較爲冰冷，而這裡的海水溫度上升了不少，也就意味着這裡的海水沒有滄瀾能量。
十二個時辰，林晨不是一直在海面上疾馳，以他的實力還做不到長時間浮空，好在是藉助着海水，他靠着狂風腿踏水而行，速度也只比御空而行慢了些許。
林晨伸手從背後抓了幾顆滄瀾珠，一把塞進嘴裡，補充十二個時辰連續趕路帶來的疲憊。
到現在，他算是脫離危險了。
按照他所看過的輿圖，滄瀾海域過去是東海，雖說也是妖族海域，但東海域極其寬闊，且與大梁、吳國、趙國三國都有接壤，東海妖族大多都待在深海區域。
根據輿圖所顯示，自己現在應當是屬於趙國的海域範圍，屬於淺海區域，即便有海族也大多都是未入品的，無需太過擔心。
自己可以從趙國地界順陸路返回大梁，也是最安全的路線。
……
……
“哥，不能再往前了，再往前就會碰到海妖了。”
“小妹，放心吧，這裡不會有海妖的，要是有海妖的話，那些大人早就過來清理掉了。”
一艘漁船上，年輕男子划着槳繼續前行，在他身旁少女臉上有着擔憂之色。
她知道哥哥爲什麼會冒險來這裡，家裡這個月的魚稅還沒有湊齊，若是湊不齊魚稅，家裡唯一這艘漁船就會被沒收，沒了漁船家裡更難維持生計。
漁船前行了半個時辰才停下：“小妹，你來掌舵，我來收網。”
“好。”
少女抓住船舵，控制着漁船往回滑，男子開始收網，當漁網從水面浮起，在陽光照射下，漁網裡的魚鱗閃耀着光澤，男子和少女臉上都露出了驚喜之色。
這一網……竟然是有這麼多的黃魚。
黃魚，是她們普通漁民能夠捕獲到最珍貴的魚，普通黃魚一斤能賣二十文，要是有半尺長的黃魚，一條就能賣一百文。
“哥，那有條大黃魚！”
“別急，我看到了，穩住船身。”
少女看着漁網上的一條半尺長的黃魚，激動的不能自已，就這麼一條黃魚，這一次出海捕魚就賺到了，更何況現在漁網還只是拉上來了一半。
'再來兩條，再來兩條……'
少女低聲祈禱着，目光緊緊盯着自家大哥拉上來的漁網，然而也就在此時，青年男子好像看到了什麼，整個動作都頓住了。
“大哥？”
少女順着自家大哥的視線看去，當看到遠處水面一道陰影，臉上露出了驚慌之色。
“是海妖，大哥我們快走。”。
男子盯着游來的陰影，卻沒有立刻調轉船頭，而是拿出小刀直接將漁網割破，剩下還未撈上來的漁網瞬間朝着海底沉下去。
“小妹，划船回去。”
男子割完漁網，留下這話後，直接是跳下了船。
出海捕魚，遇到還要，對於他們這些普通漁民來說，唯一的辦法就是犧牲一個人，只有讓海妖填飽肚子，海妖就不會繼續追殺他們。
“大哥你快把手給我！”
少女卻是着急的伸手，想要將自己哥哥給拉上來，只是男子並未伸手，若是他上船了，海妖必然還會襲擊漁船，到那個時候妹妹也跑不掉。
“小妹，聽話！別忘了家裡還要小弟，要是我們都出事了，小弟誰來照顧？”
聽到小弟二字，少女一怔，爹孃出海捕魚時候遭遇了意外，家裡就剩下她們三兄妹，小弟今年才七歲，若是自己和大哥都沒了的話……
餘山看到自家妹妹怔住，就知道妹妹反應過來，當下直接轉身，硬着頭皮迎向朝着自己而來的黑色陰影。
“哥！”
餘晴看到自家大哥義無反顧的迎向海妖，眼中有着悲傷之色，但也是回到了船舵處，調轉着船頭，而後划動船槳朝着岸邊方向劃去。
餘晴奮力划槳，連手都被船槳給磨破皮，鮮血直流，可她彷彿好未察覺，依然在拼命的滑。
家裡還有小弟，哥哥已經犧牲了，她不能讓哥哥白犧牲。
“姑娘，稍等一下。”
直到自己精疲力盡，餘晴這才稍微停下來，用手擦拭着眼淚，剛準備回頭看看，結果耳畔卻是傳來一道溫煦的聲音。
“誰？”
餘晴回頭，在陽光下她看到了一位青年正朝着她這邊走來，青年踏在海面之上，姿態極爲悠閒。
武者大人？
“姑娘，認識這人嗎？”
林晨看着眼前的少女，將左手拎着的青年給揚了揚。
“大哥！”
餘晴驚叫出聲：“大人，這是我家大哥！”
雖然大哥身上血肉模糊，衣服也都被撕爛了，可她還是一眼認了出來。
“是你家大哥？”林晨看着激動的少女，他是剛剛看到海里有男子正在與一頭海妖搏鬥，隔着老遠一箭射出，要了那海妖的命。
可惜，這男子雖然命保住了，但卻被海妖啃爛掉了左手。
“多謝大人救我家大哥的命。”
餘晴在船上直接跪下來磕頭，林晨看着少女磕紅的額頭，也是嘆了口氣：“送你大哥去醫治吧，看看能不能保住左手。”
身爲漁民，少了一隻手，意味着什麼林晨太清楚了。
這意味着以後很難再出海捕魚了，而看這對兄妹的穿着，身上的衣服都洗的泛白，想來是生活在底層的漁民，普通漁民家庭，喪失了一個青壯力，幾乎等同於喪失了一半的收入。
“照顧你大哥吧，我來划船。”
林晨右腳一踏，船隻開始在海面朝着岸邊而去，餘晴雖然覺得讓武者大人替她們划船有些不妥，可她現在確實需要照顧大哥。
……
……
在林晨的全力施展下，漁船隻用了不到半個時辰就到了岸邊，而林晨也是看到了許多漁民和漁船，只是這些漁民再看到站在船上的他，紛紛敬畏的讓開了路。
“大……大人。”
漁船停靠岸，林晨準備離去，卻看到餘晴抿着嘴脣，一臉窘迫的看着自己。
只是轉念一想，林晨大概就知道少女喊住他的目的了。
可問題是，他身上是有銀票，但那卻是大梁的銀票，按理來說大梁的銀票在趙國找錢莊應當也能用，畢竟各國也是有通商的，可一旦拿出大梁的銀票，極有可能暴露自己的身份。
“大人，求您救救我大哥，我可以給您做牛做馬。”
餘晴啪的一下，又一次跪了下來，她確實是沒錢，若是家裡還有錢，大哥也不至於冒險去有海妖出沒的海域。
大哥手受這麼嚴重的傷，醫館肯定要收好幾兩銀子，她就是現在去賣家裡的宅子，也需要時間，可大哥的傷不能託，醫館若是沒有錢，絕對不會先給大哥醫治。
“帶我去醫館。”
也許是因爲對方也是漁民，讓林晨起了一些憐憫之心。
“多謝大人。”
餘晴臉上露出喜色，就要將自家大哥背起，林晨皺眉道：“交給我來。”
說完，右手一擡便是將餘山給背在了背上。
“多謝大人。”
餘晴臉上有着感激之色，她沒有想到這位武者大人竟會體貼，她在城中見到的那些武者，對於她們這些底層百姓，從來都是傲氣凌人模樣的。
臨海城，醫館。
因着林晨的原因，醫館的大夫第一時間給餘青查看傷口，根本沒有索要醫藥費。
雖然林晨沒有展露自身實力，可身爲武者的氣勢，醫館的大夫還是能夠察覺出來的，一位武者還會差幾兩銀子嗎？
在趙國要想練武，除了要有錢，還要有一定的身份地位，得獲得武者的保舉，才能夠進入武館學武。
身爲醫館大夫，對於本城的年輕武者也很是瞭解，眼前這位有些陌生，應當是其他地方過來的。
“大夫，城中可有武者交易地？”
“武者交易地？”
大夫愣了一下，隨即道：“大人，您出門往左直走到頭，再往右邊走便是城中的武街了。”
“嗯，我去一趟武街，你在這裡照看你哥。”
林晨點點頭，朝着餘晴吩咐了一句，轉身便是出了醫館門口。
他需要去弄點趙國的銀票，或者換些銀兩在身上。
“這位小姐，您和這位大人的關係是？”
在林晨走後，醫館大夫有些好奇的看向餘晴，眼前這少女明顯就是底層的漁民，按理來說應當和這位武者大人牽扯不上關係的。
除非……
大夫盯着餘晴打量了片刻，心中突然有數了。
雖然皮膚黝黑了一點，但臉蛋還算精緻，若是稍微打扮下，倒也算是一個小美人。
“我和哥哥出海捕魚，遭遇了海妖，是大人出手救的我哥，這位大人是好人。”
餘晴如實回答，而大夫聽到這裡，心裡就更加確定自己的猜測了。
好人？
他就沒見過這些武者有好人的。
武者高高在上，不欺凌底層百姓就算不錯了。
這位大人可不是心善，而是衝着你人去的。
不過這些話大夫不打算說出口，多少底層百姓巴不得有武者大人能夠看上自家女兒，哪怕是當個沒名沒分的丫鬟，那也是攀上了武者。
……
……
武街。
珍寶閣！
林晨看了眼店鋪名字便是邁步踏入其中。
正無聊倚靠在櫃檯上的小二，看到林晨進來，身軀一震，臉上露出恭敬之色，氣血內斂且身上散發着武者獨有的氣勢，這是一位練髒武者大人。
“大人，可是有什麼需要？本店……”
“我不買東西，我來售賣東西，你們店裡可收？”
“售賣東西？”
小二愣了一下，但臉上笑容不變：“收的，我們店裡也收各種珍寶，不知道大人您要賣什麼？”
“賣一顆珠子。”
林晨從懷中拿出了一枚冰藍色的珠子。
小二看到珠子一臉的疑惑，半響後道：“大人，小的不懂此物，不知道能否給小的拿給掌櫃的掌眼看看。”
“可。”
林晨點頭，他倒是不怕對方將他的滄瀾珠給吞掉，剛剛在武街上行走的時候，他觀察了一下街道上的行人，大多數都是武者，但卻是以開竅境的武者居多，少數練髒境的武者。
也就是說這條街道上的店鋪，更多的是做開竅境和練髒境武者生意爲多。
店鋪掌櫃境界也差不多是開竅和練髒，對方要是敢黑掉他的滄瀾珠，他不介意來個黑吃喝。
……
……
店鋪後院。
一位中年男子此刻正在清點着院子裡的物資，而在一旁一位少女卻是在翻着賬本。
“掌櫃的，有一位大人要出售一樣東西。”
小二急匆匆進來，中年男子擡頭，臉上有着不滿之色，小姐最不喜查賬之時被人打擾，這小二竟如此不懂事。
“掌櫃的，那位大人應該是練髒武者。”
小二也是看到了掌櫃臉上的不滿之色，連忙解釋了一句，若是一般的開竅武者，他就直接給推脫了，讓對方遲些時候再來了，可練髒武者他卻是不敢得罪。
“練髒武者？”
掌櫃遲疑了一下，目光掃了眼坐在椅子上的少女，說道：“他要賣什麼東西？”
“一顆珠子。”
小二將手上的珠子展開，掌櫃看了眼珠子，皺了皺眉，這玩意他並不認識。
“不值錢的玩意，你就說本店不收。”
作爲珍寶閣的掌櫃，他見過許多武者，會將一些奇形怪狀之物拿來售賣，這類的東西不一定有價值，這些武者大多是帶着碰運氣的心思，或者說想坑店鋪一筆。
“是。”
小二點頭，就要轉身離去，一道清冷聲音傳來。
“站住！”
原本坐在椅子上的少女此刻卻是站起身，妙目緊緊盯着小二眼中的珠子，半響後道：“陳叔，去準備一壺上好的茶水。”
說完，少女目光轉向小二：“你去告訴那位貴客，就說掌櫃的一會就出來。”